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好像見家長
就算隔著牆，站在門外也感到一絲肅然，她真後悔答應回來了。
小孩天真單純，拉拉她的手問：「媽媽，怎麼不進去呀？」
侯靜突然意識到站了很久，找出鑰匙開門，她說：「今天不要在外公外婆面前提起舅舅。」
「為什麼不要提……」
侯靜拉著女兒進來，和想過來幫忙提行李的保姆點了點頭，「聽媽媽的話。」換上拖鞋，小公主用懷疑不解的眼神看著媽媽，扯著大衣跟著進去。
「我媽和我爸呢？」
保姆拎著茶壺走過來，沖了杯小公主最愛喝的奶茶，恭敬道：「上午去醫院醫院，估計馬上就回來了。」聽見小公主說聲謝謝，她笑了笑。
茶色清澈明亮，她慢慢抿了一口只有較少的苦澀味，甘醇回味口齒留香，她也曾為表孝順買茶葉回來順便做點功課，手裡這茶是好茶，「劉嫂，這是什麼茶葉，之前沒有喝過。」
劉嫂指著廚房透明櫃說：「之前你送的都喝光了，這是劉申送過來的。還有另一種是陳氏送的，但老先生說不好喝。」
侯靜放下茶杯，劉申是老相識，年紀還小但就是一股子文縐縐的氣，之前幾年劉申他爸過世去過他家，裝潢都是復古式，桌椅床榻也都是往以前的年代靠攏，他送茶葉一點都不奇怪，陳氏是哪個陳氏？
「劉嫂，陳氏是萬家福那個？」
老保姆忙著拖地，她也不知道是哪個，站起來思考一陣才說：「應該是吧，之前老先生好像說過萬家福什麼，我全忘了。」
侯靜沒繼續問，一副領悟的表情，等了會還是不見二老回來，牽著女兒上樓去房間。
卧室還是走前的模樣，侯靜由女兒拉進去，全是粉嫩的顏色，其實她本人是喜歡中性色，小公主早就玩開了，她站在窗口眺望沒多久，一輛黑色的車從遠處駛近，有種預感，就是他們。
侯政由老伴扶著下車，旁邊的年輕司機上前說了句話，張淑芬問：「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拍拍腿上的雪花，「時間也差不多。」
侯靜看了看就讓女兒一個人先玩，自己下去，比較冷淡的開口：「爸，媽。」
對女兒，是真的見面少，張淑芬進來就放下丈夫走過去，面露喜色，揚起頭對劉嫂說：「今天菜做多一點。」
劉嫂瞭然，笑著回應：「知道了，放心。」
「外孫女有沒有回來？」
侯靜被問的一笑，點點頭，「在上面自己玩，我也沒請幾天假，估計你們找我回來有事要談就沒讓她下來。」她不想被父親拖著走，如果沒有這件事，她還是很樂意回來的。
侯政喝口茶緩緩腸胃，「事情是怎麼樣的，你媽也在電話里告訴得差不多了，你是怎麼想的？」
侯靜身後開始滴冷汗，滿分試卷該怎麼答不用人教，但她不糊塗，「阿皓有自己的打算，我不太想插手這件事，他今年33歲，已經不是由你們掌控的年紀，處個對象只要他覺得開心就好，覺得幸福能過一輩子，而且男的也沒有女性那麼複雜會搞花邊新聞，我作為姐姐，是支持他的。」
「你們還當不當我是你們爸爸，女兒站在兒子這邊，兒子把我踢出公司？」
侯靜知道，電話里張淑芬表達的很氣憤，說到底是放不下那塊大肉，而弟弟開始清理周邊不讓他們靠近，按照國際慣例讓他們拿著錢過日子，開始真正的安享晚年，做的真好，連著她心裡都覺得爽。
身子不適要少動怒，侯政以為女兒會站在他這邊，聽到那番話哼哼直喘氣，「那是個怪物！就為了一個孩子和一個男人，他這麼對自己身生父母。」張淑芬替丈夫補足下面的話，「阿皓從小就聽你的話，你讓他清醒清醒別做出什麼傻事，哪有和男人過一輩子的，把孩子接回來，公司的事我們也就不計較了，實權捏手裡對我們已經沒多大好處，就想見見親孫子享享福，你為他想想。」
