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刺客

  噓出一口濁氣，我便一頭栽到在床上。


  望著煙波藍的紗簾，粉紫色的帳幔，大紅繡金線的衾被，我自嘲的笑笑：也許從此之後，我便隻能在這寢房之中變成一個女子。不過這樣也好，身為男子，便可不受禮教束縛，自由豁達一生。


  想著想著，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引起我的警惕。


  我輕功不差，自然耳力過人，這聲音似乎是從窗口而來。


  因為我是女扮男裝，不能為外人知曉。所以父親解散了我家大批仆從，又讓我搬到哥哥的清心閣，僅有團團圓圓貼身服侍。窗外這腳步聲沉重有力，似乎懷有功夫，絕不是團團圓圓的腳步聲。


  莫非是哥哥回來了？我心下一動，輕輕走到窗邊。


  未及推開窗戶，一雙大手便捂住了我的口鼻。


  “不要出聲。”身後傳來富有磁性卻刻意壓低的聲音，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道。


  他不是我的哥哥。


  我猛烈的扭動身體，掙紮起來，想要掙脫他的束縛。突然脖頸處一痛，微微低頭，一把匕首貼在我的頸間，借著月光，能看到匕首上的寒芒。


  我僵住了身子，不在掙紮，腦筋飛快的轉動，思索著現在的處境。這人能夠不被府中侍衛抓住進入內院，可見武功不低。他挾持我，可見不是來取我性命，莫非是來求財？

  猛然間，院中火光大亮，接著是一連串院門打開，腳步混亂的聲響。“奴才發現有賊人闖入後院，特來查看一番。”是沐金的聲音。


  那低沉的聲音又從耳側響起：“讓他們走，我就放了你。否則……”見我點頭，那雙大手便從我的口鼻之處放下，轉而捏住我的腰肢。我側身看向他：沐金口中的賊人便是他吧，借著明亮的火光，我能看清，這是個很高大的男子，身材略微瘦削。黑衣蒙麵。一雙大眼炯炯有神，眼神明澈，不見貪欲應該不是為財而來。


  “這麽晚了，你這麽大膽，來擾人清夢。我才睡了一個時辰呢，快離開我的院子。”我將聲音壓的軟軟的、糯糯的、帶著睡夢初醒的嬌嗔。要知道，我被人吵醒絕對是會破口大罵的，若是團團圓圓在，她倆日日在我身邊，對我習性了如指掌，一定能發現異常。


  果然，圓圓沒有辜負我的期望，門“吱呀”一聲被輕輕的推開：“夫人讓奴婢給您端來一碗安神湯，要您務必喝下。”


  未等我回話，身子被重重的一推，跌落在一個溫軟的棉被上，接著那黑衣男子翻身壓住了我，大手自腰間摸索向上。我驚呼一聲，想要推開他，卻被製住了雙手，不得動彈。


  大紅金線繡絲將我們兩個從頭蓋到腳。他溫熱的呼吸灑在我的頸間：“你最好不要耍花樣，我不介意在此毀了你的清白。”


  我大驚失色，隻好大聲叫住圓圓：“圓圓，我不想喝，讓院外的人都走，馬上滾！”


  不出片刻，嘈雜的聲音消失了，院中的燈火也消失了。


  我怒目而視眼前和我肌膚相貼的男子，低嗬：“你是何人，你到底圖謀什麽？”


  “嗬嗬，我是那采花賊，要一親小姐芳澤。”


  “你眼神冷冽，並沒有情欲在其中，屋中金玉滿架，你未曾注視分毫，你挾持我也是無奈之舉，可見你是不是謀財害命之徒。你來此處，圖謀什麽？”


  現在沒有了火光，我看不清眼前男子的神情，那男子沉默半響、輕笑一聲，問道：“你是左相的女兒？”言罷，他鬆開了對我的束縛。


  心中一驚，他怎麽知道的？

  未待我反駁，便聽到一聲驚呼“小姐、你、你、”


  我略微詫異“圓圓，你怎麽在這兒。”


  “圓圓一直在屏風後邊呆著，聽見男子的聲音誤以為……小姐，您雖然身份特殊，也不應該這樣與姑爺私會啊。”圓圓一邊痛心疾首的說著，一邊點起了蠟燭：“相府侍衛眾多，姑爺這樣貿然闖進來，被誤傷了怎麽辦。”


  “姑爺？！”


  燭火將房間照的明亮，我立起身子，看著低頭不在言語的圓圓，呆了呆。“什麽姑爺？”


  圓圓抬起頭，向我望了一眼，臉一下子紅到脖頸。略帶遲疑的說：“小姐，你們已經……莫不是還沒有成婚的打算。”


  我低下頭來，順著圓圓的視線看去，頓時明了。


  我睡前沐浴過，所以未穿外衣，身上隻有裏衣褻褲，而我的裏衣也在剛才的一番掙紮之中咧開大半，鬆鬆垮垮的搭在肩膀，露出了粉紅色的肚兜，隱約可見玉色的肌膚。況且，這樣衣衫不整的自己還和一個男子臥在一張床榻、一張衾被之中拉拉扯扯個不停。


  “嗬嗬，放心，我自會迎娶你家小姐。”男子揶揄的笑聲自身後傳來。


  頓時怒極，我扯過大紅衾被蓋住自己，轉身對他大喝：“屁！登徒子。你既然不想說你的目的，就快滾出去。”


  言罷，飛起一腳將他踹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