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登堂入室頭一次
端午因為是村幹部,所以村委會給他分了間單身宿舍,就在村委會邊上,但因為他官最小,所以分的房子自然也是最差的,不過比起我們這些普通村民的房子,還是強得多。
端午早就預料到自己此刻的下場,所以提早預備的三輪車,還把他家的鑰匙給了我。我是第一個除他本人之外,用這把鑰匙打開他家門的人,連他父母都不曾享受這樣的待遇,這是他把鑰匙交給我的時候特別強調的。不管是真是假,當我這樣站在他家門口,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我的心情——緊張,不安,興奮,想入非非,什麽感覺都攪合在了一起。
我把鑰匙推進鎖孔裏,門很順利的打開了。這本來是預料之中的事,可是我卻好像是一個賊,偷盜得手了一樣,差點沒高興得跳起來。
我很辛苦才把端午拖進屋裏,沒想到他個子不高,卻那麽重,可能是夠結實吧。當我拖著他的時候,完全零距離的觸摸到他的肌肉,我忽然覺得——全身著了火一樣,滾燙滾燙的。我確定不是因為熱或者用力過猛所致。
我是實在沒有辦法把他抬到床上去了,但又不忍心讓他就這樣在地上躺一夜,怎麽辦呢?聰明伶俐的我當然懂得什麽叫隨機應變,我發現他家一角的櫃子上推著很多書報,於是我就把它們全搬下來,拚成和他人差不多長的一個長方形,,然後把床上用品全挪下來,這樣一個幹淨舒適的地鋪就完成了。
做完這一切之後,我把端午安放了上去。看著他熟睡的臉,安詳而寧靜,因為酒勁未過還泛著濃鬱的紅光,飽滿厚實的雙唇隨著均勻的呼吸一張一合,吐出清新的酒香。我忍不住伸手上去——拭去了他額上的汗珠。盡管我的心裏很鄙視我此刻的猥瑣行為,但是我的手卻不知自愛的遊走在這張沉睡的臉上,不願離開。在一瞬間,我甚至迸發出一個很可恥的想法,當我意識到這種想法的可恥與恐怖時,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我的嘴——已經貼在了一個不該貼上的地方。
天呐,我居然做出了這種事!我和我所鄙視的一切有什麽區別?
接下來,更令我難堪的一幕出現了,剛才還睡得不亦樂乎的端午,突然睜開了眼睛。最要命的是,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就睜開了,因為我閉上眼好一會了。
我慘叫著從他身上彈開,他不知道是被我親呆了還是怎麽著,躺著一動不動,什麽反應也沒有,眼睛直直的盯著我。
無地自容的我隻想馬上離開,可當我一起身才發現,我的一隻手正被他牢牢的拽著,根本掙脫不了。我又不好意思開口叫他放開我,我倆就這樣,保持著這麽一個奇怪的姿勢,一直僵持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已經是夜裏兩點多,我腰也酸了,腿也麻了,心裏是越來越慌了……端午仍然保持著那個姿勢,抓著我的手沒有一丁點鬆懈。哥哥,您到底想幹什麽呀?
“阿月,給我一點時間好嗎?”端午終於肯給自己解穴了。
“我還以為你變化石了呢。”天呐!您快放我走吧,有什麽話,以後再說。
“阿月,我……現在心裏很亂,很……緊張,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但是,我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其……實,也不是不知道說什麽,知道該說什麽,但是,不知道該怎麽說……”端午結結巴巴費了好大的勁才說完那番不知所雲的話。
“那你就好好休息,清醒之後整理好了再說。”我把臉別過去,盡量不要他看到我通紅的雙頰。
“嗯!”端午應聲都。
“那,我先回家了,太晚了,奶奶會擔心的。”
“嗯。”
得到他的首肯,我立刻起身。可是卻發現他仍然緊緊抓著我的手。我不解的看著他,用眼神詢問他這什麽意思。他也以同樣不解的眼神看著我,好半天才問:“怎麽了?是不是害怕?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差點暈過去。
“不用,隻要你放開我就行了。”早知道這話遲早要說,我剛才就說了。
他疑惑的看向自己的手,“呀——”驚叫一聲,放開了我。
我沒有去觀察他後麵的反應,在他鬆開我的同時,我衝了出去。
蒼天啊!大地呀!如來佛祖!閻王爺呀!你們隨便哪一位,拜托請把我收了吧。我以後怎麽麵對端午,怎麽見人啊?河聖月呀河聖月,你不就是送個喝醉酒的上司回家嗎,你怎麽送成這個樣子?你是個女孩子,不對,你不是女孩子,你隻不過是個又窮又醜又笨又沒文化的雌性怪胎,在這個不屬於你的人類世界,你除了尊嚴之外你什麽都沒有。你憑什麽打端午的主意,憑什麽強吻人家?他現在一定是惡心的想吐吧,用肥皂水把自己的嘴巴狠狠的刷上一千遍,可能還要去看醫生,把牙全拔了,舌頭也換了,啊——他該不會想不開去自殺吧!
嗨,我在瞎想什麽呢?親了就親了,有什麽了不起的。老娘還從來沒主動親過人,他應該感到榮幸才對。我也是很矜貴的好不好,我哪裏配不上他,幹嘛瞧不起自己,他那張嘴,滿口酒氣,臭死了,我才應該消毒才對。再說,是他讓我送他回家的,是他求我的,我稀罕進他家門呀?要不是我,他今晚被人拖溝裏埋了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呢。一個單身漢,要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的送他回家,這本身就存心不良,誰知道他真醉假醉呀?
哎——弄成這個樣子,幹脆別去上班了吧。以後再不見麵,過段時間,尷尬的感覺自然就過去了,可能還能做朋友吧。做不成也沒關係,就當我這隻癩蛤蟆在天鵝的背上溜了一個圈,為自己枯燥的生命留下一點美好而刺激的回憶吧。
不行不行,我不能逃避,這算什麽呀?人家端午也沒說什麽呀,我幹嘛瞎緊張,又不是什麽殺人放火的大事,不就親個嘴嗎,我喝醉了不行啊?酒後亂性不行啊?端午醉成那個樣子,他做夢呢,我根本沒親他。對,一口咬定,那是他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