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統統都瘋了
謝奕為是在兩日後,拿到南疆地圖的,他握著薄薄的一張紙,心亂如麻,最後還是咬咬牙,交到了玉淵手上。
玉淵接過地圖,笑得像朵花一樣,謝奕為真是又心疼,又想的打死她。
“事不遲宜,我明日就出發了。”
謝奕為心裏一沉,歎道:“那就今日吃頓團圓飯罷,我替你送行。”
送行兩個字聽進耳朵,玉淵再也笑不起來,眼圈慢慢泛紅。
“你啊!”
謝奕為重重歎了口氣,朗聲道:“羅媽媽,命廚房置辦兩桌酒席,吃了這一頓,你家小姐要走了。”
羅媽媽自是含淚應下。
酒席就擺在水榭,高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坐下了。
玉淵看著她們,開始順不上氣來,她的胸口好像是被巨石壓住了,她的人生嚐過死別,還是第一次品味過生離。
酒過三旬,謝奕為就薄醉了,絮絮叨叨說了好多的話,玉淵一句沒落的聽著。
夜深,酒冷,人走水榭空。
一輪孤月掛在天空,照著人間的悲歡離合。
玉淵把三叔送到院裏,親自給蓋上薄被,等他氣息勻了,才吹滅油燈離開。
回到房裏,想著明日一早就要離開,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他的傷好了沒有?
自己這樣不告而別,他會不會生氣?
是不是這一趟南疆之行後,自己那點孤勇,那點旖旎的念頭,就能淡薄了……
玉淵想著想著,淚便落下來。
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比從前愛哭了不少,想當初孫家人那樣對她,她都是咬牙不落一滴淚的。
但隻要一想到那個人……那淚就止不住,可就是覺得值。
人這一輩子,有多少人能讓她這個鐵石心腸的人流淚呢,將來等她老了,開始懷念舊情,回想舊日裏的恩恩怨怨的時候,也不於什麽都想不起來。
……
一夜無眠的結果,是玉淵頂著兩隻黑眼圈爬上了馬車。
謝奕為沒來送,他在昨天的酒桌上就說了,他隻迎不送。
羅媽媽幾個愁腸百結,不敢哭,又笑不出,幾個人的臉比那鬼還難看幾分。
玉淵揮揮手,說了聲“回去吧,等著我回來”後,便命沈容出發,這時,羅媽媽幾個才敢捂臉痛哭。
馬車從北城門出城,因為匈奴人的關係,城門查得極嚴,守城的衛兵恨不得連過路行人的臉,都要扯上一扯,萬一扯出張人皮來呢!
沈容塞了二兩碎銀子,還是沒逃脫搜車的命運。
好在人家一看是戶大家小姐出城,也沒多為難,便放人通行。
車子駛出數百米,突然從路邊竄出一個人,衝著馬車大吼了一聲:“高玉淵!”
玉淵掀簾子一看來人,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下去。
大樹下,溫湘手挎著兩個包袱,一身男裝的打扮,笑眯眯地看著她。
“你,怎麽來了?”
“我看你可憐,陪你走趟南疆。”
“我可憐?”
玉淵一口風嗆進氣管裏,咳了個死去活來。
還沒等咳完,這溫湘已經把兩個包袱往馬車上一扔,人跳了進來。
玉淵瞪著眼睛:“……信不信我把你踹下去?”
“信!”
溫湘有恃無恐道:“把我踹下去,你也別想去南疆,信不信我現在就去安王府告狀!”
玉淵:“……”
溫湘冷笑了下,把她往邊上推了推,自說自話道:“我在這等了半天了,累死姑奶奶了,讓我靠靠。”
“……不是,溫郎中知道嗎?”玉淵苦著臉問。
“知道啊,我留了封信給他,估計這會正在跳腳呢!”溫湘絲毫沒有離家出走的愧疚感,反而有些洋洋得意。
好吧!
玉淵幹巴巴的看著她--你是姑奶奶,你想怎麽樣就怎樣吧!
……
三日後,運河邊上的一家小茶肆中,玉淵一行五人正圍桌而坐,討論今日午飯是吃米飯,還是吃麵食時,安王府,張虛懷跌跌撞撞衝進書房。
“李錦夜,李錦夜,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那個……那個小畜生……跑了。”
李錦夜正盤坐著與寒先生商量事情,一時沒反應過來,“哪個小畜生?”
“高……高玉淵那個小畜生。”張虛懷氣喘籲籲。
李錦夜心一沉,“她跑哪裏去了?”
“南疆,她竟然跑南疆去了。”
張虛懷舞動著雙手叫囂,若不是今日十五,自己去鬼醫堂問診,他還被蒙在鼓裏呢!
南疆?
李錦夜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下,“她去南疆做什麽?”
“找解牽機的毒!”
啪--
一滴冷汗從額前滴落,李錦夜耳畔嗡嗡作響,渾身的肌肉繃成了一團生鏽的鐵,手不由自主的顫抖著,關節咯咯作響。
張虛懷此刻反倒平靜下來,“寒先生,您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話,要與王爺說。”
寒柏川看了安王一眼,道:“王爺,我想回高府看一看?”
李錦夜壓根沒聽到他在說什麽,隻是下意識的擺擺手,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心裏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正死死的揪住他的一顆心,將他所有隱藏的冷血,退縮正在偷偷抹掉。
很快,他的後背針刺般疼起來,心裏所有的負麵情緒被這個消息成百上千倍的放大。
他仿佛看到她站在麵前,一字一句對他說:我會治好你的,我不會讓你死!
“來人,備馬!”
張虛懷嚇得魂飛魄散:“你要去哪裏?”
“我去追她!”
“你瘋了不成,她走了三日,這會早不知道跑哪裏去了,你到哪裏去追她!”
“你給我閉嘴!”
李錦夜大吼一聲,“青山,備馬。”
青山在外頭早就聽到了動靜,忙道:“爺,馬已經備好。”
李錦夜像陣風一樣,從張虛懷麵前吹過,片刻便不見了人影。
“王八蛋的,你的傷!”
張虛懷汗毛直堅,忙不迭的追出去,大吼道:“快,快通知蘇長衫,把,把人截住,快--”
……
“什麽,高玉淵去了南疆?”
蘇長衫腦子裏劃過一個念頭--那書呆子問他要南疆地圖,就是為了侄女去送死?
“什麽時候走的?”
“三日前。”
“帶了幾個人?”
“回世子爺,出來的急,小的不知道。”
蘇長衫眼神一厲,翻身上馬,馬鞭狠狠的抽在馬屁/股上。
這幾天他忙著匈奴的事情,還沒顧得上問他要地圖作什麽用,結果……
瘋了!
統統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