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聞朝瞳孔微縮——看來他師尊說的還真沒錯, 在這個秘境裏,無數人想要他的神火。


  可神火已經與他的神魂融為一體,除非連他的神魂一起吞噬, 否則是拿不走神火的。


  這人……倒也不必這麽直白。


  他在對方的幫助下爬上荷葉,發現靈力又可以重新運轉了,立刻掐了道淨衣訣, 清理幹淨身上的泥水, 試探道:“你是鬼修吧?鬼修修煉的都是極陰邪的法術, 要神火有什麽用?”


  灰衣的鬼修轉過身去:“好看。”


  ……好看?

  聞朝實在不太相信這個說法, 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疑惑, 正在這時, 兩人乘坐的荷葉動了起來, 載著他們漂向岸邊。


  聞朝低下頭, 這才發現荷葉並不是真的漂在水麵上, 水底的淤泥像是被某種力量操控,上湧頂住荷葉,並將他們向岸邊推去。


  這片沼澤麵積極大, 兩人在水麵上“漂”了好一會兒, 才終於看到岸邊的蘆葦叢。


  重新踩到地麵的一刹那, 聞朝長舒一口氣, 瞬間跟那鬼修拉開距離,一隻手背在身後,掌心攏著一簇火苗:“多謝你。不過我想問……剛才我陷在沼澤裏,使不出靈力的時候你居然不動手, 反而把我救到岸上來, 豈不是錯失良機嗎?”


  鬼修抬起灰色的眸子, 麵無表情地看向他:“什麽?”


  “我說你把我救上岸, 就沒機會拿到神火了。”


  “哦。”


  “哦”又是什麽意思?

  聞朝皺起眉頭,不太搞得懂這個奇奇怪怪的鬼修,這家夥說想要他的神火,卻又不趁他落難時動手,反而把他救到安全的地方,完全不像鬼修一貫的作風。


  看來他有必要繼續試探一下,看這個人究竟是敵是友。


  小師叔說的不對,這次的秘境根本不能單打獨鬥,他們至少要湊齊五個人的隊伍,五行靈根齊備,才能開啟全部祭壇,得到最終的寶藏。


  麵前這個鬼修似乎是土靈根,如果能拉為同伴自然最好,如果不能,自己修為比他高,又有神火加持,並不懼他,就在這裏將他驅逐出局,以後便能少一個對手。


  雖然這麽恩將仇報有點缺德,但這種危機四伏的秘境裏,並不需要什麽道德心。


  聞朝這麽想著,將攏著火苗的手掌伸到他麵前,帶著一絲`誘惑地問:“你確定你不想爭奪?”


  鬼修盯著那簇火苗,鮮紅的火焰在他灰色的眼眸中跳動,他緩緩開口道:“好看。”


  隨即抬頭:“想要。”


  然後指指聞朝:“你的。”


  再指指自己,雙手在麵前比了個叉:“不搶……沒用。”


  聞朝左思右想,艱難地把這幾個稀碎的句子拚湊起來,覺得對方的意思應該是“神火很好看,我很想要,但神火是你的,我不搶,因為對我來說沒有用”。


  鬼修垂下眼,伸手握住聞朝的手,讓他把掌心的火焰掐滅了:“很多……想要,不止……我。危險。”


  很多人想要,不止我一個。這樣把神火招出來很危險。


  他的手極蒼白,上麵青色的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一點溫度都沒有,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具能動的屍體。


  聞朝愈發不解起來,看向他的眼神從懷疑變成了審視:“你叫什麽名字?”


  “玄境。”


  “我叫聞風鳴。”


  “知道,”玄境抽回自己的手,“久仰。”


  聞朝盯著他的側臉瞧,覺得要不是他膚色太像屍體,倒也確實是相貌堂堂。


  他戒備心稍微放下了一點,暫時將對方歸為“可拉攏”的行列,好奇地問:“你就不能一次性說兩個字以上的句子嗎?”


  “不能。”


  “為什麽?”


