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死不休
我握著李恪的雙手,準確的說是被李恪握著一隻手,半跪半臥的依偎在他的身邊,看著他睡得香甜。而我的另一隻手,自袖中抽出撫向他帶著煞氣的眉骨,然後稍稍上移,觸向他開闊的額頭。這個被我撫摸著的俊美男子,曾經像一場綺麗的夢境,以他的霸道強勢攪亂了我的一池春水,亦像是一個巨大的謊言,差點害的我家破人亡。
但這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
最後,我的手撫上他的唇角,輕輕一點,慢慢收回。
如今,妾心如水,再無漣漪。
我無比平靜的看著李恪的睡眼,看著他睜眼那一刹那的眸中閃過的神采,看著他囁嚅幾聲之後溫柔的問道我“在軍營的一天,你可適應?”然後我的嘴角邊抽了抽。
在這一天裏,我發現李恪的軍隊在主帥未醒的情況下,不僅沒有軍心混亂,反而規規整整的行軍演練,而對麵不過百裏的宇文慶大軍,竟然沒有趁虛而入,甚至連個屁都沒放一個。對於我的疑問,哥哥難得正經的告訴我,宇文慶差點被李恪打死,現在和個殘廢差不多……
在這一天裏,我深刻的向著哥哥解釋了我與李恪和李期兩人純潔的關係:我身為唐國臣子,效忠於皇上,身為阿期的朋友,與他是莫逆之交。而李恪,我倆曾經在戰場上共患難,同生死過,但是我倆立場不同,隻能分道揚鑣。怎麽能說成是男女之情呢?對於我的疑問,哥哥特別正經的告訴我:難道你認為男男之情嗎?
在這一天裏,心懷愧疚的我去李恪床邊坐了坐,聊表一下內心的關懷之情,便被握住雙手一整天沒法掙脫。在昏睡之中一個人的力道怎麽可以這麽大呢?對於我的疑問,哥哥非常正經的告訴我,婉兒你是自作孽,不可活。
……
“在這一天裏,我、我挺適應的……”
“唔,那就好。”李恪看起來恢複的不錯,一雙眸中洋溢著盛大的華光,險些將我淹沒。“婉兒,你……”
我慌忙打斷:“你看起來身子大好了,我也不留在這兒了,爹爹娘親念我已久,明日我便與哥哥一道歸家了,李恪,如今……你要保重。”
言罷,我轉身要走,卻發現手被抓住,動彈不得。
硬扯幾下,依舊動彈不得。
“你我本應該是陌路之人,甚至再見之時,便是不死不休的敵對之方。您是個胸懷天下的英雄,不該如此兒女情長。宇文慶視你為死敵,而北方唐國耿介之臣皆認為您是叛國之臣。您如今四麵楚歌的境況,應該迅速養好身子,快快迎敵才是,怎麽能在此時此地和一個女子糾纏不清?”
“婉兒、你不必如此轉移話題。”腕間的桎梏加重,我估摸著,手腕之上該被掐出一道紅痕。
“李恪,你散步檄文,說皇上的得位不正,如今衛子軒應該帶著三十萬大軍兵臨城下,您……”
我的話被生硬的打斷:“那檄文是宇文慶發的,他嫁禍於我,想要我雖然與李期不和睦,但是麵對這家國大事,還是能分的清的,這唐國的江山,不會因為我們兄弟二人斷送的。”
“既是如此,那清揚便不再耽誤您的政事了。”
“婉兒,你喜歡李期,是不是。”李恪頓了頓,說道:“我雖然昏睡,卻還是能聽見的。”
嗓音淡漠,帶著亙古的寂寥。
我的身子便那樣僵硬的立在原地。
“他是皇上。”
其實這句話的本意是:李期是身為九五之尊,肩上擔著一國社稷,而我身為沐家臣子,又在先帝麵前立下重誓言,自當輔弼於他。所以我倆之間,並沒有什麽男女之情。但是我沒有想到我其實是對於李期有非分之想,而且不止一點兒。隻是我生長於深山之中,無法理解男女之情,我一直覺得我記憶中的有著七哥哥,那我便該是愛著七哥哥的,可是現在我麵對李恪,心底並沒有那種強烈的依賴感,所以我想,我對於情愛什麽的是在沒有辦法理解。所以我對於李期更是不可能是愛情。我更沒有想到的是,李恪將我這句話理解成:因為李期是皇帝,所以我才喜歡他。以至於多年以後,我麵對目光裏盡是蒼涼的李恪,隻能無言以對。
死一般的寂靜之後,腕間一鬆,李恪平靜的如同從未起過絲波瀾的聲音響起。
“煩勞沐大人給我的皇上五哥帶封書信。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