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開局有毒
動員大會及時結束。
通過這一個多鐘頭以來的影音刺激，隊員們所積攢下來的激烈情緒，不宜過早宣洩。
羅恩主持完最後一堂戰術分析課，則俱樂部的工作人員即刻撥通當地的交管部門，安排球隊的出行。
在總經理兼新任領隊蘇娜的陪同下，張勵華最後一個踏出了里格伯頓的大門。
他隨隊，趕赴聖詹姆斯公園參加新聞發布會，此時卻為眼前所見，表示非常無語。
在球隊整改后的沃爾沃大巴上，噴著嶄新的配圖。用中文標語，修飾紐卡少帥那「東方大師」的滑稽形象，亮點居然是莫名其妙的口號——天生我材必有用……
「『天生我才必有用』？！我的那個去，整啥玩意這是？」張勵華的吐槽型人格已在潛意識裡開噴。
「媽呀！又被文案部的給賣了。哼！」
他哭笑不得地撫拭自己的額頭，卻不便顯露更多的憤慨。
隨處都見，小報記者們藏在袖口裡的高清鏡頭。為「黃」易（NetEase）提供內涵圖的倫敦報社遍布全英國。
愛出風頭的球員，你都不需要主動擺譜作秀，自然會有人偷拍製造話題。想必，張勵華和蘇娜的艷情，已然響徹於網易、和天涯上的論壇——2010年年末第一網紅非張少帥莫屬。
「蘇娜，哦！」少帥隨性而深情地一吻，彼此十指緊扣。他委婉說道：「親愛的，讓我掏錢也行。總之下一輪聯賽，我不想再看到這種白痴造型。那對你來說也很噁心，對吧？」
「達令，抱歉我先前不知道……」
「沒事。下次注意就好。」
他又摸了摸蘇娜不施粉黛而極致嫩滑的臉頰，目光滿懷愛憐，最後在她耳畔輕聲說著再見。
如此，蘇娜依依不捨、趕在他鬆手前支支吾吾地問：「那你晚上回家……我等你……」
她語氣壓得很低了，笑容含蓄而凄婉。眼眶竟有紅腫的跡象，或曾為某事感到哽咽。
張勵華沒有回頭，左手插兜，右手扶著車梯，滿不在乎地消失在窗口。
紐卡聯隊的官方大巴即刻開赴熱鬧的城區。
直到一分鐘后，蘇晴的手機才又響起少帥發來的簡訊——「愛你。不許你不開心。一整晚我都會想著你，為我加油，咱們晚上開威士忌歡慶！」
事已至此，蘇娜滴落澀澀的淚水，捋了捋后耳根上的發梢，低聲呢喃道：「可你為什麼不當面說呢？討厭，你總是自以為是。」說完，她抬頭望向天空，只感白雲悠悠然然的樣子，顯得格外晴朗。彷彿她的達令一定會交上好運氣，而不會被喬伊·巴頓等人坑……
……
球隊大巴停在球場前門。主隊的賽前新聞發表會，提前召開。新聞台前擠滿了到場的國外記者，包括中國。泰晤士報記者和BBC電視台的攝影師則有權去搶第一手報道。
面對現場直播，張勵華在鏡頭前，鎮定十足，甚至和就熱情地女記者握手。
不過，所有記者提出的問題，他回答的內容，都出乎意料地答非所問。
倫敦太陽報記者問:「張先生，您曾師從於巴西足球大師桑塔納，想必對於藝術足球一定有著很深的造詣。對嗎？」
張勵華用拉丁語夾雜著英語，睜大眼睛說瞎話：
「藝術足球？哦！給我一個羅納爾迪尼奧，我能征服歐洲。給我一個大衛·席爾瓦，我能征服英超。但我指的是征服英超球迷，而不是冠軍協會。當然，這場比賽，我會和埃弗頓打對攻。」
「對攻？好的，我記下了。那麼，您對近來狀態十分出眾的埃弗頓有何看法，能否評價一下莫耶斯先生的職教風格，你們有哪些相似之處或者不同？」記者這問題足夠卑鄙。
張勵華借力打力，饒著後腦勺，一臉靦腆卻不假思索道：
