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集 白羽的抉擇
大殿議事廳外，一個隱蔽而精緻的花園內，剛剛從會場里走出的白羽走在花叢中，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氣中瀰漫的香氣，又輕輕地吐出，彷彿要努力地排出剛才在會場內吸入的不快。望著滿園各色的花草，她繃緊的神經這才稍稍放鬆了一下。
片刻之後，白羽略微有點焦慮的神色才稍稍鎮定下來，有點急切地用靈識向四周一掃，這時，一個溫和的聲音由遠而近地傳入她耳中：「白姑娘，真不好意思讓你親自出來。」
白羽往身後一看，見到正在朝自己走來的林達，看著他偉岸高大的身影，憂鬱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問道：「林國師有事要吩咐我，我自然不敢不從。不知您到底有何吩咐？難道是指點我如何應對裡面那些人嗎？」
林達微微一笑，見四下無人，緩步便走到白羽身邊，隨手放出一個隔音罩，這才說道：「白姑娘，在下見您剛才有些不適，這才讓你暫時出來緩和一下。至於應對裡面那些人的方法，就不敢說一定是良策了。」
白羽微微一笑，說道：「林國師謙虛了，誰不知道您一向足智多謀，是藍星國中有勇有謀的第一人。想必您提出的建議，一定對在下很有幫助的。」
林達也沒有反駁什麼，沉吟了片刻，這才說道：「白姑娘，您覺得白展此人如何？」
「怎樣？林國師是什麼意思？白展是我族的族長，甚至在我父王在位之前就已經擔任族長一職了，在族長地位極高，有許多忠誠的手下。平時更是一言九鼎，威望極大，就算是當時的父王，對他也有三分客氣。」白羽想了想，這才有點無奈地說道。
白羽的父親可是嬰境修士，而白展只不過一個地境巔峰的修士，他能讓嬰境修士也禮讓三分，可見其在族中資格之老，地位之高了。
林達又問道：「哦，這是表面上的事了。不過白姑娘對此人的其他情況又了解多少呢？例如此人掌握的權力和資源，有什麼癖好，有什麼經常交往的人？」
白羽思考了片刻，答道：「像他這樣地位和身家都不凡的境修，平素的生活當然不會像那些苦修之士一樣清苦和淡泊了。倒是有點像凡人中的富貴人家一般，不但生活極為奢靡，還極為好色，據說家中的侍妾就有數百人之多，每年還不斷的納娶新的女子…此人在甲蒲國交往極廣，不僅在白部頗有人望，和萊西麻的勢力也有不少交往……」說到這，白羽臉色微紅，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林達點點頭，突然冷冷地說道：「那就是了！白姑娘，既然白展是這樣一個貪圖享樂、毫無原則之人，你覺得他會真心為白部著想嗎？恐怕他早就被萊西麻所收買，站到你的敵人那邊去了吧？！」
白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揮，這才說道：「林國師，你說的我何嘗未知？雖然在眾人面前，我對他主張議和的提議極為不滿了，可他身為白族族長，有那麼多的擁護者，我怎能明確的表示反對？你也看到了，白部高層幾乎有一半人都站在他那邊。如果此事我處理不好，恐怕白部就會因此而產生分歧，人心大亂，甚至出現分崩離析也大有可能啊…所以，即使我心裡極為厭惡此人，但也不能當面反駁他，因為我真的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麼多人支持他的意見。」
林達冷笑道：「白姑娘，你這麼想恐怕就錯了！」
「我錯了？！」白羽奇怪道，眼裡滿是驚訝之色。
林達背手轉向一邊，遙望著遠處的群山，說道：「自古以來，能成大事者，哪個不是意志堅定、身懷大局之人？絕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你既然有光復甲蒲國之心，那就應該排除一切阻力，全力以赴達到你的目的！而不是計較這些輩分和他人的非議。何況你可是丹境修士，整個白部就你實力最強，你還怕他什麼？」
「我知道，你是擔心其他人的反對。擔心沒有人支持你和萊西麻決裂，擔心沒有人支持你奪回王位。而且剛才你看到有那麼多人贊成投降，也開始有點動搖了，對自己是不是應該選擇和萊西麻決裂感到有點猶豫了，是不是這樣？！」
林達一口氣說出這番話來，眼裡更是緊緊地盯著白羽。
白羽並沒有回答，她聽了林達的話，彷彿被看穿了一切，沉默了片刻，輕輕地點了點頭。
見到白羽點頭，林達眉頭一皺，頓時加重了語氣，說道：「但是你知道嗎？你們白部所有人都可以選擇投降，但唯獨你不能投降！」
「為什麼？」
林達輕嘆了一口，緩緩說道：「因為如果其他人投降了，作為勝利者的萊西麻為了保持國家的穩定，一定不會在事後對他們出手、算舊賬，反而為了鞏固對白部的控制，會繼續留任，甚至重用他們。這些人可以選擇繼續留在甲蒲國朝廷里任職，可以繼續做他們的貴族，做他們的富人，當甲蒲國的官，一切都沒有多大的改變，唯一變的，不過是效忠的對象從你們白家，變成了萊西麻罷了，這對他們一點損失也沒有！」