侯靜看著父親茶杯里升騰的白氣，嘴裡開始發澀，之前稱讚的茶在這一刻變得異常難喝，「他不是聽我的話，只是記得我從小對他的好，我跟你們明說吧，這事我早就知道了，有多早呢？早到你們不敢相信，我一開始和你們的反應一樣不能接受，但他是我弟弟，他做事一向穩重，既然和我公開了就說明他是下定決心要干，最近幾次的聊天我感到他很明顯的變化，變得溫和了點，其實是男是女真的不重要，肖卓的經歷的確是讓人不敢相信，但過日子是侯皓要過，不是你們。為了個孫子你們也真是煞費苦心，別想了，我不會幫你們的，而且我自認為也幫不到什麼。」
「連你也和我們對著？」侯政怒道。
侯靜無奈聳聳肩，看向這對夫妻，心中有說出一切后的舒爽感，「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是養育了一兒一女，但是只有我算是跟你們親近點，我是怕你們老了之後太可憐沒人送終，不說侯皓了，我當年也是對你們很寒心，說個難聽的話，這都是你們自己作的。」倘若夫妻倆對兒子關愛一點，侯皓肯定是會親近他們的，雙方關係融洽的話什麼事都可以坐下好好談，但是偏偏老頭子□□慣了，張淑芬又是個沒主見只能呆男人背後的。
說到底，他們不是合格的父母。
「手裡握著10％，還有什麼苛求的呢？我和聖菲晚上不回家住，話說的再多在你們眼裡也是一文不值，你們現在都比較激動，不如靜下來好好想想，這次我回來不是處理它的。一家人連表面的和諧都沒了，誰都不想發展成這樣。」
侯靜冷笑一聲，上樓接女兒離開。
玩的正開心突然拉著下樓，小公主看見外公外婆掙脫開媽媽手跑過去，「外公外婆。」在張淑芬和侯政的臉上都親了一下，沒察覺的倆人現在的低氣壓。
看見外孫女，張淑芬攏攏頭髮抱著她也親回去，在小孩子面前還是少說些話，她看向侯靜，眼裡透露掙扎，「很久沒見她了，吃過晚飯再走吧。」
「媽媽，我們不睡在這裡嗎？」小公主在外婆懷裡轉過身，好奇問。
侯靜看向老爺子，滿臉發紅，隔著幾步遠都能看見不斷起伏的胸脯，對這個外孫女他們還算疼愛，也沒像她小時候那樣反倒是真當成了公主寵溺，她緩了神色坐下妥協，看看女兒點頭，「吃過晚飯再走。」
侯政半晌說不出話來，一個人坐著生悶氣，氣的是他老了，管不動兩個孩子。
侯靜收回目光摸摸女兒頭頂，想到明天的打算還是決定住在這裡。
回國的消息沒告訴侯皓，第二天上午，侯靜將小公主放外婆那獨自出門，換了一件比較和氣的衣服，總是工作的西裝會讓對方有壓迫感，說是過年才回來看看，現在是提前了。
裝修提前完工，就是有點油漆味，不過已經很淡了，肖卓簽收了桌椅招呼人幫忙抬進去，左等右等終於到貨，一個個查看沒有瑕疵，看司機師傅抽煙，立馬到旁邊超市買了包冬蟲夏草送過去。
身旁的大師傅像看鬼一樣看著他，司機師傅差點笑開花，等人走了，肖卓呼口氣暖手，問：「怎麼了啊？」
大師傅搖搖頭，「你真是有錢，送人一包香煙120，」
有什麼不對嗎？肖卓站了一會不好意思道。
「我有朋友抽煙但我沒問過他，就問哪個好一點的，然後服務員給我這個了，其實我還驚到了一包煙130，是不是香煙都這個價格？」
哪個人給工人送這煙，大師傅嘆氣，看一眼旁邊超市決定以後再也不去裡面消費了，坑人就算了還提高市麵價格。
