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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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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青不是照片,容貌五官不夠寫實。然而這副丹青卻是十分精緻的,一看就是出自大師手筆。畫上的女孩兒很年輕,眉眼間青澀而又朝氣蓬勃,神韻十足,淺淺一抹笑容掛在唇角,有種濯清漣而不妖的美態。


  中國風長袖連衣裙,米白為底的小碎花綁帶繡花鞋,膚色欺霜賽雪,無疑是個美人。


  眠眠的嘴角已經抽得快癲癇了,俏生生的臉蛋上一副吞了蒼蠅的表情——這種穿衣打扮她再熟悉不過。由於董氏佛具行做的是和中國傳統文化息息相關的生意,所以她的衣櫃里,十件衣服有八件都是這種風格。


  又是巧合嗎?

  退一萬步說,如果這幅畫上的人真的是她……那就太特么天雷滾滾了。陸簡蒼竟然把她的畫像掛在工作間,正對他辦公桌的位置——什麼情況?難道是她的威名太過如雷貫耳,以至於這位國際友人把她的畫掛在宅子里辟邪?

  卧槽,不知道什麼叫肖像權?把她當鍾馗嗎:)。


  董眠眠抖了抖臉皮,僵硬著脖頸,將腦袋一寸一寸地轉了回去。整個空間開闊的工作室沒有一點聲音,窗外的月色像清澈的流水,緩慢淌過墨一般的夜色流進室內,她調整著慌亂的心跳和呼吸,微微抬眼。


  清淡的白色燈光靜靜籠罩一切,那抹筆挺料峭的身影坐在金屬辦公桌的後方,黑眸低垂,渾身上下都是沉穩威嚴的清冷氣息。他的視線漠然地注視著前方的電腦屏幕,反射出的淡淡光線,落在那張稜角分明的英俊面容之上。


  眠眠抿了抿唇。


  他在工作,看上去極其的安靜並且專註。她心裡很糾結,那種好奇又驚詫的情緒在她的腦海里翻江倒海,她想自己有充分的理由進行一次義正言辭的質問,然而敵我雙方氣場懸殊太大,她……略慫==。


  正猶豫著怎麼出聲,對面沙發椅上的男人卻先她一步開口,平穩微冷的嗓音在安靜的空間里響起:「你坐立不安。」音調平緩,是一個陳述句。


  白色燈光下,他微微抬起的臉龐俊美而冷硬,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淡淡落在她身上,「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錯覺,董眠眠竟然從這輕描淡寫的三個字里,聽出了那麼一絲溫和關切的意味。她心頭微微一沉,忽然覺得蜜汁尷尬。沉默了須臾后,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道:「那個……陸先生,後面那幅畫……」


  不對……為什麼是這副弱雞的語氣,卧槽,說好的質問呢!

  眠眠扶額,連忙打住,清了清嗓子,小腰桿兒挺得筆直筆直,重新沉著嗓子來了一遍:「陸先生,我是說——你把我的畫像掛這裡幹什麼?問過我了嗎?徵求過我同意嗎?」


  董眠眠說完之後有點後悔。她琢磨著自己應該走到陸簡蒼面前去說,因為那兒有張桌子,這麼雄赳赳氣昂昂的一番話如果拍著桌子說,肯定相當有氣勢……


  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思索著,隨之,她看見陸簡蒼的視線重新落回了電腦屏幕,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低沉清冷的嗓音淡淡傳來,「不喜歡掛在這裡?那就掛回卧室。」


  「……」你這什麼理解能力,她是這個意思嗎?嗎!