  玄境看了看他,突然拉過對方的手,貼在自己頸側,灰色的眼瞳凝視著他:“秘術……發聲,隻能……兩字。”


  聞朝呼吸一滯——對方說話時,他居然感覺不到聲帶的震動!

  他內心震撼,輕輕抽了口氣,壓低聲音:“那你其實是個啞巴?”


  玄境點頭。


  聞朝也沒追問他是為什麽啞的,緊繃著的肩膀一鬆,縮手並轉移話題:“你是土靈根,應該能了解到這裏大致的地貌特征,那……你知道我們現在在什麽方位嗎?”


  玄境點點頭:“中,偏北。”


  “中央偏北……”聞朝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起地圖來,“那你記得你剛剛進入秘境時,是在什麽方位嗎?”


  玄境想了想:“中,偏東。”


  聞朝在地上畫了幾個圈:“我明白了,被傳送到秘境中什麽位置,並不是完全隨機的,每個人都會落在不利於自己的地塊上——我現在要去找我師弟,那麽應該……往西走。”


  他說著起身:“你要跟我一起嗎?”


  玄境跟他對視片刻,拿走他手裏的樹枝,在地上寫起字來:【我剛才試著感應了一下,在這個秘境的四個方位分別有一座神殿,需要對應的靈根才能進入,我若不與你同行,單憑我自己也無法入內。我可以為你探查神殿的位置,你進入神殿拿到鑰匙開啟祭壇,我們各取所需。】


  聞朝想了想:“好。”


  兩人把地圖和字跡全部抹去,聞朝正抬腳要往前走,玄境忽然伸出蒼白的手,拉住他的胳膊,衝他搖了搖頭。


  他從自己的儲物空間裏掏出什麽東西,往地上一拋,瞬間變成了一輛馬車,這馬車相當有鬼界特色,拉車的兩匹馬是白森森的骨馬,馬車上的裝飾也全部由白骨做成,更絕的是,車上懸著一盞“鬼頭燈”,用的是一個骷髏頭,裏麵盛著一簇藍幽幽的鬼火,不過現在是白天,不大明顯。


  聞朝眼皮直跳——先前他在三妖窟走過萬人坑的陰影還沒完全消下去呢,又來這種挑戰人接受能力的東西。


  不過,這輛鬼馬車應當是品階相當高的助行法寶,一個元嬰期的鬼修居然能拿出這麽高級的東西,恐怕也不是什麽普通人。


  玄境撩開車簾,邀請他上了鬼馬車,聞朝粗略掃了一眼,車裏空間很大,坐五六個人都沒問題,車內的裝潢倒還算正常,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麽窒息。


  馬車無人駕駛,自己便動了起來,載著他們向西駛去。玄境從袖中摸出一個兩寸高的小酒壺,打開蓋子喝了一口。


  淡淡的香氣飄散出來,味道有點像酒,又好像不是酒。


  玄境喝完了“酒”,就開始閉目養神。


  聞朝偏頭打量他,總覺得這鬼修身上有很多秘密,但理智告訴他,他並不應該問。


  馬車裏安靜下來,車外的景色迅速倒退,很快將那片沼澤甩在了身後。


  這秘境麵積極大,即便是借助助行法寶,也要行駛一段時間才行。


  聞朝正有些昏昏欲睡,身邊的鬼修突然睜開了眼。


  玄境那雙鉛灰色的眸子在睜開的瞬間迸發出淩厲的光,他並未張嘴,聞朝卻聽到了他的聲音:“有人……跟蹤,待著……別動。”


  他話音落下的同時,馬車停在原地,而他本人已經從車上跳了下去。


  聞朝撩開車簾,發現他們到了一片開闊的原野,四周除了幾叢灌木,幾乎沒有什麽遮擋。


  玄境徑直衝到離他們最近的一叢灌木後麵,伸出手,用冷硬如鐵的手指死死掐住了一個人的脖子。


  那人雙腳被突然凹陷的地麵困住了,沒能逃開,他正冷冷地跟玄境對視,漆黑的眼眸一片冰涼,即便被掐住了脖子,也沒露出半分痛苦的神色。


  玄境眉心緩慢地擰了起來:“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那人伸手按向腰間,“接近他有什麽目的?”


