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之人

  我扶著阿期，一路到了漪瀾殿。 守門的侍女驚訝不已，慌忙叫醒殿中一幹內監宮女，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我揮一揮手，說道你們都下去，今夜之事，不許告訴他人。可我心知肚明，這宮中多方人馬眼線眾多，今夜我與皇上夜會漪瀾殿之事必定逃脫不了他們的耳目，明朝寵臣禍國的傳聞必定沸沸揚揚。 但是，人生這一輩子，總不能事事考慮後果。總是要做那麽幾件荒唐事，否則，怎麽對得起心裏撕心裂肺的痛楚呢。 就像是今夜，我身側的男子眼帶笑意，明明是沒有醉，卻要裝的身子綿軟，看我手忙腳亂的為他搬開桌椅，點燈添茶。 安置好了他，我便走向了殿中那個雕著木蘭香的衣櫃。衣櫃之中很是整齊，看樣子守宮的侍女沒有懈怠打掃。 半響，一手大手環住了我的腰間，我聽得那微醉的嗓音裏帶著纏綿：“你約我來，莫不是為了讓我看你翻箱倒櫃的找衣服吧。” 我說：“阿期，你知道嗎，瑤華說，若是我成了她的嫂子，她便將整個漪瀾殿的華服珍寶都送給我。阿期，你可願意嗎？” 腰間的手更加用力了些，耳側的呼吸開始沒有章法。他想開口，卻被我捂住雙唇。我利索的抖起一件廣袖煙霞裙，上邊綴著大顆的海月明珠，燈火輝映下，五彩的光芒有些刺目。 “阿期，瑤華說，待我變回女兒家時，便將它送予我。”我看著皇上，我想，自己的眼眸中應該是滿滿的情意。我說“阿期，我穿給你看可好。” 衣裳很是合身，腰線束的分毫不差，碧色的流蘇像是一隻隻的飛鳥，將遠處的煙雲色銜來。看來瑤華待我很是真心。 隻是這發髻我不會梳，潑墨似得的長發垂在肩膀上，卻不甚聽話，梳子一挽，便散做東一綹兒，西一撮兒。我正糾結著，要不要披頭散發裝鬼嚇唬一下阿期，手中的梳子驀地被奪走，我抬眼看向皇上，卻見他的笑的促狹：“清揚，我在想，莫不是你從小便扮作一個男孩子，連發髻都不會梳。” 我頓時皺起一張臉，默默的無言了…… “嗬嗬，清揚。你這樣，便很是動人。”皇上牽過我的手，將我從梳妝台上抱起，我看見他表情中帶了些詫異：“你怎得哭了。” “唔，因為以後見不到你了，便想哭一哭。” 阿期表情裏帶了些凝重：“什麽意思。” “嘿嘿。”我展顏一笑，露出得逞的笑容：“叫你剛才揶揄我，現在被我騙了吧。剛才隻不過是胭脂落進了眼睛，辣的我流下淚來。” 阿期眉目一冷：“大膽。這可是欺君之罪。你想要我怎麽罰你。” “那就罰我為你跳一場舞吧。今晚宴會上，你盯著那些舞娘目不轉睛的瞧，想必，你是極喜歡看歌舞美人吧。” 阿期臉色微變：“我……” 可我已經舞了起來，這是我唯一會跳的一支舞，不同於宮中舞娘的恢弘大氣，不同於秦淮楚館的妖嬈嫵媚，這隻是一支跳給心上人的舞。裙裾飛揚起來，像是翩翩的蝶兒，海月明珠輕輕作響，腳下的步伐與皇上的笛聲相合。輾轉之間，水袖躍上漪瀾殿的橫梁，在空中打一個轉兒，落到皇上的腳下。腳步騰挪，我攬上皇上的頸間，落下胭脂色的吻。笛聲驀地停住，我看著攬我入懷的男子，那古井般的眼眸裏，掀起了滔天的火焰。 …… 阿期，我舞到了你的身邊，可曾舞到你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