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為耳目
憑我一人之力，根本不能找尋到父親，我爹爹乃我沐家中流砥柱，沒了父親，沐家，便是一盤散沙。父親乃是當朝左相，之所以成為皇子拉攏的對象，一是因為皇帝的相信與扶持，而是因為這些年父親在士子心中的號召力。如今父親生死不明，在那些人的心中，早已沒有了利用價值。我這四品官。勢單力薄。憑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查明此事。我該去借誰的勢力，來救回我的父親呢。
剛剛穩住了母親激動的情緒，我給母親掖了掖被角。便輕輕帶上了房門。立在庭院思索對策。
門口的兩個小廝還在打掃庭院，他們正在閑聊著。一個說到：“今日祭祀大典乃是毅王爺主持呢。真是聲勢浩大呢。”
另一個接口道：“哎呦，今日是初七呢，我怎麽忘記了，今天是祭祀的日子啊。”
初七？驀地，我記起了毅王爺的約定之期，明日便是最後一日。祭祀大典乃毅王爺親自主持，這祭祀之事，曆年乃是聖上主祭，如今毅王接替。聖心已然明了，這太子之位必然是李期的囊中之物了。
我喚來圓圓：“備馬，我要去毅王府。”
到達王府門口時，便已經看見張公明立在門前，左顧右盼的似是在等什麽。
“清揚，你終於來了。”張公明見我到來，便拉著我的馬韁，笑道：“清揚，王爺還在京郊公幹，他吩咐我讓你稍等。”
我翻身下馬，隨他進入府中，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王爺怎會吩咐你來？莫非王爺知曉我要來。”
“是啊，王爺說過，你定會來的。”
“王爺可真是料事如神。”我麵上微笑著，心中卻微微發寒，這李期，真真是神機妙算。我恐怕是他鼓掌中的螞蟻，無論如何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如今我沐家是窮途末路，隻能緊緊抱住李期的大腿了。
在院中候了約莫一個時辰，毅王爺出現在我的視野之中。他依舊是一襲白衣，襯得他高貴出塵。
“你來了。”平平淡淡的三個字，竟然讓我有種被看穿一切的窘迫，他已然算出我會來，亦已知曉我的目的了吧。當初自己百般推諉不想依附於他，如今卻要來求他。
“微臣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此後沐家甘願為王爺粉身碎骨，肝腦塗地。”我掀起衣袍，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沐家嗎？如今沐家可像是大勢已去。”
這清悅的聲音一落，我的心中頓時充滿絕望。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李期竟是要把沐家當做一枚棄子，置之不理嗎。不，不是的。張公明在府門的話提醒了我。李期料到我要來此，還派張公明相迎。必然不是想要放棄沐家。
想到此，我渾身失去的力氣逐漸回流。我眼神堅定的看向李期：“如今我父尚是生死未卜，自然像是大勢已去。然而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不易。王爺今日若是相助清揚，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沐家願世世代代忠於您。”
我清楚的感受到頭頂上方打量與審視的目光。冷汗自背心處匯集而下。
終於，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清揚果真聰慧。”他輕笑一聲：“清揚可是想好了，今日投入我的門下，本王自會庇佑於你，可若是做出背叛之事，本王不會輕饒。”
“清揚自是願意。”
接著，一雙大掌將我扶起。“你父親的蹤影消失在陳唐兩國邊界之上，以你的的聰慧，應該明了此事絕對不會是劫匪所為。”
我抬起頭，充滿希冀看向李期：“王爺，您知曉此事是何人所為？”
“本王剛剛接到消息，那些殺害使臣的歹人似乎是陳國兵士所偽裝。”李期頓了頓，繼續道：“但是本王的密報所說，事有蹊蹺。但他們尚未探出歹人的真正身份。”
我猜測道：“莫非，他們是為了挑起兩國戰亂？”兩國邦交，不斬來使，如今副使慘死異鄉，正使下落不明。若此事真是陳國所為，那可相當於給了我唐朝皇帝一個結實的耳刮子。這是尊嚴上赤裸裸的羞辱。聖上必定會雷霆之怒。
“你猜的很對，父皇知曉此事後震怒，準備出兵伐陳。”李期神色不明的看向我：“清揚不妨猜一猜，是誰領兵？”
“朝中善戰的將領唯有北疆的李國公父子，但北疆國家重地，不得放鬆，如今唯有七皇子有調兵遣將之才。”七皇子，七哥哥，年幼時你曾給予我記憶中的溫暖，可如今我已是五皇子的家臣，隻能與你站在對立的角度了。想到此處，我不由的握緊手中拳頭，對上李期打量的目光：“王爺，此行寧王爺若是敗了，那我唐國不僅勞民傷財，而且顏麵盡失。若是此行寧王爺勝了，便會得盡人心。而且手握兵權，是您的一大威脅。
李期嘴角噙起一抹笑容：“清揚有國世之才呢。那依你來看，本王當是如何？”
“王爺可以安插親信之人前往前線。一則為了解此次戰事的過程，二則可以提早發現寧王的不臣之心。”三則若我能以兵將的身份進入陳唐邊界，便有機會找到父親，揪出害我父親的歹人。我再次跪下，用充滿希冀的眼神看向李期：“王爺，微臣願擔任此次戰事的押運糧草之職，作為您的耳目，打探寧王虛實。”
我的意圖自然沒有瞞過李期，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我：“為了沐相，你要去前線？”李期似乎有些詫異：“這刀槍無眼，戰場無情。何況沐相頗有積威，對歹人有很大利用價值。歹人必定不會傷及他性命。本王知曉，你的武藝並不怎麽樣。你這一去，可能會變成一堆白骨。”
“陳國氣候濕熱，我父已然年邁，長年病痛，經不得苦楚。清揚隻想早日救回父親。”說到此時，我已然哽咽出聲：“求王爺成全。”
淚眼朦朧中，我看見李期的嘴角似乎囁嚅了一下，想要說些什麽卻又沉默起來。
半響，他說道：“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