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十字路口
安切洛蒂約張勵華談話的終究目的還在於，對「義大利足球復興計劃」之商洽。
說白了，義大利足協派人和張勵華搭線，是想聯繫上小張背後的勢力——以中國資本重組意甲。
米蘭雙雄的財務危機遲早公之於眾。貝盧斯科尼的小金庫越發乾癟。莫拉蒂家族內部也對於控股國際米蘭產生了分歧，畢竟俱樂部賬面上的負債越來越高……
——為了維持國際米蘭這個吞金怪獸，莫拉蒂家族不斷出售薩拉斯石油公司股權，現在只剩下50.02%的股份。席捲義大利的經濟危機，給莫拉蒂家族和國際米蘭帶來了災難性的衝擊。
不同於英超豪門的上市模式，義大利足球的非獨立營業傳統顯然已經跟不上時代。不曾擁有獨立的球場，讓政府參與對俱樂部的管理，則財政收入有限，還得虧錢。可想而知，本土富商無一不考慮撤資。
義大利足協近些年一直都在打中國財團的心思——想想看，提供超級盃決賽場地為何會是中國而非美國？
美國人搞競技體育圖的只是一個噱頭。美國人玩足球什麼的都只為了賺錢。賺誰的錢？那總歸不會是美國本土人士。足球，只是歐洲人的信仰。在美國，橄欖球、棒球甚至於NBA才是少年們為之癲狂的宗教。
中國老闆呢，一個個賊精，不賺錢東西誰特么玩——但中國至少有幾千萬的足球迷。市場潛力巨大。
讓中國財閥收購意甲豪門，讓中國人為義大利足球提供資金援助，並且以意甲名義徹底開拓中國足球市場。在雙贏的局面下，義大利足協仍舊會是最大受益者。
好算盤誰都會打，甚至於國內的資本勢力也應該考慮過進軍歐洲職業體育圈。但張勵華卻算怎麼一回事——他在國內的富豪眼裡算個毛？他有啥資格代表中國資本同義大利足協談判？
義大利人不善於玩情報，對中國國情的了解有限。就連張勵華本人也暗自心虛著——恐怕意足協恐怕所託非人咯。
小張的朋友圈裡到不乏超級富豪，但可以肯定，民間資本絕不會冒險去接手歐洲豪門。那成本開銷太大了，填補赤字，引援投入，沒有限度的工資帽……那麼所謂「國內的資本勢力」，想當然也只能是國企。
對於憑空安在自己身上的「義大利足球發展聯盟海外顧問」之委託，張勵華覺得極其搞笑。年薪10萬歐元，這筆錢也就用來抽抽雪茄，收藏幾瓶紅酒。
最近是怎麼了，為毛各方勢力都搶著和自己交朋友？
——保羅·羅西可是82年世界盃的金球、金靴，義大利足球史上的地位不會比托蒂低。瞧先前跟自己說話時的委婉語氣，簡直是在財神面前求包養的調調。
至於安切洛蒂本人，說話也顯得古怪十足，總像在模稜兩可地暗示著什麼。
憑預感，張勵華沒有必要拒絕。大佬們邀你入局，並不會損害你的利益，反而會給你提供機遇。
如此，安帥作為中間人，在張勵華簽署委託協議后，會送給他一份極其珍貴的錄像拷貝。
「卡洛，這是？」
「薩基先生的戰術理論實踐。祝你好運。希望有一天你能去米蘭職教。」
到了告辭的時候，趴在張蜀黍腿上栽瞌睡的琪琪，被溫柔地喊醒。
安帥則站在門前匆忙囑託道：「記住一件事，張！溫格先生是個很純粹的教練，你可不要學穆里尼奧先生去激怒他。英國媒體不至於為難一個沉默者。但你選擇出風頭，球隊就會受影響。可別和其他球隊的球迷結怨！」
「嗯？」
「張，羅曼先生（羅曼·阿布拉莫維奇）還讓我轉告你，如果有興趣，切爾西歡迎你加入。因為我可能賽季結束就要去德國了！」
張勵華於是返身，走回到安胖身前，不禁納悶道：「為什麼？切爾西還很強大，這有您的功勞。難道阿布拉莫維奇先生不挽留您？」
「我只是過渡者。事先就有協商。好了，義大利足球發展聯盟歡迎你的加入……」
