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

  “清揚，這些是前朝案卷，筆筆所述都是戶部的虧空。很是讓人頭疼。”李期手握狼毫，下筆如有神：“你可有什麽好的建議。”


  我忖思片刻，倒是想到一個人選：“這戶部掌管錢銀，牽扯眾多，當派一個穩妥之人來著手此事。您看，張公明如何？”


  張公明與我一屆科舉出身，出了性格奇怪，總愛在我身邊唧唧歪歪之外，是個頗有才華、頗有能力的人。戶部的差事不在難辦，而在麻煩，但是張公明此事辦事妥帖，絕對能夠勝任。思及此，我繼續推薦道：“張公明在戶部任職，現任戶部侍郎，此人雖然看起來性格跳脫，但是心智不俗，定能勝任。”


  “性格跳脫？你且說說看。”


  我瞅一眼李期，看他麵上並無厭煩之色，遂說道：“此人與我頗為熟識，經常到我家中做客，他本是文探花，卻喜好在我麵前舞刀弄劍，我問他為何如此。他竟然說想要體現他的男子氣概，唔……興許他是覺得我太文弱了罷……”


  李期抬頭，停下手中的筆，眸中劃過一絲興趣“男子氣概？倒是有趣，你與他很熟悉嗎？不妨多說說他在家中的事情。”


  “唔，這些年，官場上他對我挺照拂的，當初我冒名頂替哥哥，父親知曉之後大發雷霆，任我在官場上自生自滅，他給我不少提點。他個性爽朗，也挺討我父親喜歡的。自從我的兄長歸來之後，他總是前來向我哥哥討教劍術，很是虛心。”我看一眼神色淡淡的李期，補充道：“我可不是因為他與我相熟才舉薦他的，因為我曾見識過他翻閱卷宗的本領，半盞茶之間便可計算旁人一日才能計算的賬本，可謂有才。”


  “咳咳”李期咳嗽一聲，我慌忙端過茶盞遞給他。


  李期眸光中什麽東西閃了一閃，爾後他接過茶盞，優雅的拂去上邊的茶葉：“那就將這差事派給他罷。”他低頭嚐一口茶水，露出他發上的玉冠還有他潔白的後頸，一絲碎發調皮的落在他凝脂般的肌膚上。


  “清揚，你嚐嚐這茶，今年新供的大紅袍，就著梅花上落下的雪水泡的。”


  “唔。”我趕忙回過神來，接過茶盞，香氣撲鼻而來。我輕啜一口茶水，暗暗想著，這算不算是間接的相濡以沫啊……唐國這些年大興兵事，已然有些疲乏了。燕國此次求和，便是了唐國一個休養生息的機會。攘外必先安內！皇上趁此機會休養生息，專注於民生。我這一朝寵臣自然要多多入宮出謀劃策。


  沐家蒙受聖恩，怎能不鞍前馬後侍奉於側、萬事身先士卒呢。我如是想著，便不等皇上召見，日日前往宮中。這不今一大早兒，我整整衣袍準備入宮，哥哥瞅我一眼，笑的曖昧不清：“這麽早便入宮啊，沐大人可真是不一般的賢德，聽說外頭傳聞愈來愈多，說你聖寵優渥，不能得罪呢，哎呀呀。公主還沒有拆穿你的女子身份啊。”


  “哥哥且放心，公主巴不得看著他的皇兄斷袖的模樣，暫且不會暴露我的身份。”我涼涼的看一眼哥哥，瞅著他今日穿著的赭色外袍：“今個是十五罷，聽說花朝娘娘廟有廟會，以公主那個愛看熱鬧的個性定是會去看的，聽說公主特別不喜這個顏色的衣衫，你怎能穿在身上呢，萬一被公主撞見。你說是不是？”


  “真的嗎？”哥哥頓時一臉凝重看著我，神情帶著絲絲緊張。讓我頓時笑出聲響，身子一抖，連累了手中白瓷的杯子應聲碎在地上。


  哥哥見狀惡狠狠瞪我一眼，隨後正色道：“前幾日的事情我派人用心查訪，隻能探出宮中有人害你，且其人與朝中官員有所勾結，至於是誰，還不得而知。所以，這些日子，你要小心。沐金這幾日便著你罷。”


  哥哥說的雖然危言聳聽了點，但起碼有人害我是真的，至於是誰呢？我走過了長長的朱雀大街，路過了宮門的砌的栩栩如生的‘望君歸’。到了六部金燦燦的匾額正下方時，我還是沒有想出來。


  “清揚，你可來了，快來幫幫為兄，為兄這幾日可是忙的頭昏腦漲的。”未等我進門，張公明一手扯過我的衣袖。哀嚎連連的訴著苦：“這幾日也不知怎的了，皇上竟然派給了我三倍的任務，做不完還要扣俸祿。你是知道我家情況的，全家可都要靠著我這微薄的俸祿。”


  “這個……皇上看重你的人才罷。”我看著形容枯槁的張公明，略略詫異，我不是像皇上言明他的才華嘛，怎得他不委以重任呢。


  “公明兄莫要擔心，清揚願意略獻綿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