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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眠嘴角一抽,兩條小細腿顫顫巍巍,差點兒就給賀楠兄弟跪了。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牆頭草兩面倒,哪邊風多就往哪邊縮,她覺得,這簡直就是蘿蔔頭的真實寫照。
此時,涼風微微日光和煦,牆頭草的臉上的笑容卻比頭頂的陽光還熱情。董眠眠敢指天發誓,她和這小子朝夕相對了十大十年,這廝從來沒對自己笑得這麼真誠而狗腿過。
大爺的,這什麼待遇差距,難道真的是長相決定命運,氣場改變人生?
小初中生笑容滿滿,陸簡蒼薄唇彎起一道淡淡的弧度,點了點頭,「你好。」
他的面容仍舊清清冷冷,只是嘴角那抹淡笑,令整副冷厲的面容都生動柔和了幾分。
老董家的三個娃都是機靈鬼,別看蘿蔔頭年齡小,打小在佛具行幫忙,他察言觀色的本事絲毫不遜色於那張嘴的甜度。眼前這位大哥哥顏值爆表,氣質冷漠又沉穩,身上的黑色西裝剪裁精良一絲不苟,一看就知道——好有錢。
一直以來,賀楠同學給自己的定位都是「一個有氣節並善於審時度勢的少先隊員」,在「岑姐夫」和「陸姐夫」兩個選項中,蘿蔔頭只徘徊了不到2秒鐘,就做出了一個對自己今後的人生具有深遠意義的選擇。
*的屈服只是一時的,精神上的支持才是永久的,這麼淺顯的道理還用思考么?老岑,我絕對支持你到底!嗯!
在內心向岑子易表明了忠貞后,小蘿蔔頭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讓開兩步朝前頭比劃比劃,嘿嘿嘿道:「姐夫真是太客氣了,第一次見面就來幫我開家長會,多不好意思呢!來來來,我們教室在三樓,姐夫慢點兒。」
眠眠聽了白眼亂翻,內心鄙視的情緒洶湧成了一條小河。她在賀楠手臂上擰了一下,壓著嗓子說:「瞧你丫這狗腿樣兒,就差跟人搖尾巴了。還讀了這麼多年聖賢書,簡直有辱斯文!」
董眠眠同學看著嬌俏玲瓏身嬌體弱,力氣卻一點兒也不小。她自以為自己沒用力,蘿蔔頭卻依然疼得鬼叫了一聲,轉過頭來怒道:「水靈靈一大姑娘,怎麼老喜歡動手動腳的?好歹我在五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
頓了下,他又換上一副義正言辭慷慨激昂的嘴臉,攥著小拳頭道:「誰說我有辱斯文,我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懂個球。」接著又笑眯眯地看向他姐夫,化身小哈巴狗,「姐夫這邊走,清潔阿姨剛剛拖了地,有點兒滑哦!」
「……」哦你個頭啊,什麼時候見你這麼關心過她,到底誰養了你啊喂(╯‵□′)╯︵┻━┻!
眠眠心裡很不爽,然而又不好表露什麼,只能暗搓搓地瞪著大眼睛,朝蘿蔔頭的後腦勺揚拳頭。正腹誹得不亦樂乎,忽然腰上一緊,被一隻修長的手臂撈了過去。她踉蹌了幾步,嬌小的身體緊緊貼上冰涼卻柔韌的黑色西服,清冽熟悉的男性氣息瞬間將她籠罩。
她的臉瞬間紅了,目光尷尬地四下張望一番,周圍人來人往,今天是初中部的月考家長會,除了穿著五中校服的男生女生外,還有不少的老師和學生家長。蘿蔔頭的教室在第二教學樓的三樓,中間要穿過一個很長的大廳,此時他們正走在其中,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眠眠又羞又囧,陸簡蒼的個子非常高,身姿筆挺,面容俊美,走在人群中想不成為焦點都困難。腰上的大手扣得很緊也很穩,迫使她緊緊和他挨在一起,她陰區區地左右觀察了一下,發現不少小女生都在偷偷看他,或許膽子小,並不敢明目張胆,掃一眼之後就飛快跑開了,三五成群,紅著臉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臉上的溫度越來越燙,眠眠連雪白的耳朵根都紅透了,低著頭,拉拉他的衣袖,看見那銀白色的袖扣在光線下熠熠生輝。他低下頭看她,低沉柔和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輕聲問:「怎麼了?」
「能不能不要抱著我……」她試著伸出爪子推了他一下,整個人像一隻煮熟的蝦米,聲音很小:「這樣不太好呢。」
囧,這裡是學校,而且周圍好多都是小初中生,全是懵懂無知情竇初開的年紀,打樁精你這樣,很容易讓他們想早戀的造么……
