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腐朽
還有一些想上船卻沒有船票的修行者，迫於摩天界無法和逍遙界星河主宰們的強大威懾，只能默默羨慕地看著，不敢輕舉妄動。
「老大，要不要檢查他們的空間戒指？」吳老二目光掃過船上那些修行者們手上的空間戒指，悄悄傳音提醒吳缺。
吳缺搖了搖頭，說：「不用了。就讓他們一起度過最後的時光吧。」
吳老二微微點頭，不再言語。
大家上船之後，要麼抱住寶船桅杆，要麼靜坐在寶船甲板上；山嶽般巨大的寶船載了這三百萬修行者之後，依舊顯得十分寬裕。
「大牛！」
「奇雲！」
「小志！」
……
送行的修行者揮舞著手臂，大聲呼喊著船上修行者們的名字。
船上的修行者們也紛紛揮舞著手臂回應，大家目光之中既有深深的茫然，又透露出強烈的渴望和一往無前的堅毅。
「逆流，走！」吳缺識海傳音。
「切，我為什麼要聽你的？」逆流挺了挺那高高的靈錨桅杆，傲嬌回應。
「不聽？可以啊。上次是誰說要幫我擋住攻擊的？擋住了沒有？好像一次都沒擋住吧？既然這樣，『逆流』這名字我現在正式收回！」吳缺舊事重提，威脅要收回給逆流起的名字。
「別、別收回！我、我聽你的還不行嗎？」逆流一聽吳缺要收回自己的名字，頓時慌了，趕緊認輸。
「那還不走？」
「往哪走啊，大哥？你總得給個方向啊！」
「先進入虛無之海，然後跟著希來的錨力指示前進。」吳缺說著，將之前夷吾給自己的那份海圖拋給希來。自然，海圖他已經另外備份了一份。
希來接過海圖，釋放錨力仔細查看，確認目前自身所在的位置。
吳缺等了好久，見希來一直手握海圖不發一言，忍不住問道：「難道這海圖有問題？」
希來白了吳缺一眼，說：「蜉蝣，竟然懷疑我師兄的地圖有問題。」
「既然沒問題，那怎麼還還不走？」
「我在想要不要走那條最近的路線。」希來說。
「這還用想嗎？肯定走最近的路線啊。」吳缺像看無英白骨一樣看著希來。
希來看看吳缺，又看看手中海圖，微一咬牙，下定了決心，揮了揮手，說：「那好吧，既然都這麼迫不及待，那就走這條沒走過的新路線！走！」
「哈哈哈哈，終於可以走咯，大家可要坐穩啦！」逆流大聲怪笑，猛然一閃，破開空間直入虛無。
見逆流這極度興奮的樣子，吳缺恨不得狠狠給他踹上兩腳：這小東西，上一刻還在傲嬌的不願出發呢，原來都是裝的啊！
恐怖的虛無撕扯力瞬間從四面八方襲來，船上那些修為較低的虛神修行者立刻齊聲慘叫。
吳缺趕緊吐出一個巨大的泡泡，將整個逆流寶船囊括在內，慘叫聲方才停止。
希來抬頭看看那古怪的泡泡，又低頭看看吳缺，滿臉驚訝地自語道：「咦，想不到這蜉蝣的小把戲還真多！」然後他釋放自己錨力，開始給逆流寶船導航。
寶船渾身光芒閃爍，船身每一點每在至有至無間閃爍一次，就產生不可思議的推動力，寶船靈錨再將船身所有推動力集合在一起，推動寶船在茫茫虛無之海中以無法想象的速度破浪前行。
吳獨、蝴蝶這些從沒進入虛無之海的修行者，一開始還覺得挺興奮、挺有新鮮感，幾十天過後，就已經對泡泡外面一成不變的虛無之海徹底失去了興趣，開始像其他修行者一樣在船上靜坐修行。
孤獨的航行時間如飛而逝，轉眼就過了幾千天，逆流寶船已經不知道離開逍遙界和摩天界有多遠。
「咦，我星門內的星球怎麼開始崩解了？」船上一位虛神突然驚訝大叫。
「我的也是。」
「我的也是。」
……
其他虛神紛紛附和，驚慌大叫。
依附在寶船桅杆上的無法睜開雙眼，向這些還沒明白的虛神解釋道：「離開兩界之後，大道失去根源，會加速崩解。不但大家星門內的星球，就連大家的血肉身軀也會接著崩解、腐朽、徹底湮滅，最後只能留下一點真靈隨船航行。」
虛神們這才徹底明白那真靈船位的意思，面面相覷之後，再次陷入了沉默。
眨眼之間，逆流寶船已經離開兩界三萬多天了，所有虛神和真神們隨身攜帶的星球全都已經崩解、腐朽，化作團團煙塵，再不能給大家提供任何補給。
「兒子，看來我們該進船位睡覺了。」吳獨伸手撫過蝴蝶龜裂蒼老的面頰，大聲對吳缺說道。
蝴蝶躺在吳獨乾枯的懷中，微微一笑，說：「睡吧，睡一覺醒來，我們又能再見面了。」
不光吳獨和蝴蝶，吳起、吳巨還有谷驚天以及月牙爸爸媽媽這些修行尚淺的人員，都已經乾枯如柴，形如朽木。
小非和張雪主雖然修行也淺，但是她們卻擁有強大的真靈，所以血肉身軀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明顯的變化。
吳缺錨力掃過，捲起吳獨幾個的點點真靈，送入寶船真靈船位。
希來突然睜開一直緊閉的雙眼瞥了一眼，又再閉上，繼續默默地給逆流導航。
失去真靈的幾具乾枯軀體迅速腐朽，幾百天之後，就已經徹底化作虛無、湮滅。
「不，母親，你不要離開我！快，快將我母親送進真靈船位。」一個修行者突然驚慌大叫，同時從自己的儲物戒指里拿出一具已經乾枯如柴的身軀。
「王大路，你母親她沒有船位。」吳缺平靜地提醒這位驚慌失措的虛神修行者。
「沒有船位，沒有船位……」王大路絕望地喃喃自語，突然抬頭望著吳缺，大聲說道：「我把我的船位轉移給她。」
「大路，你好不容易才獲得的船位，難道真要轉送給你毫無修鍊天賦的母親？即便你母親真靈能夠抵達無瑕大地，她醒來后若是見不到你，她活著又有什麼意義？」黑由厲聲呵斥。王大路是原來他管轄星河內一個極具天賦的修行者，他不忍心王大路做出傻事，所以才忍不住出聲提醒。
王大路頓時如被雷擊，僵立當場。
他茫然看著他母親那已經毫無生機的軀體在自己手中慢慢裂開，掉落，然後又化作裊裊煙塵隨風飄散。
一點微弱的真靈從煙塵中飄然而起，一閃一閃，光芒迅速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