「我很欣賞弗格森、里皮、克魯伊夫以及貝爾薩。那個，當然，還有大鼻子比拉爾多。贏球，這就是我的風格。我想紐卡的對攻理念已經完善。跑轟戰術需要機動性，我本來打算排出四個邊衛組合。想一想還是算了，我不能太欺負人。上一輪沒有展示出的炮轟戰術，這一場比賽，我仍然只會讓小夥子們演練其中的一部分。至於莫耶斯先生，我和他不熟。希望他和我同樣出色。」
「跑轟？Run-and-gun？同樣出色？」
我靠，記者們傻眼了。心想著：「『跑轟戰術』？我還喬丹三角進攻呢。呵呵。這傢伙可比當年的『特殊一個』還要古怪。」
別看他表情一臉呆萌，似乎他有絕對實力從好萊塢捧回一座小金人。很難像想，當今足壇，有誰能比這個英俊的中國人更懂能胡編亂造。
那絕b是在玩心理戰術，坐等莫耶斯的上火。
張勵華可明白，就讓記者隨便報道，越誇張越爽。
「等著吧，老子全場收縮，鏈式防守，外加邊路一條龍配合，打的就是你埃弗頓的兩肋和邊翼。跑轟？贏球了隨你們怎麼吹。反正這一場我不可能輸！」
反正，台下的隊員們都事先得到了暗示，配合主帥採訪，高喊：「進攻進攻！進攻就是我們的武器！」
坐在採訪席上的喬伊·巴頓，撫摸著隊長袖標，及時站起，作秀地雙掌下壓道：「肅靜。留點力氣狠艹埃弗頓的小屁眼。讓我們的密斯特張把話說完。您說是不是？」
直播鏡頭完完整整把喬伊·巴頓的挑釁，浮現在莫耶斯的平板電腦上。天空體育直播，果真神器也！
還在酒店準備午餐的埃弗頓團隊，被現場直播氣作一團。
耶斯差點把飲到的一半的咖啡從喉嚨里噴出來。他頗為不悅地砸舌道：「喬伊巴頓和那個中國人真噁心！各位，必須要保持效率，拿下這場球！」
菲兒·內維爾帶頭起鬨。費萊尼卻對熒屏上那舉手投足瀟洒逸然的張少帥，感到頗為欣賞：「還好。我只討厭喬伊·巴頓。喬伊·巴頓的屁眼，我會給好好照顧的！」
可想而知，輪到埃弗頓召開的新聞發布會，莫耶斯會對張勵華作何評價。
天生一副基佬德性的莫耶斯，只說了一句，便轉身回更衣室——「密斯特張那是無禮而傲慢的挑釁，很過分。」
……
聖詹姆斯球場已掛好了造勢的橫幅——由米克·阿什利團隊悉心抄襲而來的廣告詞——那居然是用簡體中文標註的：「大師在手，冠軍我有！」
可見，這場比賽的話題可真不少。非豪門球隊居然也能製造如此高的海外收視率。
北京電視台派團隊來現場解說，請到了常駐倫敦的顏強顏指導。
隨著吉祥物喜鵲的退場，轉播鏡頭的聚焦於主隊教練那顏值過高的臉。從轉播畫面可以見到看台上的美女觀眾發lang似地歡呼聲。大冬天裡，英倫美女真可謂是熱情似火。
對此，紐卡少帥聳立在場邊，卻宛如蒼松般沉著。隨風拂過耳畔，在他耳畔似響起的紐卡隊歌——如朝聖之香頌，格外的震爍人心。
雙方運動員進場，裁判組扔硬幣決定球權。天空體育的特邀評論員羅比·富勒則在嘉賓阿蘭·席勒的陪同下，宣布比賽開始。
可以看到，埃弗頓的主力變化不大，唯一的改變，是上場比賽禁賽的阿爾特塔重新回到了首發中前衛的位置。
而主隊紐卡斯爾聯隊則在上一輪2比0輸給切爾西之後，再度對陣容進行了大幅度調整，排出了不同版本的433：
門將仍然是22號蒂姆·克魯爾。左後衛改為上一輪休戰的3號何塞恩里克。兩個中衛分別是6號米克·威廉姆斯和27號史蒂夫·泰勒。右後衛換成了很少出場的14號佩奇。
中場方面，8號喬伊·巴頓突前，身後的兩名后腰為24號蒂奧特配搭17號阿蘭·史密斯。