陸簡蒼靜默片刻,然後鬆開環在她小腰上的手臂,「抱歉。習慣了。」
很平靜的三個字,算是一個解釋,卻令眠眠原本快要退熱的臉重新滾燙。她當然知道這是他的習慣,他連睡著之後都會把她緊緊抱在懷裡,不許她離開一步。這像是一種無意識的舉動,是他對她強烈的獨佔欲.望的表現方式之一。
正面紅耳赤地思索著,前方就傳來蘿蔔頭處於變聲期的嗓音,悶悶的,有點焦急的語氣:「快走吧,家長會已經開始了三分鐘,估計成績單都發完了呢。」
第五中學對學生的成績非常重視,和其它示範中學一樣,它也是按照成績給班級劃分序號。蘿蔔頭所在的數學實驗班是初二(2)班,班上的學生或多或少都有點門道,出生知識分子家庭的佔大多數,所以當遲到的眠眠,帶著她家碩大無比的某隻走進教室時,大部分家長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並沒有給予過分的關注。
賀楠的班主任姓張名平安,是一個長得凶神惡煞,實則溫柔和藹的中年大叔,江湖人稱偏哥。
蘿蔔頭入學以來,眠眠給他開過很多次家長會,和偏哥也挺熟。進門兒之後,她牽著陸簡蒼的大手跟偏哥打了個招呼,一對漂亮的大眼睛彎成了兩道月牙,正兒八經地胡扯:「張老師,不好意思,路上太堵了。」
偏哥中氣十足地嗯了一聲,威猛霸氣的面容上浮起一個笑,「自己找位子吧。」然後朝她身旁看了一眼,瞧見一個挺拔如畫的高個兒男人。他不著痕迹地打量了一番,覺得面生,不由微微皺眉:「這位是賀楠的……」
「哦,他是我……」眠眠斟酌了一下詞句,然後笑盈盈道:「我先生。」
張平安點了點頭,遞過去幾頁裝訂在一起的a4紙,然後囑咐董眠眠道:「等會兒開完會,你們到辦公室來找我一下吧。」
眠眠垂眼一看,見那幾張裝訂在一起的紙,印著的是賀楠單科成績,對應的單科年級排名,總成績,以及總成績年級排名,點點頭,「嗯嗯,好的張老師。」
抬眼掃了掃教室,只有最後面還有兩個位置,剛好挨著。她大眼眸子一亮,小手拉著陸簡蒼的大手,牽著他走過去坐好,然後就見班主任打開了電視機,一個戴著厚眼鏡的方臉同志出現在了畫面中,清了清嗓子扶了扶眼鏡,鏡頭外一個聲音道:「ok辣!校長!」
校長同志點了點頭,然後就笑嘻嘻地開口了,「各位家長同志,你們好,我是第五中學的校長鄭州榮……」
電視機里,鄭校長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電視機外,家長們大多都在仔細瀏覽自家娃的成績單。身為賀楠小朋友的姐姐,眠眠這個家長也很稱職,她的目光專註地停留在單科成績單上,然後把另一張總成績單往旁邊兒一遞,頭也不抬道:「來,一起研究。」
「……」
旁邊沉默了幾秒鐘,然後一隻骨節分明的右手伸了過來,將成績單接過。
教室里靜悄悄的,只有校長嘰里呱啦的聲音格外刺耳。五分鐘之後,眠眠已經研究完了單科成績單,皺起眉頭摸了摸下巴,小模樣十分悵然,「蘿蔔頭的語文又沒及格,憂桑,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蘿蔔頭?」清冷平靜的嗓音,低沉悅耳。
她怔了下,反應過來之後連忙解釋,呵呵道:「哦,就是弟弟。他小時候頭大身子小,就跟蘿蔔一樣,全小區的人都那樣叫他。」
話剛說完,後門的方向就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嗓門兒,雖然壓得低低的,但是絲毫不能掩飾其中的怒火中燒:「董眠眠!給我shutup!」
眠眠側目一瞧,只見教室的後門兒開著,蘿蔔頭伸了個腦袋進來,瞪大了眼睛朝自己呲牙咧嘴。她看了一眼之後就移開了目光,壓根沒打算搭理他。只顧自繼續說:「在家裡我們都叫他蘿蔔頭,蘿蔔頭是我們對他的愛稱,是他的乳名,必將伴隨他健康成長,伴隨他幸福一生。」
「……」
門外的賀楠同學咬著小手帕哭暈在廁所:卧槽,董眠眠也太牙尖十八怪了,見個人就宣傳他叫蘿蔔頭,巴不得全世界都曉得一樣。他對陸姐夫很有好感啊,在姐夫心中的美好形象就這樣毀於一旦了!嚶嚶嚶……
這頭的眠眠還在感嘆,她托著下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憂傷不已,「蘿蔔頭的數學很好,語文很差。偏科現象簡直是就是一個魔咒,伴隨著我炎黃子孫世世代代……」說著一頓,瞄一眼陸簡蒼英俊冷漠的側臉,鬼使神差道:「你中學最好的科目是哪科?」
他正面無表情地瀏覽那張成績單,聞言抬眸看向她,神色沉靜,「沒有。」
「沒有?」什麼意思?