這時，一鳴抱著他的大腿軟糯說：「張伯伯說貴的煙要在場合抽。」
肖卓這才反應過來，「算了算了。」人家本來沒義務幫忙抬東西，就當，好心有好報。
這樣一想，他對著大師傅咧嘴尷尬大笑，抱起兒子親了親佔便宜，一鳴忙用手遮臉，身子急的往後仰大叫：「爸爸你又親我。」撲騰吵著要下來，抓起榴槤的繩子就往店裡走，轉頭沖著肖卓吐舌頭。
倒退著走也沒注意走偏了道。
「一鳴大了，不讓人親。」大師傅感嘆一句立馬朝小孩喊，「後面是垃圾桶！」
眼看著一鳴還沒轉過身要撞上，侯靜下車走到垃圾桶前面扶了一下，說道：「小心。」
撲通拉著榴槤坐地上了，一鳴抬頭看向她，張著嘴巴覺得面熟，撓撓頭又說不出是誰，自己一個人慢悠悠爬起來鞠躬說：「謝謝。」有點害羞，說完就跑到肖卓身後了。
剛剛還特神氣，現在羞羞答答的，肖卓從自己腿後面將一鳴拉出來，看女人樣子是來店裡買東西的。
「謝謝你。」
侯靜看著肖卓帶著一鳴走到面前，笑了笑說：「你是肖卓？」
面前這人估不出歲數，他愣愣點頭，「我是。」在腦袋裡轉悠幾圈還是不記得哪裡見過。
難道是最近記憶力不行？
第一次見到弟弟口中的人，侯靜從上至下打量，是個普普通通的男性，侯皓主要負責娛樂業，現在萬腐時代逐漸來臨，她知道現在侯氏還投資了一部有同志隱藏線的電影，這個圈子裡長得好看的男人想要快速出人頭地，陪老闆吃飯什麼不可描述都不是問題，她以為侯皓會找一個長得賞心悅目的，沒想到大大出了意外，弟弟找的對象除了看上去陽光點，不是說長得難看，只是循規蹈矩的五官湊在一起順眼，屬於丟馬路上沒有識別度的人。
震驚之餘，她暗下眼眸，看低侯皓了。
侯靜伸出手摸摸一鳴的腦袋，「還記得聖菲嗎？」
一鳴露出半個腦袋看衣著精緻的女人，聽到好朋友的名字終於想起在哪裡見過她，「聖菲的媽媽！」
「對，我就是。」侯靜站起來向肖卓伸出手，自我介紹，「初次見面，我是侯皓的姐姐，侯靜。」
看著懸在半空中的手，肖卓腦袋幾乎空白成白紙，傻站著好半天沒動，最後慌慌張張伸出手去握，對方含著笑彷彿也看穿他的窘意，輕輕晃了三下鬆開，「進去坐坐？」
對方的到來太意外了，他想一個電話打給侯皓罵過去，為什麼不提前說一聲，到店裡坐下來都有些不自在，一鳴扒著透明門看就是不進來，像是在等什麼。
侯靜順著肖卓的視線轉過去，說道：「聖菲今天沒跟我來。」
一鳴回頭可憐兮兮看著兩大人，鬆開爪子走過來，鼓起腮幫子說：「我沒有等她，是榴槤要看外面的風景的。」
肖卓捂住眼睛，人家也沒問你啊，你瞎說什麼大實話。
「榴槤是誰？」她驚訝問。
一鳴揚揚手裡的繩子，本來坐著的貓崽跟著走動『喵喵』直叫，他抱著貓舉給侯靜看，「它就是榴槤。」
侯靜被逗笑了，摸摸貓頭讓他跟著坐下，不過小傢伙黏爸爸，選擇爬到肖卓的腿上。
肖卓說：「去和李文姐姐玩，爸爸有事。」
一鳴仰頭看他，又看看對面的侯靜，沒說話。
肖卓低頭親了一下兒子額頭，拍拍屁股讓他下去，「乖。」
「……哦」似乎是有點不高興，一鳴抱著榴槤跑開了，透過小孩子，肖卓看到大師傅牽著一鳴進操作間，估計是給他吃什麼好吃的。
終於安靜下來，侯靜剛想開口，就見對面人突然起來，說聲抱歉就往後面跑，估摸3分鐘的樣子人出來了，手裡端著兩杯飲料，肖卓遞過去一杯，「熱牛奶，店裡剛剛裝修過還有股味道，別介意。」
「不會。」手靠著杯沿取暖，侯靜喝了一口說道：「其實跟阿皓說是過年回來看你們的，這次被老倆口叫過來正好提前見見你們。」
肖卓扯扯嘴角，別又是來搶孩子的，他沒興趣和女人動粗口……
