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齊達內鬱悶了，齊達內沒有頂人
終場結束時，瓦拉內仰卧在草坪上，眼角有些濕潤。西圖上前拉他一把，左後衛塞爾吉·奧里耶和年長他一歲的中前衛亞歷山大·科埃夫（AlexandreCoeff）也如此照做。在夥伴們的拉扯下，瓦拉內一個箭步從地上迸起，又再度露出了笑容。
朗斯隊的年輕小夥子們一直都很團結。彼此都清楚，這段青澀的友誼對於他們漫長的職業生涯來說，是何意味。
這場比賽，瓦拉內才算是一戰成名吧。在聯賽，他穩定的表現遠不及今天這般兇殘。總而言之，馬圖伊迪和瓦拉內用絕對完美的狀態，深深打動了到場的三萬名法國球迷。無數球探對他們垂涎欲滴，然而受乾爹照顧的卻只有一個。
此時，天色漸暗。涼爽的風送入到得意的人，那美滋滋的心窩裡。張勵華不得不感嘆，人生如夢似幻，老子人品好到要爛。齊達內和他相鄰而坐。媒體的轉播鏡頭給了長達一分多鐘的特寫。
前者是皇馬青訓主管，後者是歐洲頂級聯賽歷史上唯一的中國籍主帥。論國際知名度，此二人暫且還有著過於懸殊的落差。但由於張勵華身份之特殊，中國國內媒體則必然會以充滿想象力的報道，來腦補這次臨時性的意外會面。
FSU主席王迪，向貴賓席上的眾人派發雪茄。同時宣布在羅薩酒店「天頂會所」準備好了盛宴，以款待兩傢俱樂部的經理。今天是個奇妙的好日子，王迪表示「我新收了一個乾兒子，他和我年輕時很相似。無聊品味談吐還是個性。」
此話一出，偶然闖入貴賓看台的「人民英雄」齊達內，彷彿心中蓄滿萬千悲涼而無從溫暖。
擱他以前那火爆的脾氣，指不定就亮出鐵頭功找人頂牛發泄去了。
可惜馬特拉齊今天沒到場。王迪王盟主，齊祖實在惹不起。
顯得一身輕鬆，還特么秋風得意的紐卡少帥，卻主動在第一時間同齊祖握手。一瞬間，眾人卻只見到齊祖那面無表情之冷漠。
在尷尬中，齊祖也只是做了做樣子，不賴煩地同張勵華碰爪。
要知道張勵華的榮譽薄比白紙還乾淨。一個從商業圈轉行當足球教練的人，法國球王齊達內那是打心眼裡瞧不起。
事已至此，張少帥也無意去計較些什麼。為他著想的人，心態也都還好，都不打算責怪齊達內的小肚雞腸。
張少帥此前對齊達內一直抱有好感。作為一名尤文圖斯的死忠球迷，齊祖可是有著尤文名宿的身份，著實不容有黑。
齊祖當年的世紀轉會身價，為尤文豪購內德維德、布馮和圖拉姆等三大巨星，提供了資金基礎。世界盃上怒頂馬特拉齊那悲情的一幕，也讓無數球迷為之動容。
少帥之所以厚著臉皮、再一次用標準而流暢的西班牙語，向齊祖致敬，理由不外乎，偶像情節猶在。
齊祖沒想到，張勵華居然再度用熱臉來貼冷屁股，向他表達了一份不合時宜地廉價祝福。
祝福什麼呢——祝他早日升入接手一線隊主帥一職，祝他複製類似於瓜迪奧拉式的傳奇。這幾句話會讓齊達內產生無數的困惑。
中國人自有中國式的大度，這會讓不懂中國文化的老外莫名感到羞恥。
齊達內意識到自己臉色有多難看，便不得不同樣回應了兩句，「很高興認識你」和「祝你取得成功」之類的廢話。
他倆缺乏可以深入交流的話題。坐一起看球長達五十分鐘，幾乎沒有搭過話，都在刻意壓抑某種情緒。
先前，王迪與齊達內會面，僅露出一個眼神，就讓對方想起了當年的往事。被選拔進入波爾多青訓隊不久，王迪便成為了齊達內在法甲站穩腳跟的絕密導師。王迪王老大爺有意在球員通道前，支開乾兒子張勵華，只為同齊達內說一句話。再這之後，齊祖便不得不對瓦拉內轉會一事徹底死心。
要知道，佛羅倫蒂諾和FSU大佬之間還有著一層特殊的合作關係。王迪給老佛爺打一通電話而已，瓦拉內轉會皇馬一事便再無下文。
老齊心灰意冷坐在高層看台上，傻了眼。
瓦拉內就連盤帶技術都練出了中場級別的水準。終場前那一腳行進間爆射，可真特么帶勁！
要能挖小瓦到青年隊，做為自己的心腹培養，則穆里尼奧下課之日，他老齊搖旗一呼也好順理成章地、受擁戴而上位。所以，瓦拉內和青年隊現有的小何塞、莫拉塔均受到過齊祖的提點。
