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天不老地就不荒
華強強回了城裡過春節，並且帶上了黃大牛的兒子黃小牛。一是讓孩子到城裡玩玩；二是讓父母開心開心，因為他們喜歡孩子。除此之外，華強強心中還有一個更重要的計劃，今天要回美溪村了，她決定去實現這個計劃。
華強強把小牛打扮得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然後讓他上了自己要駕的轎車。
沐浴著早春的陽光，車子一路前行。坐在強強阿姨的身邊，小牛一直都笑眯眯的，眼睛還嘰里咕嚕地往車窗外面望。
「強強阿姨，你怎麼把車子開到這裡啦，這裡是鎮上啊！」黃小牛突然好奇地問道。
「是啊，是鎮上啊！喜歡這裡嗎？」華強強反問道。
「喜歡，太喜歡了！以前媽媽常帶我來這裡溜達買東西，然後就去外婆家。」小牛趴在車窗邊透過玻璃一邊說一邊心心念念地望。
華強強知道孩子在想什麼，嗔怪道：「小牛，看你望的心都快要跳出窗外去了，告訴我，外婆家住哪裡？」
黃小牛驚喜地望著華強強，因為強強阿姨曾經說過要帶自己去見媽媽，儘管這個等待稍有點久，今天也許就會實現。他歪著小腦袋，問道：「強強阿姨真的要帶我去見媽媽嗎？」
「那還有假的啊？」華強強肯定地說。
黃小牛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他手指往右邊的一條鄉村小路一指，說道：「從這裡進去，沿著這條小路一直走一直走，然後就會看見一棵好大的榕樹，我外婆家就在那裡！」
順著小牛指的小路進去不遠，真的就看到一棵大榕樹，再走幾十米一幢三層半的大房子躍然眼前。整棟房子的外牆都貼上米黃色釉面磚，屋頂還是紅琉璃瓦蓋的，呈尖型，很是氣派。
「強強阿姨你看，我媽媽我外婆，我媽媽我外婆……」小牛指著那樓房門前坐著的兩個女人興奮地叫了起來，彷彿要從車窗跳出去似的。
華強強已看到了何翠姑，她正和一個老年婦女應該是小牛的外婆坐在那一邊干著手上活兒一邊叨登著什麼。華強強了解到，何翠姑的娘家是在鎮上開榨油鋪的，而且生意特別的紅火，也賺到很多的錢，所以有些財大氣粗。何翠姑也靠著娘家這樣強大的後備力量支撐，固然有些任性和驕慢。華強強雖然有些謹慎，但對今天的計劃還是信心十足的，因為她是奔著何翠姑一家子的幸福來的。
「小牛，注意安全！待阿姨把車子停穩。」
華強強將車子徐徐開到何翠姑的娘家門口，何翠姑和母親也站了起來，好奇地盯著車子看，不禁愣住了。
華強強打開車門，小牛迫不及待的沖了出去：「媽媽！媽媽！……」
何翠姑傻了，她愣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她彷彿覺得自己在做夢。
「翠姑，小牛叫你吶！」老人提醒女兒道。
這會何翠姑才緩過神來，突然張開雙臂把兒子抱在懷裡，邊哭邊說道：「孩子你咋來了，媽媽可想死你了！」
看著母子倆擁抱在一起，華強強也不禁有些心酸，她緩緩地走下車，向小牛的外婆問好拜個年。
強強書記的到來讓何翠姑感到驚訝，而且是在大過年的時候到來。她高興地向自己的母親介紹道：「媽，這是美溪村的第一書記，是城裡派下來的，她叫強強！」
老人見華強強端莊矜持笑容可掬的，很是欣喜，誠然把她當貴客了。她熱情地招呼華強強進屋裡坐。
進到屋裡，何翠姑一邊沏茶一邊喃喃說道：「強強書記，真是太勞煩你把小牛送到這裡，讓我們母子倆在大過年的時候能見上一面！」
沒等華強強開口說話，小牛就喳喳喳地向媽媽彙報了：「媽媽，強強阿姨帶我出城裡過年了，城裡過年比我們山村可要熱鬧多哩！我們白天逛超市，去公園遊樂場玩，晚上就在家裡陽台上看煙花，可好看了！」小牛說到這，伸手到口袋裡摸出一疊紅包來，說：「媽媽，外婆，你們看，這是爺爺奶奶強強阿姨還有叔叔他們給我的壓歲錢，可多啦，嘻嘻……」
何翠姑問道：「原來你們剛從城裡回來的啊？」
華強強說：「是啊。」
