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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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嘴唇溫度和之前觸碰過她皮膚的手指一樣冰涼,可是這種觸感又和之前非常不同。他的唇形薄而優雅,柔軟卻強硬,不由分說地佔據她所有感官。
董眠眠根本就還沒有回過神。
她明亮的大眼眸子瞪大到前所未有,木獃獃地盯著那張驟然放大的英俊面龐,腦子裡嗡嗡地響個不停。這種呆愕持續了大約兩秒鐘,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瞬間將她飛遠的三魂六魄給拽了回來。
平靜紳士的短暫停頓之後,他含住了她不斷顫慄的唇瓣,有力的舌尖將她的唇齒撬開,每個步驟都有條不紊,沉穩冷靜。
她此時的感受簡直像被雷劈了——他的舌頭舔吻著她口腔里每一寸土地,遊走過的地方都像是被電流過了一遍。她僵硬著背脊承受這個莫名其妙的吻,清晰異常地感覺著他舌尖的溫度,和那種十分獨特的清冽氣息。
眠眠驚慌而詫異地皺眉,垂在身側的兩隻手臂立刻抬了起來。然而緊接著,他修長有力的左手就扣住了她的兩隻手腕,高舉過頭頂,輕而易舉扼殺了她試圖反抗的舉動。
下巴被一股不容忤逆的力道鉗制,她的頭幾乎動彈不得,只能被動地仰起脖子迎接他極其強勢的唇舌掠奪。
脊梁骨一股涼意攀爬而上,她心中強壓了多時的恐懼隨著他舌頭的每個動作不斷放大,膨脹,亟待迸發與宣洩。冰冷有力的舌尖在掃蕩完她嘴裡的每寸土地之後,輕輕地勾了勾她完全縮在角落裡的小舌。
她有些慌張地躲閃,卻被他封堵完所有退路。
陸簡蒼的吻幾乎沒有任何技巧可言。
強勢,侵佔,強取豪奪,這是她腦子裡所有能用以形容的字眼。像是逗弄又像是試探的觸碰之後,他纏住了她的舌,一開始就狂風暴雨一般強勢激烈,越吻越深。
她腦子越來越沉,被這個暴戾而殘忍的吻弄得快要窒息,呼吸間全是他的味道——很淡很淡的煙草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清甜,有點像薄荷。
董眠眠眉頭越皺越緊,由於缺氧,她白皙的雙頰泛起兩抹詭異的紅潮,神思恍惚地覺得自己可能馬上就要被親死了。
不過萬幸的是,高大的男人結束了對她唇舌的肆虐。
他微涼的薄唇離開,她立刻別過頭大口大口地喘氣,彷彿重新回到水裡的魚一般。
……這個強吻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
重新吸入氧氣的大腦開始恢復運轉,這種情境之下,她內心的五十六種語言都匯成了一句話:日你仙人。
董眠眠已經要抑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了。她十分地確定已經肯定,在之前的對話過程中,自己的居心雖然有點叵測,但表面上的和平是絕對維持了的——所以,這位之前始終都表現得清冷沉靜又禁慾的仁兄,究竟是受了什麼刺激?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發.情就發.情了……
她瞪著他,氣惱得說不出話來。嘴唇和周圍的皮膚傳來一種火辣辣的灼痛感,即便不照鏡子,她也能想象自己的嘴有多腫。
陸簡蒼放開了她的唇,捏住她下巴和手腕的手指卻紋絲不動,俯視她的目光和之前一樣清冷平靜,只是更加幽黑,也更加暗沉。
眠眠晶亮的眸子充盈著憤怒的火光,她盯著那張冷峻如常的面容,有那麼一瞬間幾乎生出一種錯覺,彷彿剛才強吻她的不是他,因為單從面部表情和眼神來看,這個男人渾然一副沒事人的姿態。
清冷,倨傲,看得董眠眠鬼火蹭蹭地往上竄。
她努力平息著翻湧的怒氣,被迫仰頭看著他,擠出個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用最標準的國語道:「陸先生是中國人?」
「不是。」他的嗓音很沉,平穩沒有起伏,「我的國籍是美利堅合眾國。」
「……」卧槽,果然是天上九頭鳥,地下美國佬,社會制度和思維模式都不一樣,根本沒辦法溝通:)。
董眠眠扯了扯唇,內心展開了一場理性與感性的拉鋸戰。這種節骨眼,她當然知道自己不能觸怒這個男人。但是剛才那種唐突無禮的舉動,實在令她一頭霧水怒火難平——你大爺的,那特么是她的初吻……
算了,糾結這個初不初的問題有點瑪麗蘇,但最起碼得有個理由吧?她沒那麼大臉覺得他會對她一見鍾情,那麼這個吻是為什麼?吃飽了撐的,閑得無聊?
她想起之前那句「留作紀念」,簡直分分鐘想暴走——紀念你妹!
