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情滿山村（二）

  這是一個陽光燦爛微風和煦的周日，一輛銀白色的小轎車靜悄悄地駛進了美溪村，在村委會辦公樓前停了下來。


  自從美溪村開發休閑旅遊度假村以來，黃大牛星期六星期天幾乎沒有休息過，現在他正和華強強在辦公室里張羅布置著各項工作。聽到窗外的動靜，他不禁張眼望去。只見一個60開外的老人在一個年輕的男子攙扶下，走下車子來。


  老人拄著拐杖，身體雖有些不便，但精神矍鑠，他正朝四處張望，彷彿在尋找什麼。


  「爸爸！」華強強高興地跑出辦公室，向那位老人迎了過去。


  黃大牛明白了，這老人是華強強書記的父親華銘偉，不禁激動萬分地跟著走了出去。


  「華叔，我終於見到您了！」黃大牛端詳著老人激動地說道，而且雙手已握住老人的一隻手。


  華銘偉也微笑地看著黃大牛，彷彿猜到他是誰似的。


  華強強介紹道：「爸爸，他就是村委會主任黃大牛，也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牛村長。」


  「嗯，真夠精神，開始我就猜到了。」老人非常地健談開朗。


  「對了，黃主任，這是我的愛人，****。」華強強又向黃大牛介紹攙扶老人下車的那位男子。


  黃大牛仔細一瞧那華強強書記的丈夫，不禁驚嘆起來，只見他英俊魁梧，沉穩大方，和強強書記簡直就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


  「你好！歡迎你！」黃大牛伸出了手說道。


  ****也伸出了手握住黃大牛的手，說：「久仰牛村長的大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牛！」


  「哈哈哈……」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大家都顯得輕鬆沒有拘束。黃大牛把華銘偉老人和華強強書記的丈夫請到辦公室里坐，周雅芳也從樓上下來沏茶熱情招呼這令人敬佩的老人。


  「華叔，怎麼不先說一聲就來了呢，您看我們一點準備都沒有！」黃大牛很過意不去地說。


  「大牛村長，別見外，我只是想下來看看而已，不必為我費心，也不要驚動鄉親們。等會兒你領我們下去看看就行。完了，我還要去祭奠一下兩位去世的老人。」華銘偉隨和而深情地說。


  華強強知道父親是要去祭拜黃大牛的祖父祖母，也就是華銘偉的好戰友黃東勝的父母親，便說道：「爸爸，告訴您一個好消息，其實黃主任就是黃東勝叔叔的侄兒。」


  「哦！」老人驚訝地盯著黃大牛看，然後對黃大牛說道：「怪不得我剛才第一眼見到你時，總覺得眼熟，原來長得和你叔當年的模樣差不多！」


  黃大牛微笑道：「我們同根同祖同一條血脈的應該像的。」


  「嗯！性格也像，我聽強強說了，耿直倔強，熱情厚道，真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哪！」華銘偉邊端詳著黃大牛便點頭稱讚。


  「華叔，我祖父祖母在時，常常念叨您哩！」黃大牛喃喃地說。


  「哎喲，說起來慚愧啊，就是我轉業到了地方工作那年我來過美溪村見過老人家一面，後來就沒有來過了，唉，慚愧慚愧啊！」華銘偉說。


  「華叔，不要自責，其實您在外市工作，又是領導，不可能有時間來的，我祖父祖母不會怪您的，他們在時常跟我和家人說『你華叔在單位是當領導的，工作一定很忙，而且和我們相隔路途遙遠，來一趟不容易，不過他是在惦記著咱們呢，每月都按時寄錢來，我們哪輩子修來的福分啊，多了這麼個好兒子！』。他們倆在最後的日子裡還這樣念叨哩！」黃大牛說。


  華銘偉聽著聽著不禁潸然淚下，說：「我應該來看看他們的！應該來的！」


  黃大牛解釋道：「華叔，我祖父祖母是同一年去世的，祖母走了半年後祖父也走了。他們在最後的時候都不讓我們告訴您，說不要影響您的工作。」


  大家都沉默了，華銘偉更是心情沉重。


  「爸爸，我們出去走走吧，您看您一別就是三十多年，故地重遊，您肯定有所驚喜和收穫的！」華強強怕父親太傷心難過，提出建議道。


  「對呀，華叔，我們下去慢慢走走看看去，順便請您給我們的工作提提意見唄。」黃大牛也說。


  老人在女兒女婿、黃大牛、周雅芳的陪同下漸漸走進寨子深處。


  老人邊走邊看邊讚歎：「石板路還在，只是比原來乾淨了；黑瓦白牆的老屋也還在，只是牆比原來白了，窗也比原來明亮柱子比原來光滑；山更青，水更凈，花兒開得更嬌艷了。青山滴翠耕牛走，村舍素雅炊煙繞，真是給人以返璞歸真的感覺。你們既保護了生態，又發展了經濟，難能可貴啊！如果發展了新的東西卻破壞了原來美好的東西，那就不值得了。金山銀山不如綠水青山啊！」


