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林質
「怎麼醒了?」秦厲行看著她赤腳站在地上,臉上出現不贊同的神情。
賀九沒理他,她腳底冰冷,踩在地毯上痒痒的難受。
「令儀,你先起來!」
令儀看了一眼面前的秦厲行,沒有起身,賀九上前幾步把她攙扶起來。
「老九,我對不起你……」
「不管你做了什麼,我們單算,現在你得解釋清楚你為什麼這麼晚還出現在這裡?」賀九說。
秦厲行接受到賀九的目光,解釋說:「她男朋友被白義堂的人綁了,想要我出面救回他,事情就是這樣。」
「sam?」
「是,他以前在英國就是新聞記者,自從來了中國和我在一起之後,他又找了一份兒和新聞業相關的工作。前幾天,就是因為要採訪什麼侵地殺人案,他……」令儀捂著臉嚶嚶的哭泣了起
來。
「令儀,上次我被榮芝下藥你是不是也參與其中了?」賀九突然問道。
令儀滿臉淚水的抬頭,哭著說:「老九,對不起……我知道我是被嫉妒蒙了心.……做出這樣十惡不赦的事情,不僅傷了我們的姐妹之情更壞了俞家的家風……老九,對不起!」
秦厲行說:「當初與虎謀皮就應該想到如今會是什麼下場,我不動你是看在老九的份兒上,但你自己求上門來,我斷然沒有再相幫的道理!」
令儀惶恐的上前幾步,說:「我自甘**做出這樣難以見人的事情是我的錯,但sam……他一直是一個很好的人,我.……當然也對不起他了……」說道最後,她的音量漸漸小了起來。
賀九眼睛一閉,若有所悟。
「令儀,要是救出sam你會怎麼做?」
令儀激動的拉著賀九的衣袖,說:「我會跟他一起回英國,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面前了!」
「令儀……」賀九喟然長嘆,她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說,「我們二十幾年的姐妹,你是什麼人
我再清楚不過,你喜歡文紹我知道,但傷害文紹甚至傷害你,我從頭到尾都沒有這樣想過……你是個好姐姐,從始至終我也沒有懷疑過。你做錯了事情自然會受到懲罰,人都有做錯事的一
天.……」
「老九,你別這樣說,你越這樣我越是心裡難受.……」令儀滿臉淚痕,抓著賀九的手有些用力到極致的蒼白,「你和文紹是……我從沒想過拆散你們,可前些日子不知道是怎麼豬油蒙了
心,才答應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從她無緣無故的出現在「盛光」賀九其實就已經開始懷疑了,平素里她和顧曼路並不親近,雖沒有賀九和她的劍拔**張,但也不親密就是了。怎麼偏偏那天這麼巧會出來和她們聚會呢?賀九心裡存疑。
秦厲行自然知道事情的始末,量著老九沒有出事,罪魁禍首也已經受到懲治,他沒有再追根究底。一是他很少對女人下手,二是他確實怕傷了老九的心。
「我沒有想要你們消失,我只是想你能明白,我們是姐妹,你可以傷我一次,但下一次.……令儀,我也是會記仇的!」賀九說。
她一貫淡然的眼底出現哀傷,她和令儀二十幾年的姐妹,她怎麼能不知道她是一個多麼心善的人呢?可在男人的這件事上,她們都犯了錯。
「我……sam出了事我才意識到他對我多麼重要.……老九,我本可以不用來求你的,但為了sam,我想著即使你打我罵我如果能有一絲救他的希望我都能承受.……今天,是我俞令儀對不起你賀九,我承認.……老九,我們姐妹若有來日,我一定會還你今日的恩情!」
「令儀……從此往後,好自為之!」賀九伸手拭乾她臉上的淚痕。
於姐妹之情,她們今生是有緣無分了。
她突然側目看向秦厲行,他的眼裡有一貫的溫情和包容。
賀九抱著腿坐在飄窗上,秦厲行端著牛奶進來。
「你這樣是想讓我也心疼嗎?」
他聲音低沉,胸膛溫暖。賀九靠了上去,偏著頭,說:「你知道令儀……我是真心拿她當姐妹的嗎?」
