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女子
就這樣,懷著深深的不安與猜測,我被安置到一個安靜的地方。
眼前的黑色紗布早已被除去,我的手腳也被鬆開,隻是這身處之地門窗皆是封死。在看到門口處那兩個抱著長刀的高大護衛後,我停止了逃跑的想法,開始環視我身處的這個房屋。
這明顯是個貴人居所。我細細的打量著這一桌一椅,俱是精致。屋中陳設並不張揚,卻在簡單中透著奢華。隻是這屋中擺放些兵器,讓這個本是優雅的房舍多了幾份殺伐之氣。
隨後一陣厚實的腳步聲傳來,門口傳來恭敬的問候:“主上。”然後一個隱隱有些煞氣的男子聲音:“你們做的很好。”
爾後門被打開,一個身著戎甲的男子來到我的麵前,他身高八尺,居高臨下的望著在他麵前像個小子崽子一樣的自己。
“沐清揚,好久不見啊。”
我看著他陰狠帶著煞氣的眸子,回應道:“宇文慶大將軍,您……”
宇文慶嘴角噙著一抹冷笑,“你是想問我為什麽要抓你?還是想問這是什麽地方?”
“宇文慶大將軍從唐軍李恪的手底下逃脫。當真是好本事。隻是宇文慶竟然沒有回到陳國,反而投向了燕國,而且成為了位高權重之人。”
宇文慶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怎會知曉,是阿二說的?”
“將軍莫要錯怪他們,是我猜測的。陳國國中有我軍暗探,若是將軍回到陳國,必回快馬加鞭回稟皇上。而將軍此刻身著戎甲,居所高華,應該是投靠了他方強國。與我唐國敵對之國有二,北則是突厥,南則是燕國。此地氣候濕熱,應該是燕國。”
“嗬嗬。你果真有幾分聰明,阿大阿二說你一路上乖巧配合,原來不是嚇傻了,而是鎮定自如。”突然他有些疑惑的看向我的下裳之處:“怎麽,莫非他倆還打了你?竟讓你出了這許多血。”
順著他的視線,我看向我的原本是雪白的下裳,上麵一灘大麵積的血跡顯得那麽招搖,甚至有血滴落到地上。臉色頓時通紅起來,我撫向自己的小腹,自己本來便身體康健,來葵水之時一點不適都沒有,竟然都沒有發覺。
然而當我對上宇文慶這冰冷中帶著奇異的眸光之時,我紅的像是發燒的兩頰一下子蒼白起來。
我囁嚅道:“我……我痔瘡犯了。”
“恩?”宇文慶嫌惡的看了我一眼,“我將你弄來可不是伺候你的,這兒可沒有大夫來。”說罷,他衣袂輕翻,轉身便走。
“呼”望著他走向門口的背影,我輕輕呼出一口氣,手欲撫上胸口,心底微微放鬆下來。然而就在這時,宇文慶卻突然轉過身來,大步走到我麵前。他上下打量著我,那神色,像是評估一個貨物。
“不給你請大夫,你反倒麵色放鬆下來,沐清揚,狡猾如你,如今也在我麵前露出破綻。”宇文慶看著僵硬在原地的自己,微微喝道:“來人,叫郎中過來。”
門外傳來一聲“是。”
我有些絕望的閉上雙眼:看來我這女子身份,今日一定會敗露了,可是,這宇文慶麵色不善,對我沒有什麽好感。他不傷害我,便是我有利用之處,可我他若是發現自己女子身份,發現我沒有可利用的地方,我這性命也就不保了。
“將軍,我雖然狡猾,但亦有機智。將軍擄我前來,便是有所目的。但將軍無論有何種目的,都不要忽略清揚的才華。清揚即使身染疾病,但是定不會對將軍有所阻礙”我對上他的眼睛,試圖做最後的掙紮,試圖讓他想起自己剛剛的機智。
“唔……”宇文慶卻悶悶的應了一聲,避開我的目光,便看向手下護衛帶來的白胡子的郎中“你看看這個人,什麽病。”
白胡子郎中枯瘦的手撫上我的脈搏,我手腕間是郎中的觸碰和宇文慶的桎梏,冷汗自我的脊背上慢慢滲出,我想此時我的臉色一定是蒼白、恍無人色的。
白胡子扶著胡須笑道:“將軍不必擔憂,隻是女子來葵水的第一日,總會量多的。況且這位小姐身體強健,所以無需擔憂。”
我有些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嗬嗬。”耳邊是宇文慶的輕笑:“想不到,年紀輕輕的狀元郎,能斥退突厥使臣,能出奇謀守住糧草,甚至獻計策擒住我宇文慶的沐家大公子,全鄴城閨閣女子的夢中情人,竟然是個女郎。”
一雙略微冰冷的手掌擒住了我的下巴,宇文慶強迫我抬起頭來。我卻不想睜開眼睛。
“嗬嗬,真是上天助我宇文慶啊。”
這句話讓我猛然一驚,他為什麽會說這句話,我的女子之身,竟然沒有讓他起殺心,反而聽他這語氣,竟然夾雜著些許喜悅。我可沒有自戀到認為,他會心悅自己。
我微微睜開雙眼,端詳著宇文慶的神情:他微微蹙著的眉間帶著欣喜,眼神中卻帶著嗜血的殺意。
“將軍,如今我是您砧板上的魚肉,要殺要剮可都是您說了算,若是您要取我性命,可否讓我做一個明白鬼?”
“你會知道的。”宇文慶留下這句話,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