何翠姑不禁閃過一陣失意的表情，她本以為強強書記帶小牛來是黃大牛的意思，原來這只是強強書記的意思。不過她還是說道：「強強書記，真是太感謝你了，小牛給你們添麻煩了！」
華強強也發現了何翠姑的表情變化，心裡自語道，看來她心裡還裝著黃大牛，這就好！於是微笑著說道：「嫂子，看你說的，小牛這孩子聰明又懂事，我的家人都很喜歡他！」
小牛見強強阿姨誇自己，也想著把強強阿姨對自己的好告訴媽媽，他指著身上穿著的衣服說道：「媽媽，你看，我的衣服漂亮不？」
何翠姑上下仔細端詳起兒子，然後說道：「漂亮。很精神，帥極了！」
小牛歪著小腦袋感激又得意地說道：「這是強強阿姨幫我買的！強強阿姨說我幫著爸爸做家務，照顧阿婆，專門獎勵我的呢！」
何翠姑這會像打翻五味瓶，心裡既欣慰又酸楚。她離開黃大牛家大半年，孩子變化好大，變得乖巧沉穩還懂得感恩，比現實年齡要老道多了。都說沒有媽媽的孩子像根草，孩子肯定吃了不少的苦！但她不想把心酸流露出來，她摸著孩子的衣服把話題轉移道：「這件羽絨服好柔軟，顏色款式都很適合我們家小牛，強強書記真是用心哪！」
小牛的外婆也感動了，她對華強強說道：「衣服肯定很貴吧？閨女讓你破費了！」
華強強說道：「沒事！」
小牛又將面衫的拉鏈拉開，露出那件藍色有小牛圖案的毛線衣來，說：「媽媽，你看，這毛線衣是雅芳叔母幫我織的，漂亮不？」
何翠姑看著孩子一個勁的把別人的幫助掛在嘴邊，不禁又一陣心酸。你說孩子這麼的小，最需要父母呵護關愛的時候，自己卻不在他的身邊，他靠著別人的幫助生活長大，自己怎麼不愧疚呢？
小牛的外婆這時候也發現女兒的心思，站了起來，她對著華強強說：「閨女，今天就在這裡吃了飯再走，我這就去做飯，你們在這裡好好聊聊！」
華強強微笑著點點頭，老人拉著小牛去了廚房。
「嫂子啊，你走的這大半年，村子里發生了許多事情，小牛他爸真的倍受打擊！」華強強開始今天來要說的話題。
「啊！什麼事情？」何翠姑緊張地問道。
「唉，都是些無事生非的事情，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嫂子也不必緊張！嫂子，小牛他爸在家要照顧老人孩子，操持家務活，在村子里要跑工地和處理各種糾紛矛盾，真是太不容易了。我和他相處了大半年時間，我發現他做事踏實可靠，性格溫厚而頑強，是個難找的好男人！」華強強喃喃地說道。
何翠姑靜靜地聽著華強強說著，內心早已泛起了陣陣漣漪，既有淡淡的憂傷又有深深的幽怨。她何曾不知道黃大牛是個好男人，不就是因為那些留守女人的攪和才讓他對自己變得薄情寡義的嗎！何翠姑輕輕的嘆息一聲，生氣地說道：「強強書記啊，我之所以不嫌棄小牛他爸家裡窮而且住的偏僻嫁給了他，也就是覺得他人好，做事踏實還能幹，可就沒想到他後來竟然變得把別的女人看得比自己的老婆還要重要。唉……男人都不可靠啊！」
「嫂子，小牛他爸也有苦衷的！你說這村子里的女人大多數都是留守婦女，由於丈夫不在身邊，而有些事情不是女人自己有能力可以做到的，因為他是村長，所以她們只有求助於他了。其實他是個熱心的人，而不是花心的漢。嫂子，這點你一定要相信我的眼光。」華強強開導道。
「我想，天下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夫妻都吵過架，都提過離婚二字，其實這大部分都是氣話，我也不例外。如果他真心愛我，那也不能我一提出離婚他就立即答應啊！」何翠姑流露出怨氣說道。
聽到這，華強強明白何翠姑其實也不願意和黃大牛離婚的，只是感情用事爭一口氣而已。她心裡不禁暗喜，這樣自己的思想工作就容易做一點了。她說道：「嫂子啊，你說他一個大男人的又是一村之長，整天受著一個女人的束縛，多不舒服啊！特別是那天你當著全村人的面掀翻桌子，鬧著要和他離婚，如果他當時死心塌地的向你服軟，他這當村長做男人的面子往哪裡擱啊？再說以後在村子里開展工作哪裡還有威信？你知道他後來怎麼對我說的嗎？他說他當時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讓自己鑽進去！」