  他話音未落,腰間佩劍已然出鞘,淩厲的劍鋒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當”一聲砍中了對方的手臂。


  玄境被迫鬆開了他,垂眼看向自己的胳膊——即便是鬼修堅如鐵石的軀體,也被一劍斬出了半寸深的白痕。


  便是這一劍的時間,那人已從地麵的凹陷中掙脫出來,他手腕翻動,劍勢快到隻留殘影,鋒利的劍刃貼住了對方的脖子:“離他遠點。”


  鬼修並不怕被人斬首,因此玄境根本沒躲,眼中透出探尋:“你們……認識?”


  “不認識,但我不允許你接近他。”


  “沒有……道理。”


  那人緩緩還劍入鞘:“鬼修從來都是不被人待見的,我讓你離他遠點,也不需要更多的理由。”


  玄境皺眉:“你很……討厭。”


  “你也,一樣。”


  “不準……學我……說話!”


  對方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走。


  玄境卻好像被他激怒了,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兩人腳下的地麵塌陷開來,而馬車旁邊的地麵突然裂開,他們瞬間從灌木叢後麵轉移到了聞朝麵前。


  聞朝被這突如其來的瞬移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一縮:“什麽情況,他是誰?”


  玄境把那人按在馬車上,撿起一塊石頭,在車板上寫了起來:【他跟蹤我們在先,被我抓到,反而讓我離你遠點,我懷疑他是你認識的人,所以抓過來給你看看。】


  聞朝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個人,確定是個陌生的麵孔:“我不認識他。”


  玄境眼中泛起殺意:“那便……殺了。”


  “等等。”聞朝托起那人的下巴,迫使他抬頭,又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


  雖然模樣全然陌生,但這雙眼睛……總感覺有些熟悉。


  對方似乎非常不想與他對視,用力別開了臉。


  聞朝視線又在他身上遊走一圈,最終落在他腰間的佩劍上:“你是個劍修?”


  對方立刻否認:“不是。”


  這劍好像是一把很普通的劍,如果是劍修,應當用更好的。


  聞朝將信將疑:“那你是修什麽的?”


  “散修。”


  “散修也能進太虛秘境?”聞朝愈發懷疑,“你是什麽靈根?”


  “雜靈根。”


  雜靈根的散修……還能修到元嬰期,說出去誰信呢。


  聞朝咳嗽一聲,裝作被他騙過的樣子:“在這個秘境中,雜靈根反而最占優勢,可以憑一己之力開啟多座祭壇——你一個雜靈根修煉至今也不容易,不如這樣,你與我們結伴而行,我們保護你的安全,你去闖神殿,我們各取所需,你看怎麽樣?”


  鬼修和散修同時看向他,一個眼裏寫著“你為什麽要抄我的台詞”,另一個神色複雜,好像在判斷他這番話是認真的還是故意的。


  三人麵麵相覷,互相猜測彼此的小心思。


  忽然那散修收回視線:“隨你,不嫌我拖累,就帶上我吧。”


  “怎麽會呢,”聞朝露出了某種酷似小師叔常用的微笑,“你是雜靈根,我們還要仰仗你才對。”


  散修被他一噎,抿了抿唇,沒說話。


  聞朝:“既然你答應了,那我們就是同伴了——我叫聞風鳴,他叫玄境,你叫什麽?”


  散修薄唇微張,眼神有些閃躲,頓了一下才說:“鴉青。”


  “鴉青?我們合作愉快。”聞朝伸手拉他,“上車吧。”


  鴉青強行被他拽上馬車,就在他上車的瞬間,他腰間紮著的衣服掉了下來。


  這衣服在在跟玄境打鬥時就已經鬆動了,現在他剛邁出一條腿,衣服便徹底解開,滑落在地。


  餘下兩人的視線同時被吸引過去,隔著衣料,也能看到衣服底下的內涵,玄境的神色微微變了:“你……有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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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就是後悔沒有返廠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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