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故人歸

  我靜靜端詳著李期認真批改奏章的模樣，怔怔的出神起來，竟然感覺不出時間的流逝，而什麽公主的命令早就忘到九霄雲外了。 驀地，濃厚的男子氣息撲麵而來，李期身子一歪，臥倒在我的懷中，雙眼緊閉，呼吸悠長，竟是睡著了。 悄悄的，我伸出手來，撫上他如緞的墨發，細細端詳：滿殿芳華，比不上懷中之人的眉眼。 氣候微涼，隱隱風來。我將膝蓋微微並攏，手臂環抱著他的身子，將他籠在我的懷中，我對自己這個舉動有些迷惑，爾後自言自語：我隻是怕他著了涼，畢竟一國之君的身子不適鬧著玩的。如此想著，我便將手臂緊了緊，讓我完完全全的靠在我的懷中。 時光自指間穿插而過，不知不覺，竟是日頭偏西，夕陽的餘暉撒進殿中，映著李期沉睡的麵容，他眼下有著墨青色的暗淡，想必這幾日朝政冗雜，他似乎很是疲累……唔……他的臉頰也瘦削了許多…… 沉思之中，我竟然沒有察覺到，有一人腳步緩緩而至。 “沐大人。” 我一個激靈，抬起頭來。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紅色繡金鳳的金絲靴子和百蝶穿花粉色裙角，裙裾的一側，是一個椴木紅漆的方盒。視線緩緩上移，便是一個女子巧笑倩兮的溫婉笑容。 “卿憐。竟是你，你怎的入了宮中。”我詫異的看著卿憐，心下震驚不已，她梳著盤雲發髻，六隻金步搖簪在發中，粉色宮裝上綴著翠羽珍珠的絲絡。那是……三品宮妃的儀製。 “大人懷中可是皇上。妾身聽聞皇上處理政務繁忙，特地前來送些親手煮的湯羹。” 看著笑靨溫柔的卿憐，莫名的心虛與見到故人的震驚糅雜在一起，令我些許茫然。 我拉過一段軟枕，輕輕的將李期的頭顱擱置其上，扯過一方鶴氅蓋在他的身上。“皇上睡著了。” 卿憐麵色中閃過一絲驚訝，但是這抹驚訝在卿憐如今精致的麵容上一閃而過，片刻之間她便恢複了從容：“如此，妾身便退下了。” 我緊隨她到殿外：“卿憐，且慢。” “妾身如今是三品婉儀。”卿憐朝我莞爾一笑：“大人不必詫異，也不必猜度，妾身入了宮中。 吾皇聖明，為我家族洗雪冤情，家中沉冤得雪，妾身也恢複了原來的身份。妾身閨名顧青青。” “卿……娘娘萬安。”看著如今笑的雲淡風輕的卿憐，我心中隱隱有些愧疚，畢竟作為男子的沐清揚，我辜負了她。 “大人與我本是故交，何必如此多禮。” “娘娘如今過得好嗎，那時我遠在南疆，無暇顧及你，後來我也曾多方打探你的行蹤，卻杳無音信……” 卿憐打斷：“大人不必解釋，許是卿憐與大人的沒有緣分罷，兩情相悅，重在兩情，大人對卿憐沒有情思，卿憐何必強求。如今顧青青身在宮中，得蒙盛寵，青青覺得很是快活，大人不必如此愧疚。” 壓下心頭的隱隱酸澀，我彎身再行一禮：“既然娘娘有了好的歸宿，臣願娘娘從此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