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chapter62
李駱芸今天過來劇組早，和導演聊了幾句。
到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導演：「昨天就和小羽一起過來那個男人，看您對他的態度，倒像是知道他身份的。後來榮雪也有和他打招呼，我還真有些好奇了，那個男人究竟是什麼身份啊？」
當然李駱芸沒有說的是，她對同一個公司的榮雪還算是有些了解，榮雪認識的人身份一般都不簡單。
導演抽著煙，長得算是看起來和善的臉上笑笑：「你看到昨天那個男人開的車了吧，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他的車牌號？」
導演手上的煙抖了抖，細碎的煙灰彈到了地面上，手上比了個7字。神情還是帶上些羨慕：「我在h市待的時間多，了解的自然也比你們多。雖然我沒見過那車，也聽人說過一嘴，h市首富家的公子，獨獨愛7這個數字，連車牌號都是一溜兒的7。」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尤其是這樣有質量的金鑰匙，能不讓人羨慕嘛。
李駱芸聽罷，心裡一凜原來是這麼個了不得的身份。
卻聽導演又補了一句：「不過我記得h市首富家的公子姓的是周，所以昨天那位應該不是本人，但是能從周公子那裡順來這輛車，身份又能簡單得到哪裡去。」
聽了導演的這番話，李駱芸倒是有些明白了昨天榮雪的態度。在華星，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風明對榮雪有些另眼相待，不然不可能那麼捧著，榮雪固然優秀，但是在和榮雪同一批的女藝人中，比她長得更美演技更硬的也不是沒有。
平時看榮雪和風明兩人，明顯是風明這邊在主動榮雪那邊端著。所以昨天榮雪對那個年輕男人的態度還是讓李駱芸詫異了。昨天榮雪去向那個男人打了招呼，對方的態度也算客氣找不出什麼錯來，但是和榮雪比較熱情的態度一比，男人的回應就看起來很淡了。
照理受到這樣的對待，依照榮雪的性格應該是同樣端著高貴范轉身離開，沒想到榮雪不僅沒有走，還是主動和那個男人搭了幾句話。最後估計也是再也受不住男人的冷淡，才敗興而歸。
要說昨天陸衍對榮雪的態度，榮雪心裡還是受了氣的。她會認識陸衍，是因為在宴會上看見過他幾次。
不過以前上去和他搭話，不管是誰他都維持著他的紳士，不會讓對方感到有不舒適的地方。重來沒有像昨天那樣把那份「我沒有興趣和你交談」明明晃晃地表現地如此明顯過……像是她每說一句話，都會磨滅他的一分耐性。
而陸衍會如此的唯一原因，榮雪並不是笨地看不清形勢的女人……唯一的原因還不就是暮羽。
想到此，榮雪眼底便閃過了幾分陰霾。她和霍已一起出的俱樂部，想到今天得知的另一個消息。榮雪還是忍不住嘴角有了幾分輕嘲：「這一個兩個的都像是中了暮羽的毒，昨天我得到消息說風明要過來.……我在h市快一個多月了都不見他來過一趟，現在一有空就巴巴地趕過來，還不是為了暮羽。」
霍已皺了下眉。
榮雪並沒有看見霍已微變的神色，繼續說了下去，可能是越說心裡本來藏著的埋怨越要衝破皮肉，語氣上更是帶出了幾分對暮羽的不喜：「還有今天的陸衍，那可是連回頭草都吃了啊。」最後嘀咕道：「上次她靠陸衍得了一個女一號的角色沒有守住，這次能參演《熱戰》也不知道是不是靠了……」
「榮雪，夠了。」榮雪的話還沒有說完，被霍已突如其來的出聲驚得卡在了喉中。
榮雪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了霍已的眼睛，還是沒有從霍已剛才的打斷聲中回過神，嘴角不免有點僵硬。霍已的語氣一向是溫和醇厚，待人寬容友善。從來都沒有像方才那樣.……那樣冷硬過。她甚至還從霍已還沒有收回情緒的眼睛里看到了惱怒，他對她生氣了。
