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閨夢裏人

  深秋的雨水蕭瑟淒涼，絲絲雨水打濕了颯颯楓葉，打落了破敗殘荷。 雖然屋中尚是溫暖，我卻睡得很不安穩。輾轉反側中，我有些迷茫，亂我心緒的，到底是這淒風苦雨，還是別的什麽 夢中一聲若有若無的呢喃在耳邊響起。 “清揚。” 這聲音，低沉溫柔、纏綿入骨，卻是撕人心扉的毒藥。 我窩在衾被之中，手指緊緊的攢住了被角。心口微微有些窒息。 “果真是你，清揚，果真是你。”聲音的主人壓低了聲音，似乎在壓抑著心中的歡欣與激動。緊接著，我的麵頰上感受到了略微酥麻刺痛的觸感，那是一雙嫻熟弓馬，略有薄繭的手，此刻卻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麵頰，似是撫摸一件上等的玉器。 “清揚，你在發抖，你是醒著的。” 麵上的觸感消失。悉悉索索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似乎有什麽東西閃了一下。 “清揚，我知道你是醒著的，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指間的刺痛提醒著我要保持鎮定，不要陷入他的溫柔陷阱。可心中的滯悶卻無法緩解。 “不要在咬你的嘴唇了，都留下血印了。”他的手掌撫上我的唇，溫柔的摩挲著。 雙手從衾被之中抽離，我重重的拂去他的手。雙眼驀地睜開，便被房中刺眼的光線晃得的微眯的眸子。 看來他點著了燭火。 待適應了眼前的我狠狠的看向眼前的男子，視線從他揚起的骨節分明的手轉移到他的身上。他一身青色衣衫已經晦暗不明，夾雜著血腥與汗水的氣味有些刺鼻。褲腿處有些泥塵，隱隱可見血汙的痕跡。 看著我打量他的視線，李恪本來白淨的臉蛋上多了一絲粉紅，他本來冷顏的麵上略微羞窘。 “清揚，我從千裏之外的戰場回來，不眠不休四個日夜，跑壞了不知多少良駒，我隻是急著想要見你一麵……我該換一身衣服的……” 看著李恪囁嚅的模樣，淚水不知不覺便溢滿了眼眶。 “王爺，你不必如此。” “清揚，那一日，你為什麽不告而別？” 李恪的模樣有些焦急，在我眼中卻是莫大的諷刺。 “清揚，那夜縱使燈火不明，我卻是記住了你這一雙眼眸，後來你屢出奇謀，讓我心中驚奇不已。你愈是聰慧，我愈是歡喜。清揚，我以為你會在軍營之中一直陪著我，直到你能慢慢接受我。為什麽你會走，可是李期給你難堪了，為什麽你不說話。”李期擁我入懷，動作小心而溫柔。我卻是僵硬著身子，一動不動。 “王爺此刻應該遠在軍中大帳之中，而不是在我的閨房之中說這些。”我語帶冷漠。 身上的桎梏突然的鬆開，我對上他的一雙含著不可置信的眼眸，微微淺笑道：“王爺，你可是要做大事業的人，柳相爺如今在朝中可是為你打點好了一切，就差等你大軍得勝歸來，登基為帝了。我的爹爹已然臥病在床，不理朝政，對你們沒有什麽威脅了。” 李恪雙眼驀地睜大，握在我肩頭的手加大了力氣，將我攢的生疼。 “你都知道了。我可以解釋的……我……” 李恪顛三倒四的話語被我打斷。我別過頭去，一字一頓：“不必了，你可以走了。” 時間仿佛就此靜止，我倆兩相對麵，卻仿佛有這河漢之遠。耳邊清晰的聽到瑟瑟秋風被雨打的點滴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 “清揚。我這一走，不知何時能夠再次相遇。” 李恪聲音喑啞、眸中帶淚“沐清揚，你是想要我當那無定河邊骨、還是閨中夢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