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重返魔塔
阿蕾塞爾還活著的消息出乎意料，不過她並未降臨到物質界，眼前的冰人只是維布倫神格化的產物，亞祖蘭還不將他放在眼裡。
神降和神格化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概念。
神降是神靈藉助載體降臨物質界，本身就有完整的意識，而且實力也有本體的七七八八。
若是遇到了阿蕾塞爾的神降，亞祖蘭僅憑投影來的一道虛像完全不是對手。
但是神格化不同，載體的神格化更像是一種防禦機制，因為受到外部的威脅，刺激到載體內的神魂，為了保全自己，神魂會暫時接管載體的身軀，行使神靈的力量。
那力量的來源不過是一絲神魂罷了，就算亞祖蘭現在是投影來的虛像，也有本體一成的戰力，對付他不成問題。
冰人沒有搭理他，這也證實了他的猜想，眼前的僅僅是個神格化的載體，他的出現單純的為了排除危機罷了。
冰人伸出自己的巨掌，一掌拍向亞祖蘭，在百米高的冰人掌下，亞祖蘭就像是一隻小螞蟻。
堂堂地獄的魔王自然不會像一隻螞蟻那樣無助，他也精通變形術，想要長到百米高根本不是什麼問題，只不過沒有那個必要。
他的眼睛變成赤紅色，眸子里能看見燃燒的熊熊大火，正是借用了三頭魔龍的暴怒之眼。
只見他眼神一凝，天上的火海傾倒而下，形成了一道天幕擋住了冰人的攻擊，這還不算罷，翻滾的熔漿像是一條妖嬈的赤練蛇，纏繞著冰人的手臂氣勢洶洶的逼近。
另一邊天上開始下起了火雨，兇猛的火浪像是海嘯一般將冰人整個給吞噬進去，那些殘餘的火焰落到了地面，霎時間烈火燃燒整塊大地，萬事萬物都被這不幸的天災所波及。
亞祖蘭一露手就是山河崩塌，火雨傾注，完全就是禁咒級別的攻擊。這就是魔王的偉力，不過他也取了個巧，主要是藉助了地利之便。
他藉助暴怒之眼控制了頭上的火海，這才釋放出驚天動地的一擊。否則縱使他本體親自，也不能像現在這樣揮手間就能施放禁咒級別的攻擊。
火海傾泄而下，無差別的攻擊不僅吞噬掉了維布倫化身的冰人，也讓地面變成了人間災難，梅伊瑟斯被定在了空中僥倖躲過了一劫。可是其他人就沒她那麼幸運了，阿曼迪和他手下的那幫祭司們，還有歐塔他們通通葬身在了火海中。
在死後世界除了飢餓與被吃外是不會死的，這是天定的規則，但是規則只能作用在這個世界中，如果有屬於世界之外的力量干涉，就可以打破這個不死的規則。
就像現在他們被火海吞噬，結局是必死無疑的，因為火海是不屬於這世界的力量，它是外界之物，而外界的火焰不受規則的約束。
歐塔拚命的挪動著身子，他的雙手雙腳都使不上勁，只得靠著肚子與地面的摩擦爬行，像是個毛毛蟲一樣。
他整個人都燃燒成了一簇火團，但是他顧不上這些了，他爬到了阿伊西絲的身邊，吃力的握住她的手，他的眼裡充滿歉意，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希望能得到對方的寬宥。
阿伊西絲傷勢本來就很重，再加上此時大火燒身，她早已經不能說話，唯有意識尚有殘存，她看見了歐塔的舉動，渙散的眼裡留下了淚水。
歐塔笑了，他知道她原諒了他的背叛……
兩人的一舉一動都落在梅伊瑟斯的眼裡，少女不甚唏噓，心底里一時間感觸良多，卻也為他們感到高興。
在這個世界死其實是最奢侈的事情，能夠不再繼續沉淪，不再飽受飢餓與痛苦的折磨，遠離這片罪惡的土地，彼此相擁，永遠都沉眠下去，想想，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
阿曼迪在火海里痛苦的打著滾，但這不過是他身體自然的反應罷了，他的眼裡沒有絲毫的怨恨，魔王亞祖蘭就是他的一切，能為偉大的陛下奉獻生命是無上的榮耀。
他只渴求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主人能夠看他一眼，一眼就好，他就是這樣一隻忠實的狗。
不過直到他徹底的死去，亞祖蘭也沒看自己忠實的狗一眼，他抬抬手就能救下阿曼迪的性命，可是到死都無動於衷，對他來說狗就是狗，死了再去找一條就好了。
魔王是沒有感情的。
他的關注點全落在了冰人身上，滔天的火焰完全將維布倫化身的冰人覆蓋住了，火天生克制著冰，更何況威力已經到了禁咒級別的末日之火，雖然不足以將對方一舉消滅，但是受到重創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事實令他失望了。