幾乎是同時，侯靜看著對面的男人，猶豫了一下，「你不要緊張，我是站在你們這裡的。」
肖卓搖搖頭，今天算是見家長了，可是他還沒想好，沒想好真的和侯皓在一起，如果沒有出現侯政夫妻，說不定他不會像現在這樣拖泥帶水。
從口袋裡掏出那枚戒指，肖卓呼出一口氣，推至侯靜面前，「你說早了，我，還沒想好真的跟他在一起，這個戒指在我這千斤重，我想我沒有心理承受力去接受它。」
「……啊？」侯靜目瞪口呆。
正是早晨陽光最好的時候，戒指的邊緣折射光亮一點點刺進他的眼睛里，他收回手塞口袋裡捂暖，「我不知道該怎麼還給他，麻煩你交還給侯皓。」
侯靜拿過那枚戒指細看，還是當初那枚，內側『h』字樣清清楚楚，侯皓果然還留著，「這是侯皓最喜歡的一位設計師作品，所以當初離婚了他也沒處理掉。」忍不住想笑，還好肖卓沒自己給他，不然得氣成什麼樣子。
「這個還是你自己交給他吧，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太好插手，他不是老爺子那種性子，有問題就說出來，總會解決的。」她把戒指又推回去，小東西在口袋裡捂得發熱，離開它了，指尖倒是冷下來。
「我就一個兒子，我不想離開他。」肖卓在桌底握緊雙手，看向窗外，他記得天氣預報說今天是大晴天，天空湛藍湛藍的，沒把相機帶出來真是可惜了。
侯靜明白了，搞了這麼久，侯皓還沒讓人家安心，她勾勾額前的碎發笑道：「侯皓沒想分開你們兩個。」
「但老爺子會。」他堅定回答，侯政那態度恨不得殺了他把一鳴帶走，眼裡的唾棄根本就沒有掩藏。
侯靜聞了聞空氣里淡淡的油漆味，掩掩鼻子，說：「為什麼不相信他會處理好？」
拿起杯子喝掉大半杯飲料，從喉嚨流到肚子里能感受到流動的方向和速度，身子彷彿都暖過來了，肖卓擦擦嘴笑說：「一開始他就是以孩子為條件跟我住一起的，其實我們後來相處很好，我也想大不了就這樣吧，但經過侯政的事，我覺得很麻煩，生活全被打亂了。」他也不清楚為什麼會跟第一次見面的侯靜說這麼多，可能是因為對方身上的氣質太幹練了，清爽簡單，超越他認識的所有女性，或者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商場女強人，那種氣勢就算是穿上再淑女的衣服都沒法遮蓋，幾乎是讓他這個男人折服。
一邊喝著牛奶，侯靜一邊暗地給弟弟點蠟，這情商真的沒誰。
「不滿意就打架，男人的問題啊都是在打架中解決的。」她豪爽的給出一個方案。
這個方案戳中肖卓的心裡，瞬間沒了陰霾猶如醍醐灌頂，亦或是一桶涼水從頭澆到腳，那股清涼讓你渾身都打顫。
「我今天來可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和你認識一下，你千萬別有負擔。」
「哇——爸爸有血嗚……」一鳴張開手從後面跑出來，手伸給肖卓看。
兩人的視線立馬就被小孩吸引了，肖卓『卧槽』一聲大喊，寶貝兒子流鼻血了，趕緊讓他後仰，血一滴滴往下止不住。
侯靜翻出面紙塞小孩鼻孔里，把頭端正，對肖卓說：「不能後仰，讓他捏住鼻子。」
肖卓按住一鳴鼻子不讓動，小傢伙雙眼淚汪汪顯然是嚇到了，鼻子捂住只能用嘴巴呼吸，在好朋友媽媽面前出糗了，連忙往爸爸懷裡擠，揪著他的衣服不放要往上爬。
「你在後面幹什麼了？」血止不住，肖卓掏出另一張換著捂。