陸簡蒼移開視線不看她,神色很淡漠,語氣也顯得有些冷,漠然道:「進入軍校參加正規學習之前,我在軍隊長大。」
眠眠一滯,敏感地察覺到了他話語里的不對勁。她不大了解在軍隊長大是什麼意思,只是覺得……這似乎勾起了某些令他十分不愉快的回憶。畢竟記憶之中,他對她一直都十分的溫柔並且寵愛,只在很不高興的情況下才會語氣冷冷地對她說話。
她眨了眨眼睛,自己只是隨口聊聊天,這種反應多少令她有些窘迫。視線微轉,看向他平放在雙膝上的雙手,十指修長,呈現出的淡淡的淺麥色,看上去十分的漂亮有力。她這才注意到,他是以很標準的軍姿坐在椅子上,神色清冷如玉。
淺綠色的課桌和椅子,是初中生門日常用的,對他們來說偏大,正常身高體型的大人坐在上面卻很合適。然而……陸簡蒼的個子太高,骨骼又很大,端坐在這種椅子上……真的是,太特么好笑了==……
眠眠連忙別過頭,忍了忍,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時校長的講話剛好告一段落,整個教室里安靜極了,愈發顯得她的笑聲突兀,不和諧。前排的家長們好多都回過頭來,狐疑地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她察覺了,頓時窘迫不已,捂著嘴乾咳了兩聲別過頭,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家長會繼續進行,校長嘮叨完,就是班主任和各科老師依次上陣了。
眠眠原本還打著精神強撐,拿著小本子和筆努力地記啊記,後來等語文老師講的時候,她聽了兩分鐘就撐不住想睡了——尼瑪,總算知道蘿蔔頭的語文為什麼差了,這個大媽聲音又小又沒力度就不說了,整段話連一點起伏都沒有,簡直是催眠搖籃曲……
催眠搖籃曲悠悠飄揚,眠眠寶寶很快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於是乎,後面的家長會就被她那麼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冰涼的觸感輕輕拂過她溫暖的臉頰,冷冷的不大舒服,瞬間將瞌睡蟲大軍驅逐了大半。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揉著惺忪的睡眼支起身,抬眸一瞧,發現家長們已經窸窸窣窣地起身,很快,以各科老師為中心的包圍圈就形成了。
眠眠一雙大眼眸子還有幾分迷離,恍惚間往身邊的位置看了看,空空如也,頓時嚇得全醒了——卧槽,打樁精呢!剛才惹他不高興,所以他扔下她走了?不是吧(⊙_⊙)!
她惶惶的,一面掏手機一面站起身,忽覺肩上有什麼東西滑了下去,連忙撈住,發現是一件寬寬大大的黑色西服外套,冰絲一般,涼而韌……可不就是陸簡蒼穿身上的那件么?
剛才她在睡覺,所以他把外套脫了下來,蓋在她身上……
眠眠雙頰一紅,頓覺心裡暖暖的。將外套小心翼翼地抱好后,她提步走出教室,不料剛一出門兒抬頭看,一張碩大無比的猙獰面容赫然入目。
她嚇得噔噔噔倒退三步,背靠著牆,兩條小細腿抖啊抖,顫巍巍地擠出幾個字:「張、張老師?」卧槽,突然湊那麼近是要幹嘛?不知道大叔你的臉長得像超社會的么!