「怎麼，難道你也對她迷了心？」榮雪眉心深深地蹙在了一起。
霍已移開了視線，沒有再看榮雪，語氣卻是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說道：「榮雪，你既然拒絕了風明，那你就沒有資格管風明對誰有好感，至於她有沒有實力擔當這個角色，我想你心裡也應該清楚。何況你在進步……別人自然也不會停滯不前。」
霍已離開時，還是透過車窗看了眼還站在原地的榮雪。他和榮雪認識的時候，他已經是擁粉無數最炙手可熱的男演員，而榮雪卻是剛開始進入演藝圈的新人。
而霍已會注意到榮雪，甚至和榮雪成為朋友。的確是被榮雪當初身上那股努力的韌勁吸引。
她多少還是變了，初心倒真是難守的東西。
而就在李駱芸好奇陸衍的時候，也有人在好奇暮羽。
比如導演嘴裡剛提過的那個一溜兒7車牌號的主人——周之承。
周之承一早就到了某家位於影視城附近的酒店。昨天他打電話給陸衍，問他過不過來俱樂部這邊。
陸大少爺卻是拒絕了，還向他借了一輛車。陸衍要用車，周之承也沒多想。為了讓陸衍在h市更好地暢通無阻，他還特地把自己最喜愛的那輛座駕交給了陸衍。
在這個城市裡，誰不知道那輛車就是他周之承的象徵，輕易都不會來招惹。
結果昨天俱樂部那邊就特地和周之承說了，說是看見了他的車。周之承心裡訝異了下，陸衍可是拒絕了他的邀請，怎麼會來俱樂部。他聽了俱樂部經理的話后，多了個心眼問了句：「從車裡下來了幾個人啊？」
「兩個，一男一女。」
這下倒輪到周之承挑眉愣了下，他問是問了聲，不過心裡還真沒期待過聽到些關於陸衍的桃色消息，經理的這個回答.……還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周之承也就多了解了一些，知道陸衍昨天去的包廂是《熱戰》劇組定的。
陸衍過來h市之後，周之承是知道他住在哪裡的，h市設施最好的酒店的頂層套房準是沒跑。沒想到他今天一大早到那裡，卻是被前台告知套房那位先生昨天並沒有回來。
周之承打了陸衍的電話，陸衍在那邊跟他說了一個酒店的地址……嘖，還真是離影視城挺近。
而陸衍會住在這個酒店，也只是因為《熱戰》的劇組住在這邊。
陸衍給周之承開了門，套房進去便是客廳，辦公的地方並沒有專門收拾出一個隔間，而是在客廳里放置了辦公桌。那上面有幾份文件，其中一份攤開放著，桌上還有陸衍的筆記本。
看得出房間的主人之前應該是在處理公事。周之承的視線左右轉了轉，心裡挺遺憾，他還以為能看見些多出一個人住的痕迹……還真沒有。
「吃早飯了嗎？」周之承在沙發上坐下，問回到辦公桌前的陸衍。
「叫了客房服務。」陸衍看著文件答了一句。
周之承嘴上勾了下，眼裡有幾分促狹：「我等下打算去影視城那邊的劇組轉轉，你去嗎？」
陸衍抬了抬眼皮，感覺周之承挺知趣。
當劇組的人和導演說周之承和陸衍過來的時候，導演心裡驚訝不小。他上午才剛念叨過的人，沒想到居然就這麼來了劇組。
導演自然是歡迎的，誰不知道周家在影視上投資向來大手筆，導演自然不想錯過周家這塊大肉。
導演親自去迎了兩人進來，心裡想著剛才接到消息說華星的總裁風明今天也會過來看看，華星可是《熱戰》的大投資方。導演心裡感嘆怎麼都趕到一塊過來了。
而他這邊剛想到風明，馬上就有人過來通知他說風總也到了。導演想，正好等下中午請這幾位一起去酒店吃頓飯。
風明過來看到陸衍微微愣了下，叫了一聲：「陸少。」
導演心裡驚訝，依風明的地位，卻還那麼稱呼陸衍，看來這位陸公子的背景恐怕比周之承還要深。
都是b市圈子裡的人，陸衍自然知道風明是誰。回了一句：「風總。」
看見陸衍，除了風明驚訝了下，過來找導演的暮羽也是驚訝了下。
三個男人的目光卻是都放到了她的身上，暮羽朝他們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對導演說道：「導演，我和俊成已經對過要拍攝的那幕戲了，現在就可以開始拍攝。」
俊成……喊的還挺親密。