  這副淡漠的語氣聽得眠眠差點兒吐血,她捏了捏眉心,安慰自己這不僅是一個蛇精病,還是一個美國蛇精病,理解能力十分的美利堅,身為一個禮儀之邦的友好群眾,她應該原諒,應該包容。


  給自己進行了一番心理輔導之後,董眠眠握了握白皙的小拳頭,耐著性子繼續道:「陸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您為什麼會有我的畫像,又為什麼要把我的畫像掛您家裡?」有病嗎?吃藥啊。


  或許是這回的表述更加清楚,又或許是這回的語氣比之前更加凶神惡煞,辦公桌后的黑衣男人,抬起了頭,清冷銳利的視線直視她。


  「……」眠眠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卻又不甘示弱,於是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氣直勾勾地與他對視。


  片刻的死寂,須臾之後,她看見他薄唇徐徐彎起一道弧線。


  那個男人,竟然……輕輕笑了?

  董眠眠心頭一沉,在她疑惑並且詫異的眼神注視下,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微動,從沙發椅上站了起來,腳步聲清晰,沉穩,有力,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她忽然很緊張,只覺周圍的空氣都有點凝固,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身上穿著筆挺的黑色制服,沒有戴軍帽,黑色短髮疏離得一絲不苟。麥色的皮膚映照在白光下,看上去十分的硬朗沉穩。和她的記憶中一樣,五官深邃冷厲,眉眼清冷,氣質冷漠迫人,卻又和她的記憶有絲絲不同。


  陸簡蒼看她的眼神,帶著一種格外的專註。


  這種奇怪的注視令眠眠心裡發毛。掌心裡滑膩膩一片,全被汗水打得濕透。她莫名地緊張,緊張極了,甚至生出一種拔腿就跑的衝動。好在懼怕的心理沒有最終還是沒有戰勝理智,董眠眠坐在沙發上,背脊筆直,沒有動。


  穩住,穩住,人生就像打電話,不是你先掛,就是我先掛。


  男人走近了,在她身前半步遠的位置站定,低著頭,以一種俯視的角度看著沙發上的董眠眠。她僵硬著脖子和他四目相對,頭頂的光線都被那高大的身影全部擋去,她被籠罩在陰影之下,腦子裡莫名其妙竄出七個大字:黑雲壓城城欲摧……


  他雙手隨意地抄在褲兜里,人站得筆直,猶如一顆高傲的黑色喬木,俯視她片刻后,清冷的目光看向牆上那幅精心描繪的丹青,薄唇微啟,淡淡道:「覺得美么?」


  「……」鬼使神差的,她小臉微微一熱。


  這個詢問很平和,語氣非常平靜,應該是在問那副丹青。的確,就連董眠眠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那幅畫基本上把她所有的瑕疵都掩去了,每個地方都美化得相當到位。她聽見自己胸腔里的心跳越發失序,砰砰砰,像是下一秒就能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


  眠眠平時雖然臉皮厚嘴巴溜,但這種技能僅限於為佛具行拉生意。畫上的人是自己,她就算真的覺得美,也不能大大咧咧地說出來往自己臉上貼金吧……


  於是她尷尬地乾咳了兩聲,別過頭,紅著臉擠出兩個字:「……還好。」


  「不。」清冷的嗓音從頭頂上方傳來,男人高大的身軀俯下,修長有力的右手輕輕捏住了她白軟尖俏的下巴,低著頭,目光專註,似乎在仔細地審度,然後淡淡道,「很美。」


  他離得很近,呼出的氣息輕輕拂過她臉上細軟的絨毛,涼涼的,有點癢。十分平和淡漠的語氣,卻令董眠眠原本就微熱的臉蛋滾燙成了一片,紅潮迅速蔓延,直直從雪白的耳朵根紅到了脖子。


  這個男人是在,誇她美?

  董眠眠完全不知道怎麼應對這句讚美。這種平靜柔和的對話令她非常驚訝,她赤紅著小臉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一陣兒才艱難地擠出兩個字:「謝、謝謝。」


  她不敢去看他的臉,目光落在他筆挺的黑色軍裝之上,右肩處銀色的肩章冷光瑩瑩。沉默了幾秒鐘,她忽然反應過來被他捏著下巴,於是微微皺眉,偏了偏頭,試圖脫離開這種太過親昵的觸碰。


  然而他冰冷的唇重重落了下來,吻住了她由於驚訝而微張的紅唇。


  眠眠驚呆了。


  有力的雙臂將她牢牢抱在懷裡,她瞪大了眸子,下巴被迫抬高,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這個吻和過去的每一次都不同,儘管同樣強勢,卻明顯溫和了許多。他含住她柔軟的唇瓣細細吮吻,顯然,嘴唇的觸碰並不能使他滿足,冰冷的舌從她的唇齒間探入,準確無誤地捉住她慌忙躲閃的小舌。


  「……」我靠!

