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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林質

  林質和聶正均進入了冷戰,準確來說是聶正均單方面的冷暴力。他整夜整夜的在書房熬著,林質沒有辦法,只好帶著小魚兒去客房去睡。


  「媽媽犯了錯,小魚兒怪媽媽嗎……」林質握著女兒的小手晃悠。


  小魚兒才吃完了奶,正是睏乏的時候,閉閉眼,歪著腦袋就睡過去了,根本不在乎她媽媽的煩惱。


  橫橫是個人精,這兩天家裡的氣氛讓他明顯感覺到了不對,趁著聶正均在書房,他摸進了客房來。


  「橫橫?」林質打開了小燈。


  橫橫從另一邊滾上床,躺在小魚兒的身邊,先用手嘟了嘟妹妹的胖臉蛋,而後開口說:「你把我爸惹生氣了吧?」


  「你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一回來就鑽進書房不出來了?明顯有問題嘛。」他像個小大人,翹

  著二郎腿說道。


  林質沉默,連橫橫都看出了他生氣,她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道歉了嗎?」


  「嗯。」


  橫橫晃悠著腿,說:「道歉了都沒用看來問題很嚴重呀。」


  林質如實相告,並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橫橫聽完,總結了一句,「你踩到了戶主的底線啦。」


  「底線?」


  橫橫翻身過來,趴著看著林質,他說:「他最愛誰?」


  林質指了指他和小魚兒,而後顫顫巍巍毫無底氣的指向自己,「我們.……仨?」


  「bingo!」橫橫敲了個響指,小魚兒砸了砸嘴巴,他吐了吐舌頭,低聲說,「你不僅瞞著他要去美國,還要把小魚兒帶走,一去就是一周?你想想,換你你生氣嗎?」


  「生……」


  「所以啊,林質同志,乖乖去認錯才是你唯一的出路。」橫橫眼睛一眯,老神在在的說。


  「.……他現在不想搭理我。」林質悶悶的說。


  橫橫無語,「他不想搭理你他還回來?你認為他沒地方消遣嗎?」


  林質眼睛一亮。


  橫橫說:「他在等你道歉,你沒看出來嗎?」


  林質掀開被子下床,「你幫我看著小魚兒啊,我去去就來。」


  橫橫哼哼了兩聲,對自己幕後軍師的角色很是滿意。


  聶正均站在陽台上,旁邊的煙灰缸里已經有七八個煙頭了。煙氣氤氳,他整張臉在黑夜裡若隱若現,飄飄忽忽,讓人琢磨不透背後的深意。


  林質推開門,窗帘浮動,她看到了背後的男人。


  孤立的身影,像是這世上最高的山峰。


  青山不老,為雪白頭。


  身後一雙纖細的胳膊猶猶豫豫的環上來,他低頭看了一眼,沒有回頭沒有出聲。


  「原諒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質抿唇,她想好好解釋,「那天和徐先生說完之後我就開

  會去了,這些日子來都很忙……我也是你突然說起商會我才記起來,對不起,我沒有不把你放


  在心上。」


  聶正均彈了一下煙灰,寒意襲來,他說:「回去睡吧。」


  林質搖頭,「很多困難我們都跨過來了,你沒道理在這件事上跟我計較啊。你每天在書房睡,我知道你難受,但我心裡……」說著說著,她忍不住掉淚,「你是除我父母以外我最在乎的人,你不能在單方面的否決我的情意.……我真的很在乎你,很愛你.……」


  聶正均握上她的手,一點一旦的掰開。


  林質的眼淚砸下來,既委屈又覺得自己是罪有應得。


  「別哭了。」他轉過身,熄滅了煙頭,拇指為她拭去眼淚。


  林質抬頭,「真的對不起,是我記性不好.……」


  聶正均沒有說話,他抱起她往裡面走去,跨過兩重門,他把她放入溫暖的被窩。


  「好好睡一覺。」他低頭,親吻上她的額頭,一如既往的溫柔。


  見他要走,林質手一緊,拉住他,「你別走……」


  整夜整夜在書房枯坐的他,她一點都不敢想象。在黑夜裡與時間對抗,是一件多麼枯燥又寂寞的事情,他有她有孩子,不應該是這樣的.……

  「乖,我沒有怪你。」他執起她的手親吻,目光深情依舊。


  他只是在反思自己,到底是哪裡做得不夠好以至於她這麼久來都沒有歸屬感,沒有意識到他們是一個整體,遇到事情之後她應該和他商量一起決策。他也許強勢也許威嚴,但在她面前,他還真是只想做一個普通的丈夫。