導演自然不知道某些人心裡的小九九，聽到暮羽的話，眼裡閃過一道欣慰，朝暮羽點了下頭，暮羽的認真他看得見。想到等下那幕戲，便用關心小輩的語氣對暮羽囑咐了一句：「先讓人給你準備好厚外套還有熱水袋這些東西，哦對了，還有薑湯.……」
暮羽嘴角笑了笑，她拍戲到現在遇到的導演都不算差，導演的話還是讓她感受到了那份關心，嘴上便對導演說了謝謝。
導演故意哼了一聲：「別把我想得太好，我可不是關心你，我這是怕你一個感冒到時候拖了全劇組的進程。」
暮羽嘴角依舊有著淺淺的笑意，是不是關心她還是聽得出來的。
「等下拍攝的那幕戲是？」暮羽走後，風明問了句。
「一場男二和女二的打鬥戲。」導演在機子前坐下，解釋道，又補了一句：「不過這場打鬥戲中，星這個角色在打鬥中穿得比較單薄。」
單薄……導演形容地還算好的了，即使h市的冬天沒有b市冷，但是氣溫也有零下。
這場戲在劇本中，是星被男二俘虜后，第一次趁著男二這邊的人一時疏忽從男二手中逃了出來。
因為星當初是要殺掉男二，所以落在男二手上自然沒有好結局，被關押在了地下。雖然男二沒有讓她死，但是星受的傷害並不少，逃出來的時候為了符合劇情，暮羽在這場室外的打鬥戲中只能穿一件軍綠色的背心。
而且和范俊成不同，這場打鬥戲暮羽除了要拍攝和他之間的，還要拍攝和群演之間的。
這也就意味著暮羽穿著背心在室外拍攝的時間並不短。
暮羽處理完了妝容出來，脫下厚實的外套交給了她的助理，助理離她近，清楚地看到暮羽胳膊上纖細的絨毛因為冷都立了起來。
助理有些心疼：「小羽，你暖寶寶貼夠了嗎？要不要再貼兩片。」
「衣服裡面能貼的地方已經都貼了。」暮羽沖她笑了下。
不同於暮羽自己此刻還能笑出來，陸衍在看見只穿了背心的暮羽時，眉心便是狠狠地一皺。
周之承下意識就抬頭去看陸衍的臉色，陸衍的臉色不算好看。不過他也完完全全被陸衍眼中流露出來完全不加掩飾的心疼給驚了下，周之承能猜到陸衍此次來h市八成就是為了暮羽，他當時就有些驚訝於陸衍的用心。沒想到，他還是猜錯了，這何止是用心，估計已經.……是認定。
導演才沒有注意到身後幾位豪門權貴的表情，在機子中看見暮羽向他點了下頭，便示意了下場記。
場記馬上就打了板，意味著拍攝開始。
星被關押在地下室，體力本就大打了折扣，她一路從地下室逃出來，逃到這裡更多的已經是在憑藉著不能再被抓回去這股意志力的支撐。她粗喘了一口氣，彌散在寒冷刺骨的環境里，呼出的氣變成了清晰可見的白霧。
冷，但是比冷更恐怖的是她後面追趕的人。她的命是主人的，只要主人不讓她死.……那麼就別想有人輕易取走她的性命。
後面追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星皺了下眉，看來是不能輕易擺脫了.……那麼——便戰。
星轉身，眼中是從始至終的堅定,沒有人可以輕易取走她的性命。無疑，打鬥時的星比男人更狠劣，讓人在震驚這具柔軟的身體里怎麼會蘊藏著如此巨大的能量時，也開始心疼起星。
沒錯，剛強到讓人心疼，是星這個角色詮釋出來最好的人物感情，是星這個角色的靈魂。
暮羽……詮釋的很好。導演望著機子中的少女，眼底是激動的亮色。
星是人不是神，即使已經拼勁全身最後一分力氣，還是沒有抗衡過對方接近20人的追捕。
感覺到腿窩處傳來鑽心刺骨的疼痛，星還是倒在了雪地上。地上是剛下過還未來得及清理的雪，星的長發已經在方才的打鬥中完全散了開來，她的頭髮是最純正的黑色，她的臉是最透亮的白，她的瞳孔是最深邃的黑，卻倒影出上方天空的白雲。
黑髮白雪映出最美的顏色，簡簡單單卻在鏡頭下顯出用言語都形容不出來的瑰麗。
星的眼睛其實很乾凈，因為只有對主人命令的聽從，所以她的眼睛有著最一望到底的清澈。
腳步聲漸漸臨近，踏著積雪而來。星漸漸閉上了眼睛，她的生命也像是在枯萎。然而並不是……
當男人靠近的時候，只見一道亮光閃過，男人輕喘一口氣，避開。剛才被人狠狠襲擊了小腿處的星卻是快速地重新從雪地上起了身，亮光是她手中的短刀。因為知道這是主人讓她殺的男人，所以即使還剩最後一口氣，即使連爬起來都已經很費勁，小腿處一牽扯便是連筋帶骨的痛。但是，只要有一絲可能，她也要完成主人的任務。