「就因為我知道,所以沒有告訴你上次事情的始末。」
賀九歪著腦袋,靠著秦厲行的胸膛,他的襯衫被浸濕,胸口一片冰涼。
「哭什麼?剛剛不是說得擲地有聲嗎?我還以為你真的那麼心寬.……」秦厲行攬著她,為她拭
淚。
「從小賀晞就強勢,她雖然愛護我但難免傷我。令儀呢,溫婉待人,永遠柔柔弱弱的跟在我後面安慰我……」
「柔柔弱弱還做錯這等下流的事情?」秦厲行嗤之以鼻。
「你別打岔!」
「好……」
「我待她雖不如賀晞,但也是一腔真心.……可令儀這次,真讓人失望……」
「愛情面前,她使什麼手段都不算過分。」秦厲行抱著她仰頭看著夜色。
賀九一巴掌拍在他的胸膛,仰著,含著淚說:「是不是正合你的胃口?」
「說實話……對於這種勇敢的女性我還是提出表揚的,啊.……」秦厲行捂著自己的胸口。
賀九恨恨的說:「不折手段,這就是你的標準?」
「我說的是她為了sam來求我,明知道我不會有好臉色甚至不會幫她,但她還是來了。」秦厲行說,「換做是你,你願意為了我去求別人嗎?」
「不要藉機發散話題。」
「你會不會?」秦厲行打破沙鍋問到底,誓不罷休。
「你被人綁架然後我會不會救你?」賀九問他。
「嗯。」
「我只想問,綁你的那個人是不是壽星公上吊嫌命太長?」
「.……」
「放心,如果有一天你要是落了難.……」賀九拖著調子,秦厲行故作平靜,她眼尾上揚,顧盼生輝,傾吐蓮花:「.……我正好改嫁!」
「你!」
秦厲行大約是上輩子不修這輩子才遇到賀九,雖然讓他惱怒不堪暴跳如雷,有時候還免費贈送萬箭穿心蝕骨之痛,但是,能遇到一個長在自己心口一樣的愛人,他已經比很多人好運了。
秦厲行怎麼救出sam的賀九沒問,她只有一條要求,「推己及人,手下留情。」
就是這樣簡單的囑咐,一貫動手如狂風過境的某人這一次居然使出了談判的招數,以勢壓人,白義堂的人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趕緊把人送了回來。
犯點罪留點兒案底算什麼呀,得罪了這座大佛可是要死全家的?!
賀九拿著一本精裝版的《教父》,抬頭看了看和某沙烏地阿拉伯石油王子視頻的某人,她想,縱然是刀山火海她都來不及反悔了。
令儀和sam乘坐最早的一班飛機離開了中國,也許輕鬆的校園氛圍更適合他們的愛情。俞二叔對
秦厲行再三道謝,對於是誰出手救了sam,大家心照不宣。
晃眼之間,賀九班上約好的登山之行就來了。禁不住班上同學的輪番轟炸,賀九無奈答應。這一天,秦厲行剛好要回港辦事。
「不準和你那些同學出去玩兒,要去的話也要帶上保鏢!」秦厲行叮囑她。
賀九看著一群人等著他啰哩啰嗦的囑咐她,耳朵一紅,「你快走吧,沒了你我正好透透氣!」
「過來!」
賀九磨蹭過去,「幹嘛呀!」
秦厲行長臂一伸攬她入懷,低頭摩擦她的誘人的嘴唇,當然,還殘留著昨晚的印記。
兩人像是交頸的天鵝,在機場這種大庭廣眾之下**擁吻。懷石的人都背過身去裝作看風景,只有來來往往不明所以的路人報以善意的微笑。在這個每天都上演離別的地方,多一點溫情總是好的。
秦厲行走了,賀九覺得別墅里冷清得嚇人。
沒過多久,班上的同學就駕車來接她了。對於住在這樣寸土寸金還擁有一棟佔地面積不小的別墅來說,同學們咽了咽口水,盯著她的眼光熱切了不少。
「走吧。」賀九上車,充當司機的同學掛檔起步,隨意瞥了一眼後視鏡才發現,兩輛黑色的車一
直跟在他們後面。
「賀同學啊,這是你家的保鏢?」司機同學有些緊張的問道。
「嗯,你開你的,他們不會幹擾我們的。」
「額……」
車內出現了好一片的寂靜,真詭異。
帶著賀九買了登山的裝備及露營的用品,眾人終於恢復了嘻嘻哈哈的本性,前後十幾輛車一起往
郊外開去。
賀九坐在靠窗的位置,微風揚起她的髮絲,拂過她柔和精緻的臉龐,沉靜溫婉,遺世**,坐在她身邊的女同學竟然看呆了。
遠離市區的某精神病院,一個嬌小的身影潛入了黑乎乎的病房。
「媽?」