  董眠眠回過神來大皺其眉,連忙抬起雙手推拒,然而身體忽然一輕,她慌了神,出於本能抱緊男人的脖子。他將她打橫抱起,含住她嬌軟的唇舌吻得專註而細膩,邁開長腿,往遠離辦公桌的另一個方向走去。


  在眠眠窒息之前,陸簡蒼放開了她被啃咬得紅腫一片的唇。她呼吸大亂,雙頰由於長時間的缺氧而更加潮紅,抬眼一看,這才發現自己被他抱進了一扇側門。


  是工作室內部一個較小的房間,和外部一樣,四處都是冷冰冰的金屬牆壁,牆面上似乎有東西,可是沒有開燈,看不清楚。只大概能看見這裡除了不遠處的一張黑色單人沙發,甚至沒有多餘的一件傢具或者擺設。


  陸簡蒼抱著懷裡的女孩兒矗立在門口的位置。


  黑暗會催生人對未知的恐慌。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升上心頭,董眠眠心中毛毛的,略微抬頭,只看見一張稜角分明的下頷。他的面容隱在一片陰暗中,看不見臉上的神色和表情。


  未幾,他長臂微抬,按下了某個位置的開關。


  輕微的一聲悶響之後,刺眼的白色光線瞬間從頭頂四處投射下來,她的視野變得一片明亮。


  董眠眠抬起手略微擋了一下,然後半眯著眸子舉目四顧,俏臉上的神色瞬間大變。


  畫像,很多的絹絲畫像,大約一米四長,排列得十分整齊有序,懸挂在四面金屬牆壁上。上面清一色的是一個人,她。


  眠眠已經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此刻這種……詭異又恐慌的感受了。


  一個男人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弄來了一大堆她的畫像,掛在一個只屬於自己的私密空間里,這是……何等的變態。


  「你……」她試著動了動唇,慌張不已地瞪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的疑慮和困惑實在太多,根本不知道從何問起——這些畫像怎麼來的?什麼時候掛在這兒的?又為什麼要掛在這兒?這個蛇精病難道閑著沒事就把自己關在這裡,看她的畫像?卧槽……


  眠眠的視線看向那張中央偏後位置的黑色沙發,只覺得毛骨悚然。


  就在這時,陸簡蒼冷漠平穩的嗓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很輕,也很平靜,道:「這些都是你。」


  「呃……我知道。」她又不是瞎子,難道看不出來嗎……


  接著他低頭看向她,視線專註而沉靜,審度了一陣后再度開口,語氣冷淡:「你比畫像上看起來更美。」


  「……」這嘴真是甜得她猝不及防==……


  董眠眠嘴角一抽,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試著動了動身子,垂著頭低聲道:「陸先生,不如你先把我放下來,我雖然只到你胸大肌,但是勝在四肢健全,您這樣……不累么?」抱來抱去的多不好,和你又不是很熟……


  陸簡蒼沒有答話,放在她腰背位置的左手離開,關了燈,然後立刻又重新將她緊抱在懷裡,轉身走出了那間屋子。


  剛才抱他的脖子純屬意外,此時此刻,眠眠雙手交放在身前,滿腦子都是剛剛那遍布三面牆壁的丹青畫像。


  他走到那張金屬辦公桌前,將她放在桌子上坐好,清冷的黑眸微垂,「你很緊張?」


  「……沒有啊。」她扯了扯嘴角,邊說邊冷冰冰的桌面上挪了挪小屁.股,刻意拉開和他的距離,然後小手抬起來隨意地扇了扇,「我一點兒都不緊張。」


  這個人貌似特別喜歡把她往桌子上放,董眠眠之前以為是他的特殊癖好,後來才發現,他個子太高,這麼做純粹是為了速食麵對面說話。


  沉默了須臾后,男人微微俯身,有力的兩隻長臂撐在她身體兩側。眠眠下意識地又往後挪了挪,身子後仰,生怕他又一言不合就親下來,連忙一臉正色地捂住嘴,悶聲悶氣道:「陸先生,有話好好說……我只是來拿鎖的,拒絕其它一切特殊服務。」


