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病榻

  選妃啊，原來阿期要娶妻了。


  承州的行宮，山好水好，果真是個培養感情的好地方。


  那我沐清揚呢，算做什麽呢，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男寵嗎？

  我日日夜夜的相思長夢，莫非隻是一場自作多情的笑話嗎？

  往事幕幕呈現，我的確是自作多情呢，阿期何曾應承過我什麽？

  沒有海誓山盟，沒有海枯石爛，沒有天崩地裂，甚至不曾有過一句承諾。


  ……


  “咳咳”我蜷縮在棉被之中，劇烈的咳嗽著：“給我拿水……”


  話未說完，團團已然將水杯捧到我跟前，半是心疼半是疑惑：“小姐，您這身子真是奇怪，要麽三年未曾生過病，要麽這一病便是半月。那場雨真是作孽，看把小姐您折磨的。”


  我小口的喝著水，神情懨懨的，暗想自己如今可不是失去水分的大白菜了，是一個被蟲子咬了的大白菜。


  李期便是那可惡的蟲子。


  那日我自竹林走出之時，那幾位小姐早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而我卻是失魂落魄，不知前方是何處，更是沒有注意那天色已然陰沉的很，不消多時，便下起了瓢潑大雨，那場雨水倒是淋漓盡致，將我變成了落湯雞。


  情場失意，又淋了雨，自然要纏綿病榻。


  “我看呢，小姐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圓圓端來一盅燕窩，舀出一碗擱在我手中：“皇上明日歸宮，所以小姐，您這病不日便可痊愈了。”


  我瞅瞅這燕窩，心底隱隱生出慌亂，嘴上卻說：“什麽不日痊愈，說不定我病的更厲害呢，說不定一病歸西了呢。”


  團團抿嘴淺笑：“那是誰說會相信皇上的？那是誰信誓旦旦的說阿期一定會給自己一個解釋。圓圓你說，咱們的姑爺竟然是皇上呢，那咱們不得陪嫁入宮當老姑娘啊。”


  圓圓笑著打趣：“你可以求著皇上給你指婚啊。”


  我臉色頓時燦若紅霞，想起那日的亦是這樣的傍晚，自竹林走出，漫無目的的在鄴京城遊蕩了不知多久，歸來之時爹爹娘親急切非常，拉著我的手問東問西，當他們發現擦幹了我身上的雨水，卻擦不幹我臉上的淚水之時，便齊齊閉上了嘴。那時我便知曉，爹爹娘親為何不準我出門，他們都知曉今上選妃一事，他們隻是不想我難過。


  爹爹娘親相顧無言，看著我不知如何是好，請來大夫抓了藥，便日日守在我身旁。


  娘親勸我想開些，我卻在冰涼雨水的刺激下清醒過來。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那幾位官家貴女說的話不一定是真的。我告訴娘親，我隻相信李期。阿期一定會給自己一個解釋。不想這句話說得太過用力，落到了兩個小丫鬟的耳朵裏，成日拿著此事取笑我。


  我想，自己之所以生病這麽久都沒痊愈一定是跟兩個不聽話的丫鬟有關係！


  “小姐，您的臉蛋好紅啊。嘻嘻。”


  我恨聲道：“閉嘴啦，小心將你們倆指婚給太監。”


  “哈哈哈，小姐，我們好怕怕啊”


  兩人齊聲笑著，我卻發現，圓圓那笑容有一絲勉強，這小妮子，恐怕有心事呢，快別讓他守在我的床前了，遂將兩人遣出去，自己獨坐在衾被之中。


  我喃喃自語：“明日，你就要歸來了啊。”


  “不是明日，是現在。”


  我瞪大眼睛，看著推門而入的李期，衣衫微亂，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


  我望著他那在心中勾畫過無數次的眉眼，無限的詫異：“你……”


  話未說完，便在瞬間便落入一個溫軟的懷抱之中。淡淡的龍涎香，依舊是熟識的味道。


  “我很開心，你相信我。我真的很開心。”李期抱著我，聲線帶著纏綿與哽咽：“我在門外立了許久，躊躇幾許不敢進門，我怕你不信我，我都聽到了，你說你信我。清揚，我好開心。”


  他的聲音像是世上最好的良藥，剛剛入耳，我便已然痊愈。


  “你怎麽不說話呢，可是身上不舒服？可是還生我的氣？”李期的聲音帶著驚惶，他微微躬身，看向我的臉：“你瘦了好多，臉色也暗淡了，你怎麽哭了，莫哭，我回來了。”


  我摸摸自己的臉，原來自己哭了呢。不由的破涕為笑：“阿期，你怎麽這麽能說話，像屋外嘰嘰喳喳的麻雀一般，以前你不都是惜字如金一副翩翩君子、生人勿進的模樣嗎？”


  李期聞言一愣，不由苦笑：“還不都是因為你，讓我心急如焚。害我失了那翩翩君子的瀟灑。”他撫上我的肩膀，眸光裏隱隱是不安：“清揚，你可願意聽我解釋。”


  我露齒一笑：“自然，阿期說什麽，我都相信你。你解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