第三十章 樓頂問『路』

  四胖和二高走後的寢室稍顯清冷，因為寄宿生出校不易的緣故，301的宿舍長也去校外過自己的假期生活了。


  寢室里絕大部分的學生已經做好了網吧通宵的打算，一個個三三兩兩出了宿舍，獨剩下張星寶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寢室里。


  左思右想，學校要開除他的事情必須得等到星期天晚自習的時候找申老師解決。至於今天晚上和明天白天的時間都屬於師生離校的時間段，這個時間段里，自己也只能幹坐著。


  思前想後，索性放下心事先解決溫飽問題。


  被張保國關在家裡幾日來，他除了修鍊睡覺外卻是滴水未沾的。下午經歷的變故實在有些驚心動魄使他一時忘記了飢餓，此刻決定放下心事後才感覺飢餓是十分難捱的。於是張星寶鎖了門大步出了寢室奔往食堂，那裡是少數放假時間還營業的地方。


  此刻的食堂顯得冷清了很多，裡面吃夜宵的人極少。三五成群的人圍坐在各自的桌子上吃夜宵，偶爾看見張星寶的到來卻也並不引起他們的注意力。


  張星寶目光掃視了一下眾人，一連要了三碗炒飯。他那異常的舉動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這樣大的胃口讓人看了忍不住既是驚訝又是覺得有趣。一時間所有人看怪物似的看著這個大胃王···

  張星寶在眾人的注視下臉不紅心不跳的吃干抹凈，放下筷子後轉身跑去了小賣部。


  他此刻兜里還放著張保國給的一百塊錢，這是張保國猜到張星寶身上沒有錢才給的。而張星寶身上也確實沒有餘財，要知道當初約好了寢室里湊份子的煙酒錢終究沒有交託到張星寶的手上的。


  不過此刻的張星寶也不那麼缺錢了，只在小賣部買了一瓶飲料就轉身往宿舍走。


  心裡裝了心事的他顯得有些沉默，假若因為打架的事情果然被開除的話，那麼自己就將離開這個處了三年的地方了吧？


  望著黑色的天，偶有燈光的教學樓。又看了看高聳的男生宿舍，還有處於食堂南面的女生宿舍。


  張星寶一時沒有想過將要離開這個地方，他原本以為初中三年後自己將進入高中部。雖說進了高中部，但說到底其實還是會在這個地方呆著。無非是教學樓從初中部換到了高中部而已，而宿舍從初中生宿舍樓換到高中生宿舍樓而已。


  「便是真的被開除了，難道就無法在世界上立足了嗎？」張星寶擰開美年達的蓋子飽飲了一口，嘴角含著不屑的笑容。


  望著偶爾三三兩兩從身旁走過的學生，無論男女，也無論美醜。張星寶自覺地這些人與自己已經不處於同一個世界了，哪怕處於同一個世界，他們眼中的世界和自己眼中的世界卻已經是截然不同的。


  這種發現比別人特殊的感覺既有驕傲，也有著新鮮。一時間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張星寶於是果斷的回自己的宿舍。


  初中部的男生宿舍樓十分高聳，頂樓上最是能夠看到夜空的風景。通往頂樓的大鐵門給用大鐵索鎖住，但這並不能難倒張星寶。他記得白日里自己力大無窮的場景，於是運轉硬金術慢慢的將大鐵索擰斷掰彎。


  頂樓上晚風習習，給人涼爽無比的感覺。站在頂樓上吹著風，張星寶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已經被縮小了許多倍的莘莘學子。


  或是並肩而行的戀人，也許是一同遊玩的友人。無論男女，此刻在張星寶的眼中都有一種渺小的感覺。一時又平添了幾分孤寂感，不僅僅是因為他獨居高處夜風幽冷的緣故。也因為，他是修真者，卻也是唯一的修真者的緣故。


  「就算是離開了學校，又怕什麼？」張星寶的心裡徹底的不害怕了，他冷眼看著下方的人，自言自語道：「難道我考了個好的高中，以後就真的要認認真真的讀高中嗎？或者進入了大學，畢業后也會勤勤懇懇的去參加工作嗎？」


  他自覺沒有必要也不可能那樣做，因為他的生活似乎註定將以修鍊為主。


  既然能夠修鍊，既然擁有了修鍊的異數。既然與別人不同，那自然不可能在同別人那樣過平凡的生活。


  ······

  「她死的實在冤枉，不僅僅因為別人的不理解也因為她的怯懦。她覺得只有從頂樓上跳下，才能夠將痛苦結束。那些同學們的嘲諷，老師們的責難，還有父母親朋的逼迫···」


  童青躺在床上發獃，並沒有去認真聽她們宿舍宿舍長的鬼故事。仍有她們宿舍的宿舍長在繼續著故事：「於是，她就終究從樓上一躍而下。穿著紅色的衣，戴著紅色的手套，踏著紅色的小皮鞋。」


  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一樣，每天晚上總會在睡不著覺時談論一些是是非非。童青的宿舍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即是，她們宿舍是酷愛將鬼故事的宿舍。每到了晚上大家準備睡覺時就會熄了燈鑽進各自的被窩裡，每個人說上一段鬼故事。


  此刻正是她們宿舍的宿舍長在說鬼故事，而童青之所以沒聽則是因為她滿腦子都是白天里和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她的母親叫童倩，有個鄰居叫張保國。


  十幾年前楊村這一帶還未曾發展起來時舊大街被稱作民族路，那兒在當年也屬於等紅酒路的場所，紙醉金迷的所在。一排的洗頭髮還有KTV，當初童青的母親就在那兒做了一名小姐。


  她的母親本不是本地人，是給人從外頭拐到這兒賣給了KTV的老闆的。那一年她的母親還是一個稚嫩青色的少女，孤苦無依的情況下便在那兒做起了令人不恥的職業。直到後來不知道哪個恩客讓她的母親留了種兒···

  其實既是做了那樣的職業，避孕之類的手段總是常備著的。但並不是每一次都能夠成功避孕，意外讓童青降生。


  無論她願不願意降生，她都來到了這個世界。無論被別人如何唾罵和輕視，她的母親也都帶著她活了下來。


  KTV終於因為涉嫌犯罪而被查封，裡面的老闆也終究進入了監獄。但沒有人可以償還的了她母親的青春，也沒有人能夠讓她的母親變得清白。這樣母女兩個人攜手跌跌撞撞的活著，也曾想過要離開這個地方去外面沒人認識的地方活。


  但也不是誰都有勇氣和能力去背井離鄉，哪怕這個地方本不是她們母女倆的家鄉。


  能去哪兒？哪兒也去不了。


  積蓄大部分被老闆剝削了去，一個女人拖著一個孩子過活本就不那麼容易。只好在這被時代拋棄掉的落後的地方『駐紮』了下來，開了一家小小的花店，安安穩穩的過活。


  被人唾罵慣了自然就學活了自我保護，母女倆在自卑中又自強的活著。身為母親的童倩並不奢望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而身為女兒的童青也決定好好上學將來帶著母親去其他的城市生活。


  但哪兒活著也不易，更何況舊大街一帶本就不太安寧。直到碰到了張保國···但中間又夾了一個張星寶。


  「誰會稀罕他家呢？」童青躺在床上如此忿忿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