  他面上沒什麼表情,淡淡道:「上次的事,考慮得如何了?」


  「……」眠眠一臉懵逼,「哈?」什麼上次的事?

  修長的手指箍住她的下頷骨往上一抬,陸簡蒼吻了吻她柔軟的下巴,聲音沉沉的,「成為我的部下,還是我的女人?」


  董眠眠漂亮臉蛋上神色一滯,脫口而出道:「那句話不是你開玩笑的么?」


  陸簡蒼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看著她,面色陰沉。


  她被這種目光注視得越來越慌,忖度了瞬,決定先繞過這個根本不可能產生答案的選擇題。


  默默在心裡給這道題點了個辛,眠眠清了清嗓子,盡量用最嚴厲的口吻道:「陸先生,那些莫名其妙的畫像,我暫時不追究你對我肖像權的侵犯。這樣,你先把長命鎖還給我,其他的事咱們過後再慢慢捋。」


  ——緩兵之計,先拿回命根子再說,嗯!


  原本以為又是一場悲壯的拉鋸戰,不料幾秒鐘的靜默后,陸簡蒼長指微動,從軍裝裡衣的口袋裡取出了一把金色的精緻小鎖項鏈,眠眠眼前一亮,心頭感動得淚奔——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蛇精病居然這麼聽得懂人話……


  她雀躍不已,連忙伸出雙手去接,他卻徑自撩開了她披散在耳後的黑色長發,指尖的溫度涼得她打了個冷戰。


  「我幫你。」他神色清冷道。


  「……」眠眠被哽住了。很平緩的口吻,卻冷漠而強勢,不容拒絕。她遲疑了一陣兒后選擇暫時妥協,緩慢點了點頭,「……謝謝。」


  長發被拂到一旁,露出纖細雪白的脖子。她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在心頭默默背誦心經,強行摒除一切雜念,催眠自己:現在給你戴項鏈的是爺爺,是爺爺,是爺爺。


  整個過程只用了短短的兩分鐘,在眠眠看來卻彷彿過了半個世紀。終於,冰涼的十指離開,她連忙將頭髮撥回腦後,只覺渾身上下都有點發熱。


  左手下意識地摸重新回到胸前的小鎖,她懸了多時的心總算稍稍安穩幾分。細嫩的指尖摩挲著長命鎖上熟悉的紋路,卻驀地皺眉,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董眠眠眸光微閃,舉起那把小鎖仔細端詳,白色燈光下,正面的刻畫浮雕清晰精緻,而背面刻字的位置,卻是一個令她找個豆腐撞死的名字——陸簡蒼。


  「……」#¥%……&[微笑]

  逗逼嗎!說好的高冷禁慾高高在上呢?大哥你到底是多幼稚啊啊啊(╯‵□′)╯︵┻━┻!

  眠眠秒炸,顫巍巍的小手抬起來,怒指面前的男人,氣急敗壞道:「陸先生,您這麼喜歡我的鎖,自己去買一個啊!弄個假的來騙我,好歹名字刻對啊!你當我人傻好欺負么!卧槽!」


  相較於她的怒火中燒,陸簡蒼的反應極其冷靜。他伸手將屬於她的長命鎖取出,清冷的黑眸中神色沉靜,道,「除了上面的姓名,這兩把鎖一模一樣,不存在孰真孰假。」


  「……」董眠眠萬臉懵逼。什麼意思?

  他臉色冷漠,垂眸看她一眼,道:「董小姐,這代表一個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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