「我……那好吧。我有一些名片，應該可以用得上。」張勵華隨手交到安胖手中的是，國內某些知名國企老總的名片。就算送給義大利足協的見面禮吧。他想，「跳過彆扭的天朝足協，直接和政府官員聯繫，談判什麼的，跟我無關。」
揮一揮手，結束溫馨、友好、愜意而平淡的對話。他總歸邁出了極具象徵的第一步。結交行業前輩安切洛蒂，就算是有了一位實際意義上的導師。安帥的囑咐，也讓張勵華若有所悟……
……
離開富勒姆區。肥摩在約定的地點等候。
張勵華親自下車，為琪琪開門。不等他開口，琪琪主動表示：「我得回去了。以後還有機會見面嗎？」
張勵華沉默著，搖了搖頭。
琪琪很乖巧地說一聲再見，絕望地微笑著，揮手告別。沒有回頭。
不知為何，uncle張竟會感到失落。
「哦，猶達大師，你就不挽留什麼的？」
「挽留？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對她……反正我不想傷害任何人。」
「那好吧。總之，你大可不必敷衍自己。」
「我愛蘇娜。誰說我不愛她？！我準備了戒指，你看啊！」張勵華慌忙從大衣兜里掏出一盒猩紅色的禮盒，打開來是一對11.7克拉鑽戒。
「當真要向她求婚？」肥摩為此感到難以置信。
以張勵華在紐約那玩世不恭的做派，很難讓人把他同婚姻聯繫在一起。
「我不會讓蘇娜受委屈。因為她很美，很好，我很愛她。那就夠了。你以為我會無恥到去打一個二十歲小女生的主意？女人是用來疼的。我清楚我做的每一份決定。只有我最懂我自己。」
說完，張勵華很嚴肅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彷彿是以威脅的口氣折磨著自己的感性。
時間到了晚上19點。蘇娜失落地坐在花園洋房的公共園區，期盼著一場雪——將她憔悴的靈魂封印。
她不願強求他寸步不離地守護自己，卻也深深厭倦了被冷落著的處境。
未曾想到，在肥摩和弗蘭·馬可的協助下，從城區的大馬路邊開來一列豪華車隊，甚至還有樂隊和義大利廚師組。
肥摩和馬可帶著歡呼聲，在不遠處歌唱著《Uptown-Girl》。
張勵華緊緊握著戒指盒，冷靜地盯著窗外那清幽而燈火闌珊之的十字路口。
「你們……喂！你們是要開派對嗎？太好了！」蘇娜隱秘地擦去眼淚，即刻小跑著去往花園外的小巷。
見勢，肥摩再度帶起一陣歡呼。使蘇娜幾乎快要幸福地醉倒在地。可那個坐在保時捷附駕上沉思或沉默的人，笑容卻驀然為之乾澀。
車停下來，停在沒有路燈的十字路口。
突然，又響起了熟悉的鈴聲——「我送你離開千里之外，你無聲黑白。沉默年代，或許不該，太遙遠的相愛。哦我送你離開……」他遲遲沒有接聽。
等到蘇娜上前來敲打車窗，他才慌忙摁下接聽鍵，進而沖她無盡惆悵地動情一笑。
電話那頭，聲音很陌生——「里沃·張？你好。我是曼聯隊的老頭弗格森。現在方便說話嗎，嗯？」
「爵士……爵士弗格森？」
「別緊張，小夥子。我想請你來曼徹斯特參觀卡靈頓。」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低沉。
「今天……除了今天，隨時奉陪！不，我是說我最近都有空。您真的是弗格森爵士？！」
「哈哈哈，留著這個電話吧。以後常聯繫。」
「就下一輪聯賽結束，我們見面嗎？」
「當然。晚上你會收到一份禮物，歡迎你加入英格蘭超級聯賽的大家庭……」電話就這麼斷了。
那可是德高望重的爵士弗格森呀！
張勵華興奮中，摟住了蘇娜的脖子，熾熱地吻下去。
「哦！太妙了！wonderful！蘇娜，哦！我愛你！我愛你愛你愛你！我們結婚吧，戴上它，我們結婚吧！」
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