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白髮如雪
厲鬼凝視遠處盤坐在一個巨石之上的易塵，心中思緒萬千。
對於易塵，他是愈發看不透了。
巨石對面是啞巴馬夫阿德的墳墓，是易塵親手所立。
易家祖地在一瞬間被夷為平地，逗留的五長老和一干精英盡數被殺，五長老屍骨無存，神魂俱滅。其餘人的死狀極其猙獰，像是死前經受了世間最痛苦的折磨，還是被活活折磨致死。
而易塵也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一頭黑髮此刻潔白如雪，實力也從凝魂境跌落至引魂境。
厲鬼猜測，易塵應該是運用了某種禁忌之法，強行提升實力，而代價卻是境界的跌落和生命本源的消耗……
厲鬼走到易塵身旁，望著阿德的墳墓，有些不解的問道：「值得嗎？」
在它看來，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如此大動干戈，是極為不值的。
易塵聲音沙啞：「值得！」
頓了頓，易塵又道：「在別人眼裡，阿德只是一個蠢笨的馬夫，但是在我眼裡他卻是無可替代的阿德。每天早晨，他都會為我準備好洗漱用的東西，每頓的飯菜也幾乎都是阿德端到我的面前。在所有人都嘲弄我這個廢物的時候，只有阿德依然把我當做少爺……到最後，為了保護我，也為了聽從我的叮囑，不把我還活著的消息說出去，他更是捨棄了自己的性命……」
「阿德為了我，付出的是命，而我為了阿德所付出的只是十年壽命而已……兩相比較，你說哪個更重？」
厲鬼陷入沉默。
「別人待我好，我加倍待之，這是我易塵的原則。但若有誰辱我，我必十倍辱之，這同樣是我易塵的原則……」
易塵凝望東方，心中默默發誓：「易家，等著我……一個被放逐的廢物……」
而那一天，絕對不會太遠。
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易澤緊緊的握住了拳頭，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殺氣，咬牙切齒地說道：「易家，易家，易家……」
……
一個月悄然而過。
期間，易家曾派人來到祖地探查，卻毫無所獲，只能強忍著一口氣返回帝都，也並沒有重建祖地的打算，因為傳承已經被尋到，祖地也失去了應有的價值。
在這一個月里，易澤一直在恐怖森林的邊緣地帶瘋狂的歷練，小小年紀的他心中憋著一口氣，所以像是瘋了一般的修鍊。
這一個月的時間也讓他體會到易塵給他的那部《戰神訣》的恐怖，不僅僅是實力的提升，還有對他心性和韌性的磨練。
他一直都在慶幸自己當日的決定。
這一個月里，易塵一直在漫無目的的遊盪，像是失了魂一般。只有小九陪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是在努力的修復使用禁法之後的後遺症。
禁法擁有恐怖的提升力，但相應的，代價也極其大。
十年壽命、實力暴跌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本源之傷。
但是他卻沒有絲毫後悔。
生而為人就該有所堅持，而他的堅持就是守護自己一切該守護的東西。
阿德，是他這一生中無法抹去的印記。
如果有可能，他終有一天會把阿德的靈魂從地獄中尋出，讓其新生。
這一日，易塵把易澤叫到面前，看著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上四歲的小傢伙，很是滿意，少年老成未必是壞事。
「易塵哥哥……」小傢伙披頭散髮，身上更是披著獸皮，皮膚黝黑，像是個小野人。
易塵微微一笑，揉了揉小傢伙的小腦袋，柔聲道：「易澤，到了要分別的時候了……」
小傢伙小臉上突然一陣驚慌：「易塵哥哥，你，你不要我了嗎？」
易塵微微一笑，道：「怎麼可能，只是現在這裡已經不適合你了……你需要一個新的環境……」
小傢伙這才平靜下來。
易塵道：「易澤，先天戰體，只有在最殘酷的環境中才能激發出最大的潛力，現在的環境太安逸了……」
易澤點點頭，問道：「那易塵哥哥，我該怎麼做呢？」
易塵反問道：「哪裡的戰鬥最多？」
易澤想了想，道：「邊境戰場……」
易塵望著易澤，心中突然有些不忍：「其實……」
易澤打斷易塵，認真道：「易塵哥哥，我想去，也必須去！」
如果說以前，他所想的只是活一天就賺一天，得過且過。那現在他心中卻是有了一股執拗，努力的變強，最好變得比易塵哥哥還要強，這樣就可以保護他了。
他雖然是一個孤兒、乞兒，但卻也懂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他的命是易塵哥哥救回來的，還給了他通向修行巔峰的鑰匙。
這份恩，他一輩子都還不完。
易塵沉默少許，道：「那你得答應易塵哥哥一件事：照顧好自己！」
易澤燦爛一笑，握了握拳頭：「我知道的，打得過的就往死理打，打不過的轉身就走……」
易塵哈哈大笑，被小傢伙的可愛給逗樂了。
易澤問道：「易塵哥哥，你要去哪呢？」
易塵忘了一眼恐怖森林，道：「我還會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然後一邊修行一邊遊歷大陸……」
易澤點點頭，欲言又止。
易塵給了小傢伙一個板栗：「想說就說……」
易澤低聲道：「我想問，你啥時候回易家……」
易塵陷入沉默，深邃的眸子里閃過幾抹寒意：「十八歲，成人禮……」
易澤握緊了拳頭，默默記在心裡，心中下定決心，到時候一定要給易塵哥哥一個大大的驚喜。
……
易塵望著對面的厲鬼，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多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厲鬼面色複雜，這段時間的相處，讓他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高深莫測，他毫不懷疑，在不久的將來，易塵之名將徹底傳遍整個星空大陸……
語氣一頓，易塵又道：「《天鬼真經》只會比你想象中的更強大，所以，你如果一直待在這麼一個小地方，只會埋沒了這部在遠古時代就大放異彩的絕世功法……」
厲鬼點點頭，漆黑的眸子里遙望遠方，那裡，是更廣闊的地域，相應的也會有更激烈的碰撞，但他，無懼。
而且，他還要去了結一段恩怨……
易塵揮揮手，帶著小九瀟洒的離去：「有緣再聚……」
厲鬼無奈一笑，大聲道：「還未正式做過自我介紹，吾名鬼泣……」
身影漸漸模糊的易塵揮了揮手，示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