偏哥方方的臉上是圓圓的眼睛,笑了笑,「賀楠的姐姐,你醒啦?」
「……嗯。」她拍拍心口驚魂未定,忽然想起了什麼,趕忙站直身子道,「哦哦,張老師不是要單獨找我么?請問有什麼事?」
張平安笑嘻嘻的,擺擺手,「不用了,剛剛你在睡覺,要說的我都跟賀楠的姐夫說了。」說著,他朝一個方向指了指。
眠眠順著看過去,只見暮色已經低垂,昏暗的淺墨色將天空渲染得像一匹綢緞,走廊上的燈光很暗,周圍有點模糊。視線中,初二年級的班主任辦公室門口,站著兩個人影,一個穿著淺藍色的五中校服,勾著腦袋,身形瘦小,另一個則一身純黑色的襯衣,身軀筆挺冷毅——是蘿蔔頭和……陸簡蒼?
他們似乎在交談,但是隔得太遠,她完全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只是單從這副場景來看……竟然出人意料的,和諧。
腦海里竄起這個詞的時候,董眠眠整個人都驚了驚。
和諧?蘿蔔頭和打樁精很和諧?Σ(°△°)︴她是不是還沒睡醒……
和張平安打了個招呼之後,眠眠抱著西裝外套緩緩走了過去。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晚上的七點多,大部分班級的家長會都結束了,整個教學樓顯得有點空。
走近之後,首先飄入耳朵的是蘿蔔頭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的乖巧,和平日里的兇巴巴全然兩個樣。他說,「姐夫放心吧,我記住了,下次一定不會再上課玩兒手機了,也……盡量不把手機帶來學校。」
「不是盡量,是必須。」男人漠然開口,聲音很冷淡,「她要求你做的事,你不能違背。」
「……」蘿蔔頭耷拉著腦袋,似乎有點不情願,但又不敢悖逆,只好哦了一聲,委屈兮兮的小模樣,「我知道了,姐夫。」
光線暗暗的,她看不見陸簡蒼面上的表情,只是他的聲音是一貫的強硬冷漠,她猜測,他現在的臉色一定不好看——唔,對啊,她今天惹到他了,他本來就不是很高興。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這個男人根本不用擺臉色,他只要站在那兒,不言不語都是一種無聲的威懾。不知為什麼,眠眠覺得這種情景有點大快人心,又有點溫暖。賀楠越來越大,她是個女孩子,管教起來難免有點力不從心,岑子易又向來為大不尊,更指望不上。
在蘿蔔頭的童年中,她很大程度上扮演了一個類似「母親」的角色,洗衣做飯,照顧他,關心他,但是「父親」這個角色卻一直是空缺的。她想,陸簡蒼的出現,也許能彌補這個孩子的一些遺憾?
正胡七八糟地思索著,那道清冷淡漠的嗓音再度傳來,平靜無波,「她時常為你煩惱。我不允許這樣。」
賀楠癟了癟嘴,小聲地回答:「下次不會了。」
兩人的交談有些機械化,眠眠始終安安靜靜地站在不遠處,既不靠近,也不出聲打斷。她有些驚訝,一方面是因為他們看起來並沒有之前那麼陌生,便猜測,也許是在她醒來之前,已經說了一些時間的話了。另一方面,是因為陸簡蒼。
他的性子向來是寡言少語的,能一次性和蘿蔔頭說這麼幾句話,已經很不同尋常了。
為什麼?
只是單純因為,想要幫她管教一下這個小破孩兒?還是有其它的什麼原因呢?
