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餘波未了
青牛寨後山。
夜色更深,更濃,無星無月,枯草叢中,秋蟲寂寂,使這陰森的山丘更添凄涼蕭索之意。
黑暗中卻來了兩個身影,身法輕盈,來勢迅捷。一個身著黑衣,目光冷如閃電,一個身體僵直,面上貼著一道黃符,正是黑衣人和血池中的殭屍。一人一屍來到一個被枯枝蔓草掩蓋的山洞前,黑衣人嘬唇吹出三聲口哨,兩長一短。
可是洞中久久沒有回應,黑衣人低聲喃道:「天狗不來守洞,去了哪裡,難道竟有什麼變故不成?」
撥開洞前雜物,指揮殭屍進去,洞前又恢復了原樣。
洞旁不遠處,一片及腰野草後面,緩緩出現了三個人。如果黑衣人看見,一定會認出這三個人正是先生穎,小林和張成。
林峰自昨夜跟蹤黑衣人離開后就一直沒再回來,先生穎已料到他出了變故。剛剛三人突然聽到一聲凄厲的長嘯,經判斷嘯聲傳來的方向,便是怪物洞穴所在的方向。
三人一路行來,剛到洞穴附近,先生穎便發現有兩道身影朝這邊趕來,速度奇快。三人剛剛藏好身子,就看到了那一人一屍。若非那殭屍早被黑衣人貼上了鎮魂符,三人無論如何也瞞不過去。
剛剛黑衣人的話也被三人聽在耳中。小林道:「先生,那黑衣人……」
先生穎道:「想不到他和那怪物竟是一起的,天狗,想必是那洞中的怪物了,天狗,天狗,莫非……」
張成道:「先生是不是知道那怪物的來歷了?」
先生穎點點頭,道:「雖然還未確定,但想必也八九不離十了,那怪物可能是野狗子。」
小林道:「野狗子,是野狗成精嗎?」
先生穎道:「野狗子,是民間流傳的一種吸食人腦的妖怪,狗頭人形,行徑像西方的食屍鬼。」
小林道:「那要怎樣對付它?」
先生穎道:「用檜木或柏木就能降服。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怪物……「
張成道:「難道剛剛進洞的那具殭屍……「
先生穎道:「不錯,那具殭屍煞氣很重,只怕也遠比一般殭屍要厲害。」
小林道:「難道先生也制他不住?」
先生穎嘆了口氣,道:「我實在沒有把握,就連這野狗子,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張成道:「先生,難道它真成精了?」
先生穎道:「野狗子成精后便是天狗,每到月圓之夜吸食月陰之氣來修鍊。天狗食月倒不全是傳說。剛剛那黑衣人說天狗,只怕這條野狗子的道行不淺。」
小林道:「那怎麼辦?我們不如先回去吧!」
先生穎道:「事已至此,只能拼上一會,或許尚有轉機,只是千萬不能讓野狗子和那殭屍走到一塊兒。」
張成道:「剛剛黑衣人並沒有找到那怪物,想必是那怪物出洞了,我去找些柏木,希望還來得及。」
一人一屍進洞后沒有停留,這一段路也沒有錯綜複雜的岔路和暗道。
可他們此時卻停了下來,有個人就站在洞中,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一個很普通的人,身材不胖也不瘦,不高也不矮。長得也很普通,走在路上也不會吸引別人的目光。
洞內雖然不怎麼寬闊,相對的也並不算窄,黑衣人還是停了下來。
他已認出這個人就是青牛寨的族長冷子風,也是青牛寨功夫最高的人。
他並沒有把握能答應,哪怕之前和天狗聯手,他也從沒想過正面面對青牛寨的這個族長,只是在後山打通山道,偷偷潛入。
他不敢面對,因為老巫師曾經對他說過:「你不是對手,加上天狗也不行。」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老巫師的話,他敬老巫師如神,老巫師的話就是神諭。
如果是昨天遇見冷子風,他會轉身就逃,連交手都不敢。現在他的身子也在微微顫抖,卻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到現在他才發現,他的自負,一直都被壓抑著,對老巫師的話,他心裡是有反抗的,對冷子風,更是不服,甚至是不屑。
隱隱的心中生出一種期待,他要和冷子風痛痛快快的打一場。他不相信自己的努力沒有回報,三年前他就已經是個高手,打敗了伏虎寨第一高手,從此跟在老巫師身邊,那天他剛滿十八歲。
之後便奉老巫師之命帶天狗來這裡挖山洞,可三年來他一天也沒有懈怠,如今實力也更強,人也更自信。
他突然出拳,只用了一半的力,他並不知道冷子風有多麼厲害,現在僅僅是在試探。
冷子風卻沒動,黑衣人暗喜,手上也加大了力度,他有把握,這一拳,天狗猝不及防下,也萬難抵受得住。
拳風凜冽,拳頭落在冷子風的胸膛,聲音卻消失了,黑衣人感到他的拳頭像是打到了棉花上,拳頭上的力氣如泥牛入海。冷子風身上突然傳來一股巨力,他就飛了出去,比他來時的速度還快。