李文從後面跟出來忙說：「在後面吃榴槤的。」然後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下頭，小聲說：「估計上火了。」
肯定是上火了……哪禁得住天天吃榴槤。
肖卓作勢打了一下，「以後限制你吃榴槤，吃之前都要跟我說，我不答應不準吃。」
「好壞……」因為捏著鼻子，說話陰陽怪氣的，一眨眼，眼淚珠子刷刷往下掉。
等了4分鐘，血終於不流了，肖卓塞兩坨紙在一鳴鼻孔里堵著，侯靜看小孩沒事了摸摸腦袋，準備告辭，「我下午還有事，就先走了。」看一鳴雙眼含淚比自家女兒有趣多了，她蹲下來跟他來了個親吻禮。
一鳴懵了，肉手還摸著塞鼻孔里的面紙，聖菲媽媽竟然親我了。
看好朋友媽媽要站起來，趕緊抱住，『吧唧』一口親上去，臉蛋通紅不知道是害羞的還是被血染的，很小聲的說：「阿姨再見。」說完又抱住肖卓大腿尋找底氣。
侯靜摸摸臉頰笑出來，和肖卓揮揮手就回車裡了。
李文捅捅店長，八卦問：「這誰啊，好有味道的美女啊。」
肖卓嘆口氣，一掌拍上小姑娘腦袋，「人家已經38了。」
「怎麼可能啊，卓哥你別騙我，38的皮膚比我23的都好。」
肖卓不想打擊人，「可能是化妝的原因吧，但我保證人家睡得肯定比你早，而且做面膜比你勤快。」抱著一鳴起來準備去廁所洗掉血漬。
被血嚇到了，一鳴頭擱肖卓肩膀上裝沉默。
李文聽了還當真，掏出手機就要買面膜，「買買買，我天天敷。」
大師傅放好甜甜圈在旁邊笑，「少犯點花痴差不多了。」
李文臉一擺，「大師傅你欺負我怎麼好意思的。」
那邊，侯靜沒有回侯宅，一腳直發來到侯氏，很多年都沒來過了變化很大，公司里沒多少人認得她，展示名片后她直接坐電梯上頂樓，朝董事助理做個消聲的動作自己開始敲門。
「進來。」
沒聽見有人說話，侯皓抬頭，驚訝道：「竟然回國了？」
侯靜坐沙發看看四周，摸到小玩具，心裡跳出一個想法，「一鳴的？」
侯皓點點頭。
「老爺子讓我回來說服你別和男人搞一起，我沒聽他的，剛剛去看了看讓你出櫃的對象挺好的，一鳴也長得很好，我算是同意你們了。」
「你不是早就同意了么。」侯皓和侯靜站在一起，身高差很大，大到侯靜得抬頭看他。
侯靜臉微沉，「你自己看著辦就行，老爺子那邊有我，昨天沖了他一頓今天都沒跟我講話，我明天帶著聖菲回紐約。」
侯皓看著她，「這麼快，我都還沒見過聖菲。」
「見到你，她就不想走了，那邊一大堆事要我處理，要不是媽在電話里那麼急，我都懶得回來，這會讓外孫女清洗一下她們的心靈，你跟肖卓兩個男人相處也注意點，羅傑說了安全感是情侶間不可缺少的東西，別到最後人沒了你才恍然大悟。」
這話就聽不懂了，然而侯靜也沒給他問的機會，打著看他的旗號坐幾分鐘就離開，留給他滿臉是深意的眼神。
回家后他在廚房準備晚飯，聽見門響的同時一鳴牽著榴槤進來，「侯叔叔，我們回來了。」每天都要報道一次。
侯皓看向牆上的時鐘，6點30，卡的正好，剛想繼續燒菜看到小孩鼻子邊緣的血，關掉火閘蹲下來看，「流鼻血？」
肖卓也進來，把買好的山藥留下一根，其他的全部放冰箱，「榴槤吃多了，上火。」
一鳴『嗯』了一聲，靠在侯皓懷裡很委屈，「爸爸說以後不准我吃了。」
侯皓抬手擦掉那點血的印跡，「少吃點，也不是不讓你吃。」
肖卓看冰箱里肉還有，不搭理一鳴，對侯皓說：「你會做山藥炒肉嗎？」
「會。」他摟住一鳴靠靠頭，讓他一個人出去等吃飯，而小孩也乖乖的出去和榴槤看電視。
「買這麼多山藥？」