思考了沒有結果,索性也不再想了。剛好,這時那一大一小的兩隻已經談完,蘿蔔頭抹了把汗舒了口氣,頓時如蒙大赦,他轉過頭朝旁邊一看,詫異地眨了眨眼,「眠眠?你睡醒了啊,傻站在那兒幹什麼?」
她回過神,「哦。沒有,看你們在說話,不好打擾嘛。」邊說邊上前幾步,仰起頭,烏黑的大眼睛里盛滿笑意,亮晶晶的,嗓音嬌柔,帶著些小心翼翼試探的意味:「我們先送弟弟回家?」雙手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
陸簡蒼的面色原本還有些陰沉,黑眸低垂,掃了眼她挽在自己手臂上的纖白十指。然後,眠眠就看見他眼底的光芒明顯柔和了很多,微微點頭,嗓音平靜:「好。」
見他這個反應,她緊繃的神經也暗暗放鬆下來。經過這段時間,她已經基本可以應付這個男人的喜怒無常了。通常情況下,只要她主動親近或者跟他撒嬌,他的心情都會變得很好。
眠眠估摸著他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便放下心,至於為什麼今天他會忽然不悅……難道是因為提到了小時候的事?她想起他說自己在軍隊長大時,那種冰冷的眼神,心頭突地一沉。
是啊,正常小孩子為什麼會在軍隊長大?而且他身上有那麼多傷,大大小小,各種武器……
眠眠忽然感受到了一絲心疼,儘管很細微,但是那種感覺卻很清晰。她不再深思了,具體原因,等以後再慢慢弄清楚吧。
離開五中之後來到停車場,陸簡蒼照例抱起董眠眠,把她放進了副駕駛室,替她系好安全帶關上車門。然後長腿一跨坐進駕駛室。可憐的蘿蔔頭同志十分悲催,這種越野車的底盤高度,完全超出他這種還在發育的初中狗的接受範圍。
賀楠站在車門前可憐望,巴巴地眨了眨眼睛。轉頭一瞧,車裡的兩個同志都看著自己,一個滿臉擔憂,一個面無表情,眉宇間甚至還露出了一絲不耐。
他嚇尿,連忙踩著腳踏手腳並用地滾上了後座。
迴文廟坊的路上,眠眠問了些家裡的情況。老岑去x城了,所以現在就是劉彥和蘿蔔頭兩個人住,她聽得皺眉,望向賀楠試探道:「最近,家裡有沒有什麼人來找麻煩?」
她可沒忘記劉彥是個大麻煩,周秦光的人一直在追著他砍,現在老岑不在,賭鬼和秦蕭也搬回了陸府,家裡就那位大哥和蘿蔔頭,這危險係數也太高了點兒吧……
不料賀楠一副天真臉,「麻煩?沒有啊。我和劉哥都商量好了,你和老岑回來之前,咱們就叫外賣,我軟體都下了五六個了。」邊說邊陰惻惻地笑了下,嗓音低下去,「我跟你說,新用戶都有優惠。萬事俱備,只待點單!」
「……」
眠眠扶額,懶得跟他鬼扯了,只是轉眼看向身旁的男人,輕聲開口:「他自己在家,沒有問題吧?」他說過已經警告了周家,但是卻沒有告訴她警告的具體內容,她安全了,那周秦光是否會對她的家人動手呢?
陸簡蒼清冷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臉上,英挺的眉微蹙,沉聲道:「你質疑我?」
「……」卧槽,你什麼蛇精病邏輯……
她無語了,生怕又碰到這隻打樁精的玻璃心,連忙搖頭,小腦袋甩得跟撥浪鼓似的,惶惶道:「沒有沒有。最近岑子易不在家,就賀楠和劉彥兩個人,我只是有點擔心……」說完還不忘溜須拍馬一番,無比懇切道:「陸先生是何許人也,上可去青天攬月,下可到五洋捉鱉,神通廣*力無邊,妥妥的神仙轉世……」
後座的蘿蔔頭直接被嗆住了,「得了吧你,誰都是神仙轉世。上回你把土狗當哮天犬賣的時候不也這樣瞎吹么?」
一聽這話,眠眠頓時就變了臉色,她忙忙去捂賀楠的嘴,皺緊了眉頭道,「再亂說,老子不客氣了!」
蘿蔔頭靈活的小身板在後座躲來躲去,聽見駕駛室里傳出一個低沉微冷的聲音:「……哮天犬?」
賀楠樂呵呵的,「姐夫還不知道啊?之前我姐給一戶豪宅看風水,賣了一隻『哮天犬』給那戶人家,還說那宅子的主人是二郎神轉世。」說著哈哈哈了好幾聲,捂著肚子在後頭笑得打滾兒,「八大八萬啊,一隻土狗,你說那冤大頭是多倒霉哈哈哈!」
「……」
晴天一道雷劈了下來,眠眠僵在原地風化后再石化,最後嘩啦啦碎了一地——呵呵,生無可戀[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