  老人語重心長的話語，既是對年輕人的工作的肯定又是對年輕人的諄諄教導，黃大牛、華強強、周雅芳都備受鼓舞。


  當來到溫泉澡池邊上，看著停滿遊客的車子，老人笑道：「生意真的紅火，強強這丫頭真沒騙我！」


  「嗨，爸爸，我幹嘛要騙你啊！」華強強嬌嗔道。


  「哈哈哈……」大家笑了起來。


  走到葷素餐館時，老人凝神看了許久，然後說：「這兩棟建築是誰設計的，好看有創意，既有現代氣息又有古代風韻，氣派而不浮躁，嬌媚而不庸俗，真的挺好！」


  「爸爸，這是我們自己設計的，您知道這兩棟房子幹嘛用的？」華強強逗父親道。


  「娛樂用的？不，我記起來了，葷素美食館，走，進去，今天我們的午飯就在這裡用餐，我請客！」老人家爽快地說道。


  「爸爸，看您急的，這裡還沒有開業哩，正在做內部裝修！」華強強說道。


  「哈哈哈……」大家又笑了起來。


  「華叔，今天該是我請您吃飯吶，我已讓媳婦在家殺了雞宰了鴨，今天就好好品嘗一下我山寨里養出來的雞鴨，真的不錯哦！」黃大牛熱情地說。


  老人在黃大牛家吃過午飯，便到山上祭拜戰友黃東勝的父母。老人佇立在二老的墳墓前，深沉地說道：「老人家，我來遲了！老人家，我沒能為你們做些什麼，真是對不起啊！在部隊的時候，東勝就對我說，他說，我們的村莊很美麗，但因為沒有路，所以那裡的鄉親生活很困難，父母從來就沒出過城裡玩。他還說，等打完了自衛反擊戰，他要回家鄉，帶領鄉親們炸山開路，讓鄉親們走上致富路，讓父母能走出大山到城裡逛逛。唉，我一直都找不到機會實現戰友的願望……不過，女兒華強強替我完成了心愿，他和你們的侄兒黃大牛，還有村干們一同努力，把美溪村打造成一個美麗的休閑生態的旅遊村，不久的將來，美溪村的大伙兒就要富裕起來，過上好日子，你們就安息吧！」


  華銘偉老人準備離開黃大牛家時，黃大牛的母親從房間里端出一個帶著鎖的小木箱來，還遞給他一根鑰匙，說這是大牛的祖父去世前讓她轉交給華銘偉的，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華銘偉兩眼盯著小木箱，緊鎖眉頭琢磨著這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爸爸，看您瞎猜個啥哩，打開看看不就一目了然了嗎！」華強強說道。


  黃大牛也說：「華叔，您就打開吧！」


  華銘偉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小木箱，大家一看都驚呆了。原來小木箱裡面裝的全是一疊一疊整整齊齊的人民幣，上面還壓著一張小字條。


  華銘偉輕輕地拿起小紙條，仔細地讀了起來。


  「銘偉，你在城裡上班就拿那點工資，挺不容易的，我們勸你不要再寄錢給我們了，可你依然不斷寄錢給我們，我們很過意不去。其實，我們每個月都能領到政府給的撫恤金，基本夠生活用的。我們都一把年紀了，又住在山裡頭，沒有什麼地方要花錢的，所以我們把你寄來的錢全都放到這小木箱里，就算是我們幫你把錢存起來吧，等你退休有時間了，就進這裡玩玩，順便把錢領回去。東勝父母。」


  看完字條，華銘偉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大家拿過字條來看，都流下了熱淚。


  華銘偉把老人留下的錢全部捐獻給美溪村的旅遊事業。


  華銘偉臨走時，村辦公樓前忽然湧來許許多多的村民，他們有的捧著雞鴨，有的捧著干筍竹、干冬菇和蜂蜜，說這是送給老人帶回城裡的。


  老人感動不已，讓大家把東西留著自己用。


  大伙兒對老人說：「您不僅把唯一的女兒送下來，為我們辛勤奔波，還把大半輩子的積蓄捐給我們建設旅遊村，您就是我們的活佛祖，我們世世代代都應該記住您，敬重您！您不收下這些東西，我們不會讓您走的！」


  最後老人以家裡沒有地方存放為由，只收下些許山貨略表心意，便回了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