一個低垂著和腦袋的身影陡然直立起了雙肩,蒼老十歲的她立刻抬起頭來,「曼路,是你嗎?」
「媽媽.……」顧曼路穿著一身黑衣撲上前去,「媽媽,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啊!」
「噓噓噓……」俞苾芬豎著手指,「低聲些,巡邏的人馬上就要到了。」
「媽媽.……」顧曼路泣不成聲,「都怪女兒不孝.……」
「現在時間緊張,別說這些廢話了!」俞苾芬的眼裡再也沒有往日的神色,她狠厲敏感,一雙眼
睛像是躲在黑夜裡覓食的貓頭鷹,釋放者綠油油的光芒。
「媽媽.……」
「曼路,你是我的女兒,為我報仇你責無旁貸!」俞苾芬咬緊嘴角,「我已經買通了這裡面的一兩個醫生,你只要按照我說的做,等賀九那個小婊、子一命歸西,那時候就是我出去的大好時
機。」
「你想要老九的命?」顧曼路遲疑。
「我想要她生不如死!」俞苾芬咬牙,目射凶光,她說,「要不是計劃不夠周全我才不會讓她這樣輕易的死掉!」
「媽媽,秦厲行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縱然你出了去,天涯海角你又能躲到哪裡去呢?」
「我不姓信秦的隻手遮天!」
「媽媽.……你把他想得太簡單了.……只是一個賀晞就夠我們受得了,何況還有他?」
「你做是不做!」俞苾芬眼含殺機。
「媽媽,你這樣是自尋死路啊!」顧曼路苦苦哀求,她有丈夫有孩子,不願再這樣冒險了。
「死又如何?這樣活著與死了何異?一命換一命,要是老九死了,我也就心甘情願去死!」
顧曼路說:「要接近她談何容易?」
「我已經安排好了……」俞苾芬嘴角盪起一抹高深的笑意,「想要她命的不止我一個,這一
次,我們是站在同一戰線的戰友了……」
「還有誰?」顧曼路精神緊繃。
「她害你父親半死不活的躺在**上,你以為要和她以命相搏的人只有我一個嗎?」俞苾芬呵呵的低笑,捂著嘴巴,她的眼睛里全是滲骨的笑意。
到了山腳已是傍晚,日頭快要落了下去,空氣里全是涼爽的青草香。
「同志們,戴好裝備準備出發!」班長一聲令下,眾人像是猴子一樣往前面躥去。
何斌走到賀九的旁邊,撓了撓頭髮,說:「你這些保鏢可不可以不上去啊……」
賀九疑惑的看著他,他不好意思的說:「剛剛買露營裝備的時候忘了他們的了.……」
賀九瞭然,說:「你先跟上去吧,我來跟她們說。」
「好好好,對不住啊!」何斌跑開。
保鏢上前來,為首的黑虎是他們的老大,黑虎說:「太太,我們的任務時保護你的安全,必須貼身保護!」
「我也不讓你們難做,你們跟著我上去,晚一點兒再下山到車裡來休息,怎麼樣?」賀九戴上遮
陽帽擋住陽光。
「這.……」黑虎有些遲疑,他接到的指示是隨身保護賀九,這有些違背旨意了。
「山上冷,你們難道要睡在濕漉漉的草地上嗎?你們不放心我上去我可以理解,一起走就是了。但在上邊兒露營,難不成我還會睡著從山上滾下來嗎?」賀九無語的說。
黑虎:「.……好吧。」
登山的確是一件體力活,賀九終於明白她和秦厲行的體力差距在哪裡了。黑虎和他弟弟背著露營的裝備一前一後的護著她,她則空手登山,兩人身輕如燕,她則氣虛累累。賀九曾看過秦厲行和這兄弟倆過招,當時兩人同時被放倒,而厲害之處賀九終於在今天領悟到了。
太陽漸漸的越過山峰,慢慢的消失了蹤跡。
賀九喘著粗氣終於成功的登山了山頂,山頂沒有了往日的靜謐,熱鬧成了一片。搭帳篷的支烤架
的,還有燃篝火串烤串的,大家忙的不亦樂乎。
賀九歇了半個小時,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凝視著夜晚的山景。
「賀婉琰同學,讓你登上山可不是做詩人的,快來吃烤肉!」班長大人熱情的呼喚。
黑虎兄弟早已打入人民群眾內部,雖然冷著一張撲克臉,但大家好歹沒有那麼怕他們了。
吃著烤肉侃著八卦,欣賞著山間的景色,感受夏季微風的善意。怪不得大家都這麼喜歡征服山峰,會當凌絕頂,山頂確實好風光!