何翠姑低下了頭，無語了。她想起當時在祠堂安龍儀式上的舉動真的有些過分了。
「嫂子，小牛他爸是舍小家顧大家哪，現在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唱山歌贊他好哩，大家有空都上門幫他做家務活。小牛的阿婆說的對啊，當村長雖然累些，可有人惦記就值啊！小牛他爸也是想抓住這次機會，把美溪村的旅遊事業搞起來，讓大夥的生活富裕起來，給子孫後代留下一個好名聲，不枉做村長一回啊！」華強強語重心長地說道。
何翠姑的心漸漸軟了下來，眼睛里也閃動著溫和的目光。她問道：「小牛他阿婆身體好嗎？」
華強強順水推舟地說道：「嫂子啊，小牛他需要你這個媽媽，小牛他爸需要你這個妻子，小牛他阿婆需要你這個兒媳婦哪！他們都時常的說起你，都說你能幹，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在家時家裡家外的全部事情都是你一個人操持的，你這一走他們更能體會到你的好！我今天來就是想勸你回去和小牛他爸把婚復了，這麼鬥氣下去傷著的還不是自己！」
何翠姑聽了華強強的話，心裡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喃喃說道：「不養兒不知父母恩，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能念我的好就好啊！人家都說孩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別人的好，我覺得啊，孩子肯定是自己的好，老公啊也是原先的好。唉，只怕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啊！強強書記啊，離婚我能做主，咋呼一聲就離了，這復婚……」
華強強猜到何翠姑的心思，她是想和黃大牛復婚的，只是拉不下這張臉主動去找黃大牛談，於是說：「現在美溪村的旅遊項目工程建設得很快，估計再過幾個月就可以開業了，到時候牛村長可就出名啦！嫂子啊，你說這旅遊村一開業，四面八方的遊客蜂擁而至，小牛他爸每天都會接觸許許多多的遊客，這裡面肯定不乏女遊客，愛情這東西啊總是會不期而至，沒準有個合適的他看中了，心血來潮和她搭了伙，這你不是冤了嗎？」
華強強這麼一說，何翠姑真的急了起來。你說自個長得這麼五大三粗的，又三十好幾了，哪個男人會喜歡自己啊？如果以前自己有些任性傲慢是因為自己娘家的實力強，那現在可不能這樣了，這優勢就快蕩然無存了，美溪村旅遊一開業，那裡人們的日子將會富裕紅火起來，黃大牛也更是牛氣衝天，到時喜歡他的女人會更多，如不抓緊和他復婚，真的會像強強書記說的那樣，夜長夢多啊！何翠姑想著想著，不禁不好意思起來，她有些羞澀地對華強強說道：「強強書記，勞你回去告訴小牛他爸一聲，地不老天就不荒，嘻嘻……我沒意見的！」
華強強知道何翠姑說的意思，就是如果你黃大牛還有情有意，我何翠姑每時每刻都願意和他復婚！她說道：「那麼你們就趕快找個時間到政府辦理復婚手續唄！」
何翠姑臉露難色，有些扭捏地說道：「強強書記，你還不理解我嗎，你說我一個女的……」
華強強明白何翠姑欲言又止的意思，說：「我理解，女人嘛，臉皮總是比男人薄的，那我回到村子讓他來約你好了！」
何翠姑樂壞了，她一把抓住華強強的手說：「還是女人最懂女人心吶！我現在算明白上頭為什麼派你下我們美溪村了。真是太感謝強強書記了！您在這稍坐片刻，喝茶吃糖果，我過去看看老人家把菜弄得咋樣了，今天定讓你嘗嘗我們家最香最美的美味。」
何翠姑蹦著去了廚房。
看著何翠姑的歡樂和直率，華強強發自肺腑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