因重視拉菲爾·瓦拉內的天賦到了一種無以復加的地步。齊祖甚至在對國內媒體的採訪中，多次向這位天賦異稟的中衛神童送去了寄語。對他，老齊從不吝嗇褒獎之辭。
就為給皇馬教練組一份完美的考察報告，以便申請一筆重磅的青訓引援資金。齊祖頗為費心地研究了足足十三輪法甲聯賽，還曾多次自掏腰包到現場，近距離考察小瓦的狀態。
大半個賽季下來，穆里尼奧和巴爾達諾幾乎認可了齊祖長達三十七頁的引援報告。佛羅倫蒂諾也在看了兩分鐘的視頻集錦后，隨口答應了老齊的特殊申請。
奈何，半路居然殺出來一對中國父子二組。
王迪王盟主偏私於新收的乾兒子，隨意地打了那麼一通嘮嗑性質的電話，便讓齊祖大半賽季的辛苦付諸於東流。
鬱悶的可能還不只有齊達內。
瓦拉內在尚未走出更衣室、遇見經紀人之前，還曾和好友們討論轉會皇馬該選幾號球衣。離開球場，乘上客隊大巴，他卻被領隊告知，自己很有可能被高層買去英超保級隊紐卡斯爾聯……
皇馬一向視自己為豪門中的超級豪門，對球員轉會的選擇，一向帶有非常自負的主觀標準。佛羅倫蒂諾的做派，一句話可以概括為——只買貴的不買對的。
區區一個尚未代表國家隊出場的17歲男孩，老佛爺不會把他放在心上。也算是還王迪一個人情吧。當年為從尤文弄來齊達內，老佛爺拜訪王迪，王迪和莫吉喝了一頓意式下午茶……
總得一句，只奈何98年世界盃耗盡了齊祖之人品。張少帥卻在剛過而立之年迎來了「天王老子轉世」般爽到離譜的時運。
齊達內在瓦拉內轉會一事上，徹底出局。似乎這就標誌著，紐卡斯爾聯隊的冬季引援計劃，已得到了充分地實施。
至於馬圖伊迪和瓦拉內本人的意願，還看張勵華如何來安撫。
離開熱奧弗魯·瓦基查爾球場，勞斯萊斯幻影載著兩傢俱樂部的高層代表上至「天頂會所」的頂樓。
齊達內到底還是拒絕了王迪的邀請。以身體抱恙為由，搭乘坐「歐洲之星」特快列車，前往英國，與切爾西主帥安切洛蒂會晤。
王老大爺這次的宴會主角可真是近來風光無限好的紐卡少帥愛新覺羅小張。
聖埃蒂安隊總經理·克洛昂不得不連少帥一併跪舔之。
朗斯隊的財務總監馬爾科·韋斯特羅帕（MarcWesterloppe）當即表示，將全力促成和紐卡聯隊的關聯協議。一旦協議達成，則紐卡將擁有朗斯隊的青訓球員的優先買斷權。這感情可好，掏走最具潛力的希望之星，還一下子多收了一家衛星梯隊。
張勵華興奮之餘，連著敬了乾爹三杯酒，隨後對口吹了一整瓶國窖1573，臉上居然不帶絲毫醉意。厲害！
在酒桌上，小張異常鎮定地說道：「我很榮幸與王迪先生結緣。我親人都已去世。從此，王迪先生便是我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我會努力做好我的工作，絕不給他老人家丟人。」
王迪很開心道：「密斯特張說不定將是我足球事業上最佳繼承人。我祝他在英超開拓屬於他的傳奇。祝他為中國足球帶去一絲希望與榮耀。」
眾人聽了一律叫好，用法語說著「萬歲」，真讓人感覺飄飄然然地玄乎。羅薩酒店的工作人員還並不明白，總裁大人啥時候多出來這麼一帥氣的男模接班人。年事以高的王盟主至今仍保持著健碩的身材，起相貌似乎不比年輕時遜色。對外，媒體為他公布的身份是羅薩酒店的投資人、法甲贊助商，而FSU的名頭是絕不會讓足球圈以外的人所知道的。
此時，老王從小張身上看到的全是自己當年的影子。
好了。喝酒喝飽了。閑扯的東西也扯夠了。該到簽定轉會協議的時間。
馬圖伊迪和瓦拉內，在各自經紀人的安排下，靜候在羅薩酒店中層的中餐廳。張勵華在王迪的授意下，隨同兩傢俱樂部的代表走在前往簽約的路上。
而貌似，在這場比賽有著絕佳表現的兩位法甲希望之星，都對張勵華的紐卡產生了抵觸情緒。
甚至於因為一句吐槽而一見如故。磨一瞬間，比馬圖伊迪要年輕六歲的瓦拉內，托腮依靠在八仙桌上，眼角居然再度濕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