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燒了吧
白無常帶著僵硬的“任月”到了人間走了一圈,把該辦的都辦了,我才安下心來,既然當事人並沒有死,那麽報警,就不成立了。
我怕這個假的任月露出破綻來,就幹脆在“她”走出門的時候一路扶著她走。
到底死了很久了,這具身體走在我身邊,我都感覺到那種從存放屍體的冰櫃裏拿出來的那種凍肉的味道,每走一步,就聽到關節嘎嘣嘎嘣的聲聲響。
我把“任月”送回去,小丁關上了門,回頭對我說:“沒想到,她居然沒有死。你說她既然沒有死,弄這一出……自殺就自殺了,還得連累其他人,哎,當時你怎麽沒有讓醫院弄急救反而自己抱著人走了?”
對於他的這個問題,我隻得笑笑,無言以對。
我能告訴他這些關怪陸離的事嗎?然後告訴他,其實顧冥不是人類,小丁還不得嚇一跳,然後把顧冥給當成一個牌位給供奉起來?
我剛把任月這尊大神的事給解決了。
冥府那邊又出事了。
本來上班上得好好的,顧冥也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看電腦,他猛地拉開了辦公室的門,對我招了招手,意思是讓我進去。
我走進去之後,顧冥猛地關上門,拉著我的手,道:“慎刑司的事,我已經和他們講了。畢竟你我隻有三年的時間,看在我是平等王兒子的份兒上,他們也不會為難我們。等一下,我會回去,然後陪著你去,當然閻羅王和我的父親也在場,一起去給慎刑司去道歉。”
其實換了上了脾氣的顧冥的話說:“我又沒有做錯,憑什麽道歉?”
這個世界就是這麽操蛋,你上司說你做錯了你能不做錯了嗎?
掌握著你的命運的人說你做錯了,你能不做錯了嗎?
我隻得答應。
披上披風,到了冥府,我執意要先去看看萬深造的魂魄。
他的魂魄已經被修補好了,正發出瑩瑩的光,在那個香爐上麵。
我看了他好一會兒,歎了口氣,讓他證明我的清白,恐怕已經是不可能了。
我看了他大概五分鍾,就走了。
剛走出來,白無常和黑無常就跑過來,道:“那任月的屍體,怎麽處理?”
我把任月的屍體帶到這裏來,一方麵是認為任月的魂魄到了地府,可以將她複活的,但是現在看來,她也是不打算要了,那還能怎麽處理?
顧冥一皺眉,似乎是在思考著該如何處理,那邊平等王就像是一個退休的老幹部一樣,手裏拿著兩個活絡的石球走了過來,冷冷的說:“還能怎麽辦?任月陽壽未盡,生死簿上,她是要活到78歲的,這樣就死了,既然她自己都不想要自己的陽壽和肉身了,那就把她的肉身給處理了吧。”
“我就是覺得,沒壞沒爛的,就是可惜。”白無常說道。
我也是這麽覺得的,也就是任月這個女人這麽狠心,連自己都能殺的人,也是出人意料的狠心。
“就不能讓個魂魄住進她的身體裏複活去嗎?”我這麽想著,就說出來了。
“不行。這個先例,有了你一個就夠了。”平等王皺眉道:“現在閻羅那邊和我這邊,都是在為你說好話,這才把慎刑司的事給壓下來的。”
有我一個就夠了?
這麽說,借屍還魂,還真的是顧冥假公濟私,隻弄了我一個?
這是命運的安排,還是隻是我的幸運?
白無常歎了口氣,他到底也是認識任月的,多少有些不忍心。
黑無常還抬頭問了一句,道:“還真的處理掉啊,萬一她想回來呢?“
“過了七七四十九天,哪怕她的魂魄再想回來,也回不到她的軀體了。燒吧。”這是顧冥最後下的指令。
我眼看著大火燒了起來,一股熱浪衝到我的臉上。
顧冥攥著我的手,緊緊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憂愁。
“對了,我還沒有問,我打了慎刑司的人,他們要怎麽處理我?是要關我一陣子,還是要怎麽樣?”我有些憂慮。
他們可是說,要把我蘇妍的身體還回去呢,都是凶巴巴的樣子。
“我說你的母親是魏夫人的徒弟,你是閻羅王的義女,他們總是給了這個麵子。”平等王有些不耐煩地說:“就是要關你幾日罷了。難不成還要打你?”
打我?