「但是，你不一樣！」林達突然語氣一轉，肅然道。
「你是白部的首領，是前任國王的女兒，是甲蒲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你的存在，對萊西麻的身份地位造成了巨大的威脅，他要真正掌控甲蒲國，你就是他最大的敵人和威脅。所以，他一定不會放過你！」
「你一直是白部的首領，正是因為這個，所以萊西麻才不敢輕易動你。因為他忌憚白部的力量。但是如果你帶領白部向他投降了，這就等於拱手將白部的控制權交給了萊西麻，屆時，他就名正言順的成為了白部的首領，這樣一來，他就可以通過各種手段將你與白部分割開來。等到你失去白部的支持時，我相信，萊西麻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對你出手的！」
「所以，白部是你的根本，為了你的目標，為了生存，一定不能放棄，一定不能選擇投降！」
林達堅定地說道。
白羽沉默片刻，眼裡竟滿是掙扎之色，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柔弱地說道：「可是…」她欲言又止，臉上滿是掙扎之色。
見到白羽這般樣子，林達轉過身來，望著她柔弱的眼神，頓時充滿了憐惜之意。一種衝動湧上心頭，他輕輕地抓住白羽的手，和藹地說道：「白姑娘，我知道，其實，光復甲蒲國，重奪甲蒲國王位，並不是你真正願意做的，是不是這樣？」
「是…不！…不是…」白羽被林達突然抓住，臉色大變，但又無力甩開林達的手，一時心跳加快，欲言又止，猶猶豫豫。
林達微微一笑，說道：「白姑娘，我知道，其實你對權力、對地位並不看重，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對吧？」
「嗯…是嗎？」白羽忽然被林達點中了心中的某處隱藏極深的想法，頓時有些慌亂起來。
「是的，我理解你，白姑娘。雖然你時刻想在眾人面前展現你的堅強，但那不是真正的你。你渴望的，是自由平靜的生活，沒有那麼多的勾心鬥角和殺戮，沒有那些繁雜的屑事，做真正的你。」
聽到林達的話，白羽的眼裡頓時閃過一絲光芒，彷彿見到渴望已久的美好事物，如同畫一般擺在她眼前。
林達語氣一轉，頗為嚴肅地說道：「你雖然有這樣的追求，渴望這樣的生活，但這絕不是輕易得到的！你要知道，你的出身，你的經歷和背景，決定了你這一生絕不會平凡，也不能平凡。一切都是因為你身上背負了巨大的責任！」
「因為父親的事業、家族的榮耀、殺父之仇、甲蒲國的未來，還有你們白部數百萬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上…如果你放棄了，不但無法報殺父之仇，甲蒲國的未來也將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遠的不說，眼下白部很快就會面臨滅族的大禍！這些，絕不是你想要的！」
「白羽！」
林達深深地凝視著白羽的眼睛，說道：「也許你並不願意麵對你現在的生活，但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你身上的責任和義務，都需要你堅強起來，去勇敢地面對一切！拋棄心裡那些軟弱的想法吧！只有堅強起來，你才能最終取得勝利！」
「可是…我自己怎麼辦？」白羽眼裡泛著淚光，腦子裡一片混亂。
「白羽姑娘，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我相信，如果你能戰勝現在的困難，不管面臨什麼樣的未來，一定不會再有任何的畏懼。而且，藍星國永遠是你的朋友，我們永遠可以給你最牢固的支持和依靠，何況…你還有我，不是嗎？」
白羽聽了林達的話，心中一動，望著林達真誠的面容，白羽眼裡微微閃動，轉過身去，閉目深思。面對一直以來都在逃避的困難和抉擇，白羽的內心急劇的顫動，但一番思考後，她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再次轉過身來時，白羽的臉上再也看不出任何的畏懼之色，臉龐堅定而淡然，只是看著林達的目光，卻不覺柔和了許多。
「好吧！林達，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謝你！」
白羽笑了笑，轉身便向大殿方向走去，身上不覺散發著一股前所有的強大氣息。林達望著白羽的轉變，終於露出欣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