「山藥去火，沒看見苦瓜，不然我就買苦瓜了。」肖卓抓抓頭髮，想起小孩臉上全血的樣子太瘮人了，剛想出去，他回頭說，「今天，你姐姐找過我。」
侯皓說：「我知道，她也來找過我了。」
對方沒回頭，穿著一件淺灰色毛衣慢斯條理的刮山藥皮，肖卓不擅長說話，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走上前，將口袋裡的圓圈放進侯皓褲縫裡，說：「總給我一種捆綁住的感覺，這幾天讓我緩衝一下。」
小物件挺有重量，侯皓覺得人沒鬧著要搬走就算他好運了，擦擦手看一鳴蹲地毯上和榴槤玩的正歡，頭往前靠向肖卓額頭，轉瞬間又離開，「聽你的。」是有點遺憾，但是這事急不得。
那是很親密的動作，比親吻更無意點卻讓人迅速的不自在，肖卓頓時有些緊張，看到一鳴的奶瓶急忙問：「有開水沒有。」侯皓指指藍色的水瓶，「剛燒開的，還很燙。」
他有點生氣，至於為什麼生氣……
特別想發火，但是沒有理由。
剛搬進來時買的奶粉終於結束一罐，肖卓抿著嘴搖晃奶瓶，覺得有點小了，可以買大點的或者不用奶瓶改用茶杯，放進水龍頭底下沖一衝才拿出去給一鳴。
於是一鳴抱著奶瓶喝奶，手逗著榴槤，嘴裡無聊嚼著奶嘴不松還發出『嗯嗯』的聲音。
吃晚飯前喝奶很錯誤，肖卓怎麼逼一鳴吃飯都沒用，嘴癟著抱住奶瓶，「喝飽了。」
侯皓看向小孩懷裡的東西，奶嘴被咬的有些破裂。
「就吃一半，吃完就不讓你吃了。」肖卓摟住一鳴哄，好不容易喂下去山藥，一鳴嚼咽下去皺眉，「爸爸，好像在吃鼻涕，黏糊糊的。」
聽到這麼說，侯皓倒是不驚訝，山藥本來就是嚼之發黏，但形容成鼻涕就有點那什麼了……
小孩就是享福的，吃飽就要睡，肖卓幾乎是無壓力就把人哄上了床，一看時間還早，侯皓拿上外套拉住他，「出去買點東西。」不由人拒絕套上圍巾就往外走。
肖卓剛出門就聞見冷冽的空氣，渾身一震，之前被熱氣烘的昏昏欲睡，現在清醒過來發現脖子里圍的的侯皓聖誕節買的那條，瞥一眼，對方也圍的同一款，「家裡不缺什麼東西。」
「怎麼不缺，肉快沒了，保鮮膜保鮮袋也沒了。」說出一連串的名稱成功讓肖卓閉嘴，都是小東西但是想想還是日常需要的，沉默了一會，踏出去感覺更冷，腦袋變得更清醒。
地面上有雪化的痕迹，他伸出手探探下的還挺大，有幾片直接順著耳朵滑進脖子里，整個人都精神了，「還下著雪，算了吧，大不了明天我帶回來。」
「不行。」侯皓從車裡拿出帽子，給肖卓套上后坐上小電驢，指指坐墊。
「你是不是傻，四個輪子不開，騎電瓶車？」他考慮把帽子摘下來砸人臉上，腦抽抽了吧，但耳朵挺暖和的他暫時捨不得拿掉。
侯皓道：「快坐上來就對了。」
新建成的小區無論是設施還是環境都是絕佳，路燈瓦數足，肖卓抬頭還被刺了一眼，對著空氣哈哈氣坐到後座，很不習慣。
電瓶車是小車型，當初就是為了接送一鳴方便或者騎著輕鬆點，小孩子坐後面沒什麼感覺，大人就不行了，不提後座坐墊偏小，他184的大高個硬是擠在上面腿也不舒服，剛想說還是開轎車吧，『嗖——』的一下開動了。
嚇得肖卓趕緊抓住前面人的衣服防止摔下去。
侯皓逐漸放慢速度，記不清什麼時候騎過電瓶車，現在有點興奮，手往後抓住肖卓的手塞自己外套口袋裡拍拍，他說：「有時候下班，我看見很多年輕人都是這樣的。」剛剛步入花的年紀，臉上都是對愛情的憧憬，哪怕小對象一個牽手都會羞紅臉。
而他的青春沒有愛情，什麼初戀都是浮雲，年紀大了再看到覺得有點羨慕，特別是當他心裡有了人的時候。