火焰漸漸的消失，首先露出來的是完好無損的冰甲，只要大火融不化它的防禦，就只能慢慢熄滅。
接著其他部分的火焰也熄滅了，整個冰人重新顯現出來，它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傷勢，很明顯亞祖蘭的攻擊沒有起到什麼效果。
「這不可能！」亞祖蘭不敢置信，他引來的火海在威力上可是實打實的禁咒級別，除非神靈的本體親至，不然僅憑載體的神格化不可能安然無恙，在這點上就是他靠著虛像也做不到。
但是冰人不會給他驚訝的時間，他接著剛才未完的攻擊，繼續一掌拍下，面對冰人的巨掌，亞祖蘭也不敢硬接，他化為一股無形的輕煙，想要躲過這一掌。
可隨即他驚愕的發現，這片被被冰人的巨掌籠罩的空間完全凍結了，冰人的巨掌將他牢牢鎖定，就算他化實為虛，仍然掙脫不得。
能夠凍結空間，這是神格的法則之力！
關於神靈的由來眾說紛紜，普遍認為諸神是法則的具現化，而何為法則呢？法則就是自然現象運行的原理。
諸如結冰，落雪，這些尋常的自然現象背後有著促其成行的法則，冰雪女神阿蕾塞爾就是這些法則的具現化，她也是這些現象的象徵。
既然是法則的具現化，就意味神靈能動用她們所代表的法則之力，不過這裡有一個條件：必須是神靈的本體才行，無論是載體的神格化還是藉助載體的神降都使用不了。
阿蕾塞爾當年隕落在雲端之城就有這方面的原因，如果能動用法則之力，最起碼的想要逃掉還是非常輕鬆的事情。
如今這個冰人竟然能夠動用法則之力，那豈不是說明眼前就是阿蕾塞爾的本體？不對，亞祖蘭立刻否定了自己荒唐的猜測。
阿蕾塞爾是一位女神，而眼前的冰人很明顯是一個男孩，性別完全不一樣，再說了，眼前的冰人還是太弱了，除去驚鴻一瞥的法則之力，他完全達不到神靈該有的力量。
難道說……亞祖蘭心中忽然明了，他猜到了答案，一個諷刺卻又十分有趣的答案，完美的解答了他所有的疑問。
他抬起頭來看著避無可避的巨掌，臉上滿是嘲諷，「為了復生甘願做到這種程度，身為神靈與惡魔又有何異呢？不過的確是一個有趣的計劃，我會在地獄里看著你的歸來，阿蕾塞爾。」
回答他的是重重拍下的巨掌，夾雜著凍結空間的寒氣，一掌將亞祖蘭的虛像拍成粉碎，亞祖蘭被送回了地獄，空中仍留有他尖銳的笑聲。
魔王離去后整個世界就剩下梅伊瑟斯一人，冰人將目光放在了她身上，看得她渾身發毛，當她快要受不了的時候，冰人伸出了他的巴掌，看起來和拍死亞祖蘭的那一掌如出一轍。
梅伊瑟斯整個人頓時不好了，她嚇得揮著手，「嘿，維布倫，還記得嗎？我們可是患難與共的朋友啊，喂，你要幹什麼，不要啊，放開我。」
冰人在快要碰到少女時，探出兩根手指，一把將少女捏在了手裡，他沒有理會梅伊瑟斯的大喊大叫，身子騰空而起，朝著天上的火海飛去。
難道他保留有意識？
梅伊瑟斯疑惑的看著冰人化的維布倫，作為奧德里奇家的公主，她的見識可不淺，她知道無論是神降還是載體神格化，身體的原意識都會被迫進入休眠。
照理說現在維布倫的意識應該還在某個黑暗的角落裡呼呼大睡，可是冰人剛才明顯是在戲弄她，現在更是想要帶著她飛過火海，逃離這個世界，神格化后只有自保意識的冰人是做不出這種舉動的。
想到這梅伊瑟斯決定試探一下，她看著越來越近的火海，眼睛一轉，急忙大叫：「不行，維布倫。太熱了，直接穿過去我會燙死的！」
冰人看了她一眼，手上白光閃爍，一個冰罩憑空而出，將梅伊瑟斯保護在其中。
這下梅伊瑟斯可就確定了。
「好啊，維布倫，你明明就清醒著，竟然敢戲弄我。」梅伊瑟斯氣呼呼的踢著冰罩，維布倫果然沒有陷入沉睡，他一直都是醒著的。
維布倫化身的冰人沒有搭理她，兩人很快的飛過了火海，飛到了那條長長的棧道上，他們沿著棧道繼續飛行，卻發現棧道彷彿無邊無際，永遠也到不了盡頭。
可是神格化后的維布倫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虛實，他眼中閃爍著奇光，尋找到了被掩藏起來的入口，他朝著一片空曠地猛地扎了進去，只見虛空一陣漣漪，兩人眼前的景象突然一收，他們終於又回到了魔塔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