熱鬧的氣氛持續了三四個鐘頭,黑虎兄弟早已下山,賀九睏倦的縮進了自己的帳篷。
「婉琰.……」一個女生站在她的帳篷外,抱著睡袋無所適從的樣子。
「怎麼了?」
高潔苦著一張臉,說:「的帳篷搭不起來了,我可以跟你一塊兒睡嗎?」
賀九看了看周圍的帳篷,都是兩兩做伴,確實只有她一個人是享用的一個大帳篷。
「好吧,你進來。」賀九無奈的說。
「謝謝你,你真好!」高潔開心的抖了抖肩膀,「外面好冷,我再也不想睡在山頂了!」
「明天就下去了.……」賀九打了一個哈欠。
睡到半夜有人輕輕的推她,賀九閉著眼睛,睏倦的說:「幹什麼?」
「婉琰,我想尿尿哎.……」
「去啊。」她的眼睛像是綁在一塊兒了,好難睜開。
「外面又黑又恐怖,我害怕.……」
賀九睜開眼睛坐起身來,高潔一雙濕漉漉的可憐樣兒把她盯著。
賀九起身,披著外套,「走吧。」
高潔鬆了一口氣,伸手挽著賀九往外走去,「你人好好哎,她們都說你看起來很兇,我不覺得,
所以我敢來跟你一起睡,她們都不敢!」
「呵呵.……」賀九又打了一個哈欠。
找了一處隱秘的地方,高潔悄悄的看了看周圍,說:「你別走遠啊,我害怕.……」
「嗯……」賀九閉著眼睛,又是一個哈欠,眼淚都快出來了。
後面一陣涼風刮過,賀九警惕的睜開眼睛轉身,「誰?」
「唔……」
一雙有力的胳膊圈住她的脖子,她臉色通紅掙脫不開,那是一雙男人的手,他迅速的拖著賀九往
邊沿上去。
「婉琰?」高潔從灌木叢中走出來,沒有看見她人。
「唔唔唔……」賀九聽到了她的聲音,手腳奮力的想掙開後面的束縛。
「婉琰?你回去了嗎?」高潔往這邊走來,賀九的心怦怦直跳。
賀九伸手掐後面的人大腿內側,女子防身術,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婉琰,你去哪裡了,你出來啊,我好怕.……」
聲音越來越近,眼看著樹榦快擋不住兩人的身形,後面的人大概也明白快要敗露了吧。他單手一
甩,發足了狠勁兒把賀九摔下斜坡,深不見底的后坡,不知道有多少樹枝石頭會要了她的命!
「什麼響聲?」高潔立馬警醒了過來,她不敢上前迅速的往回跑去。
「班長,出事了!」
帳篷內所有的燈都亮了起來,高潔尖銳的聲音在山頂迴旋。
黑虎兄弟帶著保鏢迅速趕上山,眾人蒙圈了,拿著手電筒不停地在灌木叢中找來找去。
「h,請求支援!」黑虎按了一下無線電的開關。
他一雙厲目在眾人面上逡巡,其餘保鏢通通沿著各條山路尋找。
「沒有我的允許,請大家不要擅自離開!」
「為什麼啊……」
黑虎掏出了搶,鳴示警。
眾人安靜下來,幾個膽小的女生默默的躲在男生後面。
「賀同學失蹤了我們也很擔心,讓我們也加入搜救行不行?」班長站了出來,是他一意要拉賀九
來登山的,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也是焦慮不已。
「目前為止你們都是嫌疑人,一個都不能離開現場!現在你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這裡等著,直至我們找到.……九小姐!」黑虎的眼睛像是淬了毒火,燃燒著每個人的心。
三個小時后,山谷出現巨大的噪音,狂風掠起眾人的衣服,大家幾乎站立不住,紛紛尋找堅實的樹榦。
直升機停在不遠的上空,大家抱著樹榦耳朵一片轟鳴之聲。
眾人眯著眼睛努力的朝那裡望去,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從直升機上下來,他面色凌厲周身漆黑,彷彿是從修羅場上戰勝而歸的地獄之神,帶著黑夜最強勁的引力,出現在眾人面前。
「先生.……」(txt. 就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