鋒線排開三叉戟，一左一右站在高中鋒愛迪·卡羅爾身旁，是10號勞德里奇和29號青年球員武科維奇。
值得一提，這將是18歲的斯洛維尼亞小將武科維奇，在英超賽場上的首次亮相。顯然紐卡主帥張勵華對這名天才球員有著非常高的期待與認同。
比賽隨著主裁判韋伯的一聲哨響，由紐卡率先開球。
第一次進攻，由中場迅速倒腳，喬伊·巴頓長傳在小禁區外爭求空間的卡羅爾。然而球卻在第一時間被埃弗頓主力中衛海廷加大腳解圍。
解圍球剛好開到了中圈位置，由費萊尼領下。費萊尼吸引了蒂奧特和武科維奇的包夾。
誒！武科維奇非常賣力地追趕著帶球跑動的費萊尼，轉身不夠靈活的費萊尼只好等隊友過來接應。回撤接應他的是位置感飄忽的皮爾納。
皮爾納拿球後向前突破，卻發現紐卡整體防線回收極其縝密。唯一留在前場的只有安迪卡羅爾。
埃弗頓的球員似乎不敢主動回傳阿爾特塔。那是因為對方的29號小將武科維奇，從開場到現在，一直讀秒式地跟防著他。回收到后腰位置的小武顯然受到了教練組的提示。
此時球仍在皮納爾腳下盤帶。埃弗頓兩路后翼的拜恩斯和菲爾·內維爾已經前插到了半場附近。
球轉於是移到了拜恩斯腳下，拜恩斯很順暢地突到底線穿中，此時卻發現紐卡兩個邊路的球員全線內收，幾乎中路滿滿都是黑白軍團的影子。
球被米克·威廉姆斯頂出底線，角球。
攝像頭對準了端坐教練席上的張少帥。少帥掏出乾爹贈送的「BHK限量雪茄」，隨手點火，甩甩衣袖，動作顯得十分瀟洒。
他精神飽滿，情緒顯得非常平靜。似乎對這場比賽的勝算有著很大的把握。
埃弗頓隊由阿爾特塔開出角球，球再度被回防的紐卡球員解圍。這次是安迪卡羅爾頭槌后擺，球彈到了大禁區外的武科維奇腳下。
然而，很快武科維奇就又出現了嚴重失誤。
開出角球后及時回場、並預判到落點的阿爾特塔，示意費萊尼和蒂姆·卡希爾及時上搶，以阻緩對方的反擊攻勢。
因此在小武拿球擺脫不到十秒鐘的時候，阿爾特塔從側後方橫向跑動，一腳捅出皮球。
經驗不足的小武下意識伸手抓住了阿爾特塔的球衣，結果在大禁區外左側七八碼的位置，被韋伯宣判了自由球。
這個位置離球門不到三十米！
教練席上的張勵華略微聳了聳肩，突覺得心頭升一絲寒意，略覺勢頭不妙。
果然，拜恩斯出現在罰球點。
有著一流傳球功底的貝恩斯，腳法極具觀賞性，往往能打出角度、弧線完美結合的高質量遠射，而破門得分。
排開在人牆最前方向是，1米90的「斯洛維尼亞伊布」武科維奇和安迪卡羅爾。身後由中場、後衛混作一團。埃弗頓隊的幾員猛將也在禁區內充當絞肉機。
韋伯一聲哨響，時光彷彿凝凍。
張勵華的思緒放緩，只見拜恩斯小跑、擺腿、觸球一氣呵成。那球的速度不快，卻趕妙走上沿蹭過起跳高度不夠的喬伊·巴頓，最終直掛球門的左上角，死角！
開場僅僅才8分鐘，紐卡聯隊就習慣性落後。比分為1比0。
「尼瑪！紐卡……」先前還感嘆防守陣型壓縮完美的小張同志，無不納悶地暗嘆道：「尼瑪，這開局有毒啊！」
他強咬著嘴皮悶不吭聲，像一尊木雕，看似滿不在乎地抖落著煙灰。這個逼裝得可以給滿分！
莫耶斯卻手舞足蹈衝進場內，被全場球迷狂噓。
被狂噓的當然還有，爭頂不及、反而干擾到門將視線的喬伊·巴頓。
對，出兮兮的時候，總有巴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