等他再站起來的時候,整條右胳膊軟軟的垂下,他感覺到胳膊至少有三處骨折。他還沒有逃,他撕下了殭屍面上的黃符,同時屏住氣。
殭屍感覺到人氣,一躍向冷子風攻去,冷子風不敢硬挨,殭屍手上長長的指甲,無疑很鋒利。他能擋得住黑衣人一拳,可殭屍的指甲仍能洞穿他的胸膛。
他左閃右避,不時攻出一招,一拳一腳都能將殭屍打出老遠。可他到底還是小看了這條殭屍,老巫師用秘法祭煉后,這條殭屍的威力遠超一般殭屍,一番打鬥后愈戰愈勇,可冷子風卻漸漸氣喘不已。
殭屍憑嗅到的人氣確定位置,進而攻擊,這無疑更對冷子風不利。終於在一次閃避時被殭屍抓傷了胳膊。
危急中冷子風忽然聽到一句話:「快屏住呼吸。」聽到這句話,冷子風一喜,毫不懷疑地閉住呼吸。
同時殭屍也失去了冷子風的位置,在洞內轉來轉去。冷子風也藉機躲進山洞,走了不久,尋了個岔道,身形一閃而沒。
黑衣人又將符貼在殭屍面上,等追上去時洞口已被亂石堵上了。他往回走,在一個隱蔽的角落有一個洞口,因角度的關係,從洞口進入時萬難發現,出洞時也要存心尋找才能看見。
這便是三年來黑衣人和天狗休息的地方,卻不是他開鑿的,只是無意中發現了。洞中還留有一些傷葯,此時他要接骨養傷。
洞內打鬥兇險,洞外此刻也亂成了一鍋粥。
先生穎三人尋到柏木和檜木,在洞口設好陷阱后就埋伏了起來。
不多時便看見一個狗頭人身的怪物出現了,怪物肩上還背著一個人,從衣服上看是個女人。
就在怪物馬上要踏入陷阱的時候,旁邊林中躥出來兩個人,怪物吃了一驚,往後退了幾步同時也將扛在肩上的程英放下。先生穎暗道:「可惜,沒想到怪物還有幫手。」
卻見場中兩個人已和怪物打了起來,心下稍安。
這兩個人正是一路尋找阮星星的岳中和李強。他倆邊找線索邊趕路,剛剛走到附近時眼尖的李強看見遠處有個怪物正扛著一個女人往這邊趕來。便在草叢中伏下身子,他們在先生穎三人之後到來,先生穎三人注意力都在怪物身上,是以兩組人雖相距不過數米,仍然誰也沒發現誰。
在怪物走到近前時,岳中兩人已認出怪物肩上女孩穿的衣服和程英一樣,兩人再也忍不下去,沖了出來。
那邊先生穎略一遲疑,場中形勢急轉直下。岳中兩人沒料到怪物如此生猛,沒拿出槍就沖了出來,和怪物交手一合李強已被怪物擊倒。岳中暗暗叫苦:「小不忍則亂大謀,早知道直接放冷槍好了。」
先生穎三人也沖了出來,和怪物斗在一處,岳中壓力大減,抽出身來拿槍對準了怪物,又怕槍彈無眼,誤傷了三人。
這時小林也被怪物一腳踢出,在地上滾出去好遠。先生穎捏動劍指,虛空劃出,三昧真火直向怪物燒去。
三昧真火一發不可收拾,燒的怪物嗷嗷亂叫。怪物掙扎不休,可三昧真火越燃越旺,怪物更是凶性大發,向張成撲去。
張成見怪物著火后太過可怖,心下一驚,只是離得近了,要躲避已經來不及。被怪物一爪開膛破肚,屍身軟軟倒下,已是死了。
這時岳中的槍聲也響了,怪物一個踉蹌,轉身又向岳中撲來。岳中看到怪物眼中凶光畢現,心下先已怯了,忘了開槍,待怪物近前,再也躲不過去。
這時先前被怪物擊倒的李強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合身撲了上來,將怪物死死的抱住,三昧真火將李強身上也燒著了,兩個一個滾落地上。
先生穎看到張成死狀,悲痛不已,此時見怪物尚未死,拔出一根削減了的柏木,從怪物頭頂插入,將怪物死死的釘在地上。
此時先生穎只怕洞中的殭屍出來,在場眾人沒人對付得了,便攙著小林岳中背著程英一起往營地方向走去。小林被怪物踢中了肚子,傷了內臟,剛回到營地就死了。先生穎將他放進黑衣人帶來的棺材,和無名老者暫存在一起,不僅又悲啼不已。
就在四人離去不久,洞中出來兩個人,一男一女,看到洞前三具屍體慘不忍睹。那女的指著野狗子道:「就是它把我帶到這來的,它吃了賈梅。」
那男的正是黑衣人,他進洞后發現洞中多了一個女人,也是一個美人,美人身旁還有一堆新鮮的人骨,卻依舊沒見到天狗。
他試著和女孩說話,卻發現她精神受到了強大的刺激,意識有些紊亂。好容易才讓女孩平靜下來,了解到女孩和和她同伴都是被天狗擄來,天狗更是當著女孩的面吃了她的同伴。
黑衣人惱怒的時候聽到洞外一聲槍響,女孩驚喜道:「是槍聲,是他們救我來了!」
兩人出來后才發現只剩下了三具屍體。這女孩自然是阮星星了,她已看到李強的屍體,只是三昧真火將他燒的渾身漆黑,再也認不出是誰了。黑衣人卻認出被開膛的張成,那個中了迷魂引的人。
黑衣人不由得暗罵天狗沒用,又怒其不爭,到處擄人,惹下禍來,反搭上了性命。想到迫在眉睫的計劃,又暗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