「砰。」是倒地的聲音，男人收回自己襲擊在星身上的腿。薄唇中輕吐出兩個字「帶走。」
導演看著機子中的暮羽，心裡情緒像是在瘋狂翻滾，最後他閉了下眼睛，他竟然都有些不忍心再看畫面中的星。
那雙漂亮的眼睛中，閃過的是不屈，是如果再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力氣，她都會再爬起來衝上去的不屈。她的長發在雪地上鋪開，黑髮白雪，那雙眼睛卻莫名讓人心酸和心疼。
「cut。」
導演的聲音響起，但是片場卻久久無聲。像是一切聲音都消融在了剛才打鬥的那場雪地里。
暮羽從地上起來，朝群演們道了謝。群演們也沒有像以前演完后呼啦而去，聽到暮羽輕柔的謝謝，嘴巴動了動卻是說不出話，他們是真的佩服這位女演員。
他們都沒有學過什麼招式，只是上場前由武術指導定了幾個動作，所以在和暮羽的對手戲中，有幾下拳腳難免是真的碰到了暮羽，她卻是一聲都沒有吭。
暮羽的助理是眼眶泛紅地拿著暮羽的外套迎了上去的。看到暮羽胳膊處的青色，眼眶一酸，就感覺到了臉上的滾燙。
「噓，別聲張，沒事的。」暮羽朝她笑了笑，帶點安撫，乖乖地套上了助理拿過來的外套。
范俊成也顧不上喝薑湯，跑過來眼神帶點愧疚地問暮羽：「剛才那下疼嗎？」
暮羽還是聽懂了范俊成的話，剛才范俊成最後那下是真的有踢到暮羽。「沒事啊。」暮羽神色間都是輕鬆，一點介意都沒有。
其實范俊成最後那下，雖然碰到了，不過真的不是很疼。包括那些群演沒有控制好力道的碰觸，說真的，當時暮羽還真沒覺得有多疼，因為她覺得她已經冷得沒有知覺了。
范俊成的眼眶卻是有些紅，說了一句「對不起。」
暮羽在喝薑湯的時候看見了過來的陸衍，陸衍眼中的情緒很深，像是墨色的深海。
暮羽長睫毛閃動了下，問陸衍：「你要來一杯薑湯嗎？」
陸衍頭微揚，像是深吸了一口氣。
「暮羽。」暮羽聽到陸衍叫自己的名字，清澈明亮的眼睛微微向上抬，看向了陸衍。
陸衍的吻真的來得毫無預兆，暮羽只覺得唇上有些柔軟也有些微涼。蜻蜓點水般的輕輕碰觸，暮羽真的是完全僵住了。
不過她還是能從陸衍深邃的眼睛中看到那份認真，對感情的認真。
暮羽看見陸衍的唇微動了下，耳邊突然聽到的聲音卻並不是來自陸衍。
那道聲音，比起陸衍的清雋如泉水，更像是凍人的寒冰。不過在喊出「暮羽」二字時，有消融的跡象。
陸衍和暮羽都循聲看了過去，在看見不遠處站著的男人時，陸衍皺了下眉，他明明讓周之承阻止任何人過來這邊。
而暮羽在看見來人時，眼瞳都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因為來人是顧睿，上次和她做交易的顧睿。
顧睿和陸衍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匯了三秒，陸衍眼眸更深，顧睿眼裡的情緒倒是沒什麼變化。
剛才他看見這個男人親了暮羽，可是暮羽眼底卻是沒有任何欣喜和屬於女孩子的嬌羞。
顧睿一雙丹鳳眼看向了暮羽，朝暮羽露出了些笑意。
暮羽卻覺得顧睿的笑容和陸衍的吻都一樣.……有些讓她感到驚悚。
「主人，你好像嚇到你妹妹了。」顧睿聽到腦海中的聲音，愣了下。
暮羽還是和顧睿離開了。
周之承看見出來的陸衍，心裡被陸衍有些黑的臉色驚了下。雖然心裡在猜測陸衍可能感情受阻時有些想笑，因為陸大公子從小實在是太順風順水了，沒少刺激到他。但是面上可不敢表現出來。
而顧睿對暮羽說的第一句話卻是：「生日快樂，暮羽。」
暮羽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顧睿這句話里包含的意思，她的生日，她真正的生日，而不是這具身體的生日。如果沒有顧睿的這句話，暮羽自己都已經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