「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學年輕人。」動作的驅使讓他不得不靠上侯皓後背，肖卓側臉看雪花慢慢變大，變密集。
侯皓望著路笑出來，右手控制車，左手塞進口袋裡和肖卓的覆蓋在一起，口袋空間本就不大，硬是塞進兩個大男人的手別說有多擠，肖卓抽都抽不出來，大聲說：「你他媽是不是想出事故了，單手騎車！」
他說：「你別這麼劇烈晃動的話我保證沒事。」說完就感覺到身後人安靜了，侯皓勾起唇角，抓緊那隻手摩挲。
很快，兩隻手開始出汗，發熱。
可能有點體會到那種心情，侯皓舒坦口氣，「還冷不冷？」
肖卓沒聲，過一會才有點嫌棄道：「老子快熱死了。」
直到超市門口，侯皓才鬆開，肖卓立馬抽回去塞自己口袋，看到他圍巾和頭髮上落了不少雪，加上超市門口燈太亮，像滿頭白髮一樣。
肖卓摸摸屁股覺得硌著了，人長的高就是不好。
進了超市侯皓直奔嬰兒區，他還沒捨得把手掏出來受凍，問：「一鳴不缺奶粉。」想提醒侯皓上次買了好幾罐。
「誰說我買奶粉了。」他對著售貨員詢問，肖卓才知道是要買奶瓶。
玻璃材質抗摔抗砸，奶嘴抗咬，侯皓選了個全身透明的，順便加個茶杯，「一鳴不能喝奶瓶了，過段時間就換杯子。」
「那你還買新奶瓶？」肖卓拿過來看看挺滿意，質量好的手感都不一樣。
侯皓隨口說出一個真相，「我晚上看見他偷偷喂榴槤喝奶，你說買不買。」
「……買」
購買時間算是長，兩個都不是常常出來逛超市的人，看著什麼都覺得缺，硬是買了兩大袋東西，侯皓幫忙提一袋出門找車，沒曾想出門呆住了。
「去開車鎖啊，站著幹嘛，太冷了趕緊回去。」
侯皓沒什麼反應，看著旁邊的空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抬起頭，「大叔，你是不是傻了？」
「肖卓。」侯皓咳咳嗓子，他看向對方感到抱歉，「車好像被偷了。」
順著手一看，肖卓轉身再看，好像是把車停在這個位置，好一會功夫，安靜的只能聽見風吹過的聲音，他猛地轉過來，「你沒上鎖？」
侯皓說：「忘了。」他一是沒想起來，二是在超市裡想起來了但在晚上應該很安全。
騎了好幾年的電瓶車可是有感情，手感都被騎出來了，肖卓跺跺腳往四周看，指不定記錯地方了呢。
真沒有。
他冷著臉，「我覺得這輛電瓶車還能讓我騎幾年，最起碼等到一鳴上小學都沒問題。」
侯皓說：「我賠你一輛。」
「……鬼才稀罕！」
雪逐漸變大，超市門口都是打的的人，肖卓急著回家索性不等了，「反正不遠，走回去。」
侯皓摸摸鼻子沒說話，跟在後面。
前面人走的匆忙，他追上去一人一隻手套，沒手套的手他拉著塞自己口袋裡，正巧是左右手完美的五指相扣。
肖卓用力抽卻被按得死死的，愛車沒了他還有著氣，「給老子撒手，流氓。」
「恩恩我是流氓。」侯皓往旁邊挪帶動肖卓，在樹底下走雪小點，他低頭迎著雪說：「我不僅是個大叔而且是個老流氓。」
肖卓張張嘴，又把話憋回去，對方嬉皮笑臉的樣子讓你沒有繼續罵下去的動力，就像不論你打對方多少拳，他都不生氣，都不在意，只有自己在唱獨角戲像沒糖吃的孩子。
這種想象讓他很不爽，從後面看侯皓的背影很寬，他默不作聲跟在後面。
聽不後身后的抱怨，侯皓握緊口袋裡的那隻手，察覺它往外縮手快抓住，五指牢牢扣在一起，大叔也好流氓也罷，都會被他抓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