眠眠開始懷疑這位指揮官其實是個神經病,病入膏肓沒得治的那種。
內心一番激烈地怒斥痛罵,她稍微平靜了些許,只是再開口時,態度遠遠沒有之前的溫順客氣。她的聲音很低,表情有點冷,道:「這位美國的雇傭軍指揮官,你是不是考慮一下放開我先?」
黑色帽檐之下,男人稜角分明的面容波瀾不驚,幽深的黑眸注視著她,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任何回應。
董眠眠內心很多種情緒交織著。一方面憤怒到無以復加,一方面又無法剋制地害怕和恐懼,他的眼睛就像森冷夜色中的星光,無須任何言語就能令她膽戰心驚。
服軟或許是最好的選擇,可是她又覺得不甘心,平白無故被人佔了便宜,難道還要低三下四么?大爺的……她又不是不給錢,至於這樣嗎?嗎!
死一般的寂靜之後,陸簡蒼勾了勾唇,嗓音十分平靜:「生氣?」
「……」這種明知故問的行為令眠眠十分之鄙夷,她轉過視線不去看他,呵呵道,「還好。」我就當被狗咬了。
然後沉默了下,再度不悅地蹙眉,再次語氣不善要求:「陸先生,請你先放開我,如果你聽不懂這句中文,我可以再用英語給你翻譯一遍。」說著,她用力掙了下被他扣在掌心的雙手。
卻仍舊只是徒勞。
她不知道發他是什麼時候脫下的手套,她只知道,那隻左手五指骨節分明,指尖和虎口都有粗糲的繭,卻十分地修長漂亮。他看上去根本沒有用力,卻令她絲毫都動彈不得。
然而令董眠眠沒有想到的是,在她話音落地之後,他不僅沒有鬆開她,甚至還變本加厲。冰涼粗糲的指腹,沿著她下巴處軟嫩的細緻皮膚輕輕摩挲著,然後很緩慢地游移,朝上撫摩她紅潮未褪的嬌嫩臉頰。
眨眼的功夫,眠眠背後的寒毛全都豎起來了。
這種近乎溫柔的撫觸,令她從骨子裡開始發冷,不多久,她看見他的唇角勾起了一個冰冷的微笑,嗓音有些低啞:「你很青澀。」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竟然從這句話里聽出了一絲絲愉悅的味道。
董眠眠這回是真的被嚇住了。她遲疑著沒有言聲,只是睜大了眼睛萬分警覺地盯著陸簡蒼,時刻提防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然後,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微微使力,她的脖子被迫朝上仰高,大片雪白光潔的肌膚在他眼前袒露無疑。
她的心臟忽然開始劇烈地跳動,全身的血液都彙集到了脖子上——他的手指,撫摸著她纖細柔嫩的頸項。
眠眠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被鉗制的雙手收握成拳,心頭慌亂如麻。他想幹什麼?
微涼的氣息逐漸逼近,她額角冒出了冷汗,意識到他在低頭向她的頸項靠近。她這時已經完全沒法冷靜下來了,餘光朝駕駛室的方向掃了一眼,那名飛行員從始至終都像是一團空氣,儼然對發生的一切充耳不聞。
……尼瑪……
「你……」她的喉頭有點發抖,「你要幹什麼?」
「不必害怕。」陸簡蒼的聲音仍舊沉穩平靜,只是很輕,透出幾分莫名的柔和,卻教她連頭髮絲都覺得詭異陰沉。他淡淡道:「只是要你記住我。」
說完,他低頭吻上了她雪白的脖子,然後薄唇微張,牙齒落了上去。
尖銳的疼痛幾乎在瞬間就席捲了眠眠的全身,她驚愕不已,一個沒忍住痛呼出聲,極其清晰地感覺到他的牙齒已經刺破了她脆弱的皮肉。極淡的血腥味,在空氣里徐徐蔓延開。
「……」其實他是個吸血鬼?這麼突然地就要變身了嗎……
她腦子裡飛起許多離奇古怪的念頭,疼得冷汗涔涔,就在她以為自己會被咬死的前一秒,他終於完全鬆開了對她的鉗制,高大的身軀直起,橘色燈光下,那張面目冷峻漠然,漂亮的薄唇上嫣紅絲絲。
毋庸置疑是她的血。
董眠眠疼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得到自由的右手抬起來一摸,猩紅的血跡瞬間染上纖細白皙的五指。
卧!槽!
「你……」她氣得都不知道說什麼了,「你」了半天也沒個下文。
陸簡蒼的神色卻清冷如常。他取出一塊乾淨的潔白手巾,不由分說地摁在她脖子上的傷口上,嗓音毫無溫度:「它會時刻提醒你,欠我的東西。」
「……」特么的死變態……
她怒目而視,幾乎是咬著后槽牙道:「那麼我的鎖,陸先生準備什麼時候還給我?」
「下次見面。」
乾淨而簡潔的回答。她隱隱覺得這句話不對勁,卻並沒有功夫去思考,因為緊接著便聽見那位指揮官沉聲下令:「五分鐘后準備降落。」
飛行員應了個是,恭敬地請示道:「指揮官,之後是否前往盧斯卡尼。」
「一切按原計劃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