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謝太太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剛剛那一幕瞧得一清二楚,她來個裝死隻當沒看見,想把這一幕早點糊弄過去。
偏偏就有人不想如她的意。
“三妹,你這是什麽樣子,罵誰是鄉巴佬呢?”
謝玉淵一聽這話,嚇了一跳,原本以為跳出來的會是三叔,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大少爺。
她眼裏驚訝幾乎要溢出眼角眉梢。
“我沒罵誰啊,大哥你冤枉我做什麽?”謝玉湄忿忿地看過去。
“三妹,我也聽見了。”謝玉湖適時出手幫了大哥一把。
謝玉湄一對二,落了下乘,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朝著謝太太哀哀啼哭了一聲,“祖母,你幫我說句公道話。”
謝太太正要說話,卻被顧氏搶了先,“三丫頭說得一點沒錯,天子腳下更得守規矩。老爺、太太,如今我們大房也進了京,三弟的婚事也得操持起來,邵姨娘辛苦了這幾年,也是時候歇息歇息了。”
邵姨娘那張自持清高的臉,此刻再也繃不住,森冷不善地盯著顧氏。
好你個忘恩負義的顧氏,我幫你養了三年的兒子,你不念我的恩也就罷了,竟然還和高玉淵那個賤人聯手來對付我,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顧氏的良心才不會痛呢,她這會是恨透了邵姨娘那張假惺惺的臉。
昨兒見到寶貝兒子,一問,邵姨娘這三年來給兒子房裏放的都是些妖妖豔豔的女人,幸好兒子腦子拎得清,沒被女色所惑,否則,他們大房還能有出頭之日。
好深的算計!
好毒的心腸!
那就別怪她報複回來。
夜裏和大爺一商量,夫妻兩個出奇一致的決定要把管家大權奪回。
謝玉淵一看這個情形,會心一笑,眼中有了深意,她抬起眼睛向娘看過去,恰好,高氏也端著茶碗向她看過來。
母女倆個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各自微微閉了一下。大房、二房的齷齪越來越大了呢!
謝老爺沉著臉想了想,也懶得和謝太太商量了,當即拍板道:“以後內宅,顧氏當家。”
這話一落,邵姨娘眼含的淚,一下子落了下來,目光慘兮兮地向謝二爺看過去。
這會,謝二爺的心神剛剛從高氏身上收回來,還沒弄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麽事,就聽到老父親說“顧氏當家”,當下點點頭應道,“正是應該大嫂當家。”
邵姨娘氣了個倒仰,整張臉扭曲的不完全不能看。
這時,作為一家之主的謝老爺開始訓話,無非就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這等冠冕堂皇的話。
謝玉淵眼觀鼻,鼻觀心,如老僧入定。
半盞茶後,一場本應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晨起請安,卻因為一句“鄉巴佬”話而草草散去。
老爺大手一揮,本打算帶著兒子,孫子入了書房,說些修身齊家的牙疼話,商量顧家應該如何重塑輝煌。
偏偏謝三爺不吃這麽一套,對著謝老爺冷冷的來了一句“我還有事”,便拂袖而去。
謝老爺氣得牙都倒了,強壓的怒火再也忍不住升了起來,“你給我站住。”
謝三爺頓足,回首,“老爺還有什麽吩咐?”
連聲爹都不肯叫,三叔也算是狂妄之極。謝玉淵隱隱替她擔一把心。
當著一府人的麵,謝老爺自然不能把新任的探花給怎麽樣,隻能瞪著兩隻眼睛,怒道:“你這是要去哪裏?”
謝三爺:“……”你管我去哪裏。
謝三爺:“今日端午,曲江上塞龍舟,我和同窗約好了要去看熱鬧。”
謝老爺一聽,忙道:“怎麽不早說,把你兩個侄子也都一陣帶去,讓他們也好見見世麵。”
大孫子雖然中了舉,但朝廷的差事還沒有落下來,這會讓他去多結交些朋友,有好處。
謝老三聽罷,冷冷一笑,“帶不了那麽多的人,阿淵,你跟我走。”
被點了名的謝玉淵看著四周唰唰射過來的眼風,臉不紅心不跳的看向謝老爺,“祖父,我可以跟三叔去嗎?”
謝老爺這會已經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就是成心想和他過不去。
謝大少爺怕這父子二人當眾打起來,立刻做了合事佬,“祖父,就讓三叔帶三妹妹去吧,我其實也約了陳家公子陳清焰去觀舟,二弟就跟著我罷。”
這話一出,謝大爺夫妻心頭那個驕傲啊,瞧瞧,還是自家兒子識大體,知進退,是個做大官的料。
別看謝老三入了翰林,就他這種牛脾氣,能保著官位就不錯了,升官,那是不可能的。
“祖母,我也想跟著去。”這進,謝玉湄迫不及待的插了句話。
邵姨娘一聽陳家哥兒也去,立刻幫腔道:“太太,媳婦……妾進京三年,也是頭一回聽說端午有賽龍舟,就讓孩子們都去瞧瞧吧。”
謝太太看著了自家男人一眼,見他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才開口道:“都去,都去,大孫子,你照顧好弟弟妹妹。大奶奶,你多派些人跟著。”
顧氏剛拿回掌家大權,心裏正開心著,也懶得去揣摩邵姨娘心裏的九曲十八彎,笑眯眯道:“是,媳婦這就去安排。”
謝玉淵一聽有陳清焰,頓時就沒了興致,正想著要不要找個什麽借口不去,卻見娘如水的目光向她看過來,然後輕輕點了下頭。
謝玉淵咬了咬唇,把已經浮在嘴邊的借口給咽了下去。
……
曲江龍舟三年一次,傳承於大唐時期的曲江設宴。
唐朝時,皇帝會在殿試過後,邀請殿試的前五十甲同遊曲江,未來的君臣提前見上一麵,把酒言歡。
而京中的那些世家大族,也會在曲江宴上給自家的閨女找合適的女婿,有些個長相俊秀,家世出眾的舉人一個晚上能被好幾家世家大族看中,為了搶女婿大打出手,也是常有的事情。
本朝開國以來,曲江宴改成曲江賽龍舟,形式雖然變了,但內裏的本質異曲同工。
高氏自小在京城長大,自然知道這裏頭的微妙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