我倒是不怕挨打,以前皮糙肉厚,被人欺負的時候,我也慣了。
聯想起,顧冥挨了打,心裏難免刺痛刺痛的。
隻是這幾日,顧冥一直躲著我,我想看他身上的傷口,都沒有機會看到。
我還是怕他,看到我殺人生氣了。
慎刑司的人看到我,臉色客氣了一些,道:“我們先前不知道你的母親是魏夫人的徒弟,你也是閻羅王的義女,現在知道了,但是呢,法紀這種東西,始終是得有的。就罰你關在地牢幾日吧。”
看來最好還是關係這種東西,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我心裏鬆了一口氣,直接被人帶進了地牢,關上了門。
周圍的東西鬼哭狼嚎,我卻是聽不見了,因為我靠著陰冷的牆壁,此時睡了一個好覺。
鈴鐺被我捂在了我懷裏,縱然是一直響著,我也不理。在這裏關著的,基本都是鬼怪,哪裏有不響的道理?
迷迷糊糊之間,我舔了舔嘴唇,猛地驚醒。
那種五髒六腑灼熱的感覺,像是被火燒一般的感覺又來了!
我捂著自己的喉嚨,灌了兩大杯涼水,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完全冷靜不下來。
我在心裏罵了一句娘,如果下一次讓我再看到任月,我非得弄爛她不成。
正在這裏坐著想著,一邊被五髒六腑的灼燒感弄得想去撞牆而死,我沒有吸過毒,但是此時跟吸毒的感覺也沒有什麽兩樣了。
在這個沒有人可以求助的地方,大概隻有靠我自己忍耐,才能活下去了。
有隻手輕輕的扣了扣牢門。
“誰?”我警覺起來。
有人走了進來,那人,正是一臉擔憂的顧冥,他道:“我險些忘記了這事。”
“你走開,你走開!”
現在正是發作的時候,我看到移動的人類,都像是看到移動的血管一般,我真怕自己撲上去就把眼前的人給咬了。
顧冥一隻手抓著我,另一隻手伸向我的小腹。
我吃了一驚,隨著他的手的移動,我感覺到什麽東西,正在我體內一路的燃燒旋轉,就像是吞了一個不滅的火球一樣,此時,我更渴望一些清涼的東西來潤潤我的五髒六腑。
“很快就好了。”
我皺著眉,看著他的手上下移動著,最後有個東西,到了我的胸口。
他說:“妖的內丹,人要想吸收,需要一段時間。還好,你還沒有吸收它。”
他湊了過來,但是此時我也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對著我的嘴唇吸那顆被任月喂下去的內丹,而我卻根本就忍不住咬了他的嘴唇。
嚐到血腥的味道時候,我才停了下來,發現我失去控製之下,咬破了他的嘴唇。
當他的唇離開我的唇的一瞬,我推開了他。
兩個人的嘴唇上全都鮮血淋漓,我知道此時看起來我就像是一個女妖怪。
我用袖子擦了擦嘴巴,那血的味道依舊清涼腥甜。
而顧冥正把一個圓溜溜的東西,放在手裏仔細端詳著。縱然是他的嘴角被我咬破了一個口子,正在出血。
“顧冥,你還好吧?”
我此時反應過來,才驚慌失措,剛才我做了什麽,我居然想咬他!
我這麽一叫,他才反應過來,兩手一拍,蝙蝠精的內丹變成了一縷灰,輕飄飄的落地,他才用袖子擦了擦嘴唇。
“你沒事就好。”
“可是……”
我想讓他留下來和我多說幾句話,但是又張不開口,這個時候白無常走了過來,躬身道:“顧少,該走了,時間到了。”
我眼睜睜的看他走,都沒說出我要說的話來,隻得頹然坐倒在牆邊,捂住了自己的臉。
這樣,大概是吃吃睡睡,過了大概五日的樣子,終於有個鬼卒過來,打開了牢房的門,冷淡的說:“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我高興的說。
“對。我領著你出去。”
他在前麵走著,我在後麵跟著,然而路不太對,我也看出來了,如果是走往出口或者是走往平等王和顧冥所屬的第九殿,都不應該走這些路。
眼前的鬼卒是故意的?
他咳嗽了一聲,示意我集中精神,然後指了指下麵,道:“自己看吧。”
我往下一看,魂飛魄散。
一股熱浪撲麵而來,下麵紅彤彤的,難道不是岩漿嗎?怎麽還有許多小黑點在下麵?定睛一看,那些小黑點不是鬼魂又是什麽,一個個的形容枯槁,麵容呆滯,還在勞作著。
“如果不是你有幾分關係,恐怕你也是這個下場而已。”
鬼卒輕飄飄的說。
我這才明白,他是故意帶我來的,目的就是要提醒我,換句話,是給我一個下馬威,讓我記得不要鬧事。
我哪裏會不明白,唯唯諾諾的答應了,鬼卒才滿意的帶我到了第九殿,然後恭敬的對平等王說了幾句,退了下去。
平等王,這是打算用這個鬼差的話,來敲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