  林質失落地閉眼,她以為,只要她低頭認錯他就一定會原諒她的,原來不是這樣的啊。


  人啊,一旦被慣壞就很能認清現實,比如自己。


  易誠最近調整得很好,自從徐旭說林質會帶著女兒一起來看他之後,他整個的精神狀態非常好,連醫生都說這樣會讓手術的成功率上升到百分之七十,希望他繼續保持。


  「我的外孫女,肯定長得跟她媽媽一樣。」他暢想著,臉上不禁浮現出笑容。


  徐旭在旁邊敲鍵盤,雖然公司的事情都交給了林質,但他總是忍不住為她穩固後方,掌握最新的

  動向。


  「我見過小丫頭,更像她爸爸一點。」徐旭客觀的說。


  易誠臉色一垮,「會不會說話。」


  「實話。」


  「我們木家的基因難道比不上他們聶家的?」他佯怒。


  徐旭無言以對,只好埋頭看k線圖。


  「你打電話問問,她幾號來,我好安排。」易誠說。


  徐旭說:「不用你操心,我已經安排好了,家裡的客房都整理出來了。」


  「那嬰兒用品呢?你準備齊全了嗎?」易誠追問。


  徐旭頓了一下,遲疑的說:「保姆已經備齊了吧。」


  易誠走過來,關掉他的電腦,「回去檢查去,就這股市,有什麼好琢磨的!」


  徐旭:「.……」


  看在他是病患的份兒上,徐旭只有委曲求全任勞任怨的聽候差遣,為迎接小魚兒的到來完善後方


  工作。


  而直到林質帶著小魚兒登機的時候,聶正均也沒有恢復常態,他好像陷入了一個死循環裡面,問

  題不在林質,在他。當他發現林質對易誠的感情超過了他心中的警戒線的時候,他難以自持的生出了嫉妒之心。


  林質埋頭在他的懷裡,即使他冷淡如常,但她依舊不忍對他同樣相待,她在用行動來軟化他,來道歉。


  「你……」她咬著唇,欲言又止。


  聶正均捧著她的臉,落下了一吻在她的唇上,「安全回來。」


  她眼睛里淚光瑩瑩,強笑著抹了一把,她說:「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氣消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髮絲,說:「時間到了,去吧。」


  林質推著女兒,一步三回頭。


  他瀟洒轉身,似乎稀疏平常。


  家裡的保姆跟在她的身邊,看她的狀態忍不住道:「太太,我來吧。」


  「.……謝謝。」


  飛機起飛的時候小魚兒小聲的抽泣,林質抱著她哼著歌,溫柔的撫慰她。有媽媽的氣息在身邊,


  她漸漸平靜了下來,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她,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了笑意。


  「小魚兒在對媽媽笑呀?」林質用腦袋蹭了蹭她的小肚皮。


  「咯咯.……」她清脆的笑了起來,聲音不大也不洪亮,但聽在林質的耳朵里卻是天籟。


  「咱們過幾天回家也給爸爸笑一個好不好?」她笑著伸手往大衣口袋裡拿手絹,想把她嘴角笑出來的口水拭去。


  一摸,一個硬硬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一個信封。


  白色的信封,裡面裝著一張照片,是林質和爸爸。


  她忍不住捂住嘴,生怕發出聲音讓自己失態。


  「太太?」保姆在旁邊輕聲詢問。


  林質搖頭,一搖,眼淚四處飛散。


  那是一張黑白照片,三歲的林質被爸爸扛在肩膀上,旁邊站著的艷絕無雙的女人,正是她的媽媽。照片上,林質一雙黑寶石似的眼睛笑彎了,有點像殘缺的月牙兒。爸爸穿著得體的長衫,像是從民國時期走來的知識分子,儒雅大方。他牢牢托住林質的姿態,充分詮釋了什麼叫掌上明珠。


  她淚流滿面,是傷感,是感動,是愧疚,是無奈。這張照片,除了聶正均能悄無聲息的放在她的口袋裡以外,再無別人。而她許久以前說過,她夢見了爸爸媽媽,但始終看不清他們的臉,當時他允諾要找到一張他們的照片,他沒有食言。


  照片漸漸模糊,她的眼淚也越來越洶湧。可心像是被雨水沖刷過的平地,慢慢地露出了明凈的一面,她恍然大悟,這個叫林質的女子,後半生的重心不再是早已逝去的父母,不再是永遠停歇不下來的工作,是聶正均。她人生的後半段,關鍵詞叫聶正均。


  而被他挂念的男人,此時正站在卧室的正中央,看著牆面上高高掛起的照片,他所有的不甘和煩躁都隨之謝幕了。


  那也是一張照片,他剛剛親手掛上的。


  照片中的女人毫無意外的是林質,只不過不是現在的她,是當年聶正均親自赴美偷拍的照片。


  她站在千人矚目的主席台上,穿著千篇一律的碩士服拿著學位證書,用純正的英語代表畢業生髮言。風吹過的地方揚起的是她的劉海和衣角,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是他端舉著攝像機,為她清晰的記錄了這一刻。


  他從來都不曾怨恨過她,畢竟,他以為這只是一個黑白單調的故事,他們會有各自的人生。不曾想,他有那麼多的日夜可以擁她入懷,可以和她生兒育女,可以耳鬢廝磨的過完下半生……何其幸運。


  丫頭,這次你一定要早點回來啊。


  他不自覺的揚起嘴角,冷硬的一面像是被高溫融化,柔腸百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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