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太太準備十五那天穿什麼呢?咱們之前想的那件桂子綠齊胸瑞錦襦裙,怕是穿不得了。」茗慧道。


  的確,穿件綠的再戴套翡翠頭面就是一身綠了,不太合適。


  茗慧又道:「太太本說穿的素凈些的,可如今公主賞賜了這樣一頭華貴的體面,您也該選件鮮亮的衣裳匹配才是。」說著就去開了衣櫃,讓粉葛和白朮幫著把當季的衣服都掛了出來。


  鄭綉也為難了,不知道該穿什麼。她向來都是那麼打扮的,突然讓她換個風格,一時也是沒有頭緒。


  粉葛建議道:「太太,穿這個青緞掐花對襟半臂吧,配條五色錦盤金彩綉綾裙。您看怎麼樣?」


  那件半臂十分素雅,裙子卻是十分扎眼的,之前鄭綉就那裙子覺得太過鮮妍,一直沒穿上身。這樣一身穿著,倒也不算特別扎眼。


  鄭綉點了點頭,「那就這麼穿吧。」稍微改變下風格,才不算辜負了貴和長公主相送的頭面。


  薛直回來的時候,三個丫鬟正在用灌了熱水的熨斗熨燙衣物。


  鄭綉迎他進門后,他饒有興緻地看了看選好的衣物,笑道:「阿綉,這是大嫂生辰你準備穿的衣裳?原來你衣櫃里也不是只有那麼幾個淡雅素凈的顏色嘛。」那條五色錦盤金彩綉綾裙其實還是他讓人淘換來的,只是事後久不見鄭綉穿上身,便漸漸忘了。


  鄭綉便掀開桌上的錦盒給他看,道:「公主送了套頭面,我想著穿的太素凈興許會不搭,就讓茗慧她們給我另選了身。」


  薛直也讚歎道:「大嫂送的果然是好東西。這頭面看著還很新,應該是沒怎麼戴過的。你戴著肯定好看。」


  鄭綉抿唇一笑,「老翡翠頭面呢,我還怕我年紀小,戴著壓不住,你倒說肯定好看了,倒是嘴甜。」


  薛直嘿嘿一笑,心說嘴甜不甜你來嘗嘗就知道了。但想到丫鬟在場,鄭綉麵皮薄,說出來定然要惱了自己,便只放在心裡偷著樂。


  *

  四月十五那日,慶國公府賓客盈門,人聲鼎沸。


  薛直和薛勤帶著孩子在前院宴客,貴和長公主便帶著鄭綉在後院接待女眷。


  貴和長公主不願讓人看到自己不良於行的模樣,乾脆就坐著輪椅出場了。不過那輪椅已經不是之前鄭綉讓府里木匠做的那張紅木的,而是金絲楠木雕刻而成,花紋繁複,連椅背後的手柄都是掉成鳳鳥的模樣。


  鄭綉天不亮就起來梳妝打扮,先去長風苑報到,等貴和長公主也收拾好了,才一起去了會客的花廳。


  花廳里分為三間屋,中間那間最為寬敞,用來招待女客落腳的。另外兩間則是用來設宴。


  地上鋪著輕薄的波斯進貢的吉祥如意紋地毯,整個屋子的桌椅是成套的黃花梨木,桌上的擺設更都是宮中製品,有青花瓷花瓶,唐三彩雕塑,赤金香爐等。鄭綉聽說這些東西都是內務府出的,等生辰宴結束,就會歸到貴和長公主的私庫中。每年下來別的不說,光是這些桌椅擺設就價值不菲了。


  貴和長公主身邊不能少人,但老嬤嬤前兩天因為染了風寒,卧病在床了,鄭綉就很自發自覺地站在了貴和長公主後頭,替補老嬤嬤的空缺。


  很快女客就絡繹不絕地進了花廳,一個個先跟貴和長公主道了賀,在呈上禮單。


  鄭綉就幫著接了,放在隨身的荷包里。


  一個時辰后,名單上的女客基本都到齊了,坐在屋裡用這茶說起了話。


  貴和長公主一轉頭,就看到笑得臉都僵了的鄭綉。


  「好了,別站了,也別笑了,看的就心煩。」貴和長公主努了努嘴,「隨便找地方坐著去。」


  鄭綉應了一聲,轉過臉活動了下腮幫子,挨著貴和長公主下首的位置坐了。


  貴和長公主真是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了,這種大好機會,會來事兒的人早就去和各家太太小姐套近乎了,怎麼這個鄭綉就這麼笨,還挨著她,兩人天天能見到,還看不夠怎麼的!

  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鄭綉一眼,道:「你坐遠些,人太多,我透不過氣。」


  屋裡眾人雖然都熱熱鬧鬧說著話,可那都是習慣一心幾用的人,見了貴和長公主的神色,又聽她說的話,不少人心裡便開始打起了算盤——外頭傳聞貴和長公主和薛二太太不睦,看來是真的?

  鄭綉尷尬地應了一聲,站起身又去尋了個空座坐下了。


  貴和長公主趕開了她,又轉頭吩咐另一個大丫鬟桃枝道:「你去跟著二太太。」這鄭綉在京城上層圈子裡一個人都不認識,身邊跟著的茗慧也沒見過什麼大場面,就怕她鬧出什麼笑話來。


  桃枝應了一聲就跟了過去。


  鄭綉在京城中雖然沒什麼熟人,但薛直卻是打小就在這個圈子裡混的,也是有不少好友的。自然有人不忍心看她落單。


  比如信王世子和南榮郡王就是打小和薛直玩在一起的。若不是信王世子和男榮郡王差著輩分,三人年少時說不定就結拜成兄弟了。


  信王世子妃和南榮郡王妃正坐在一處說話,很快就讓貼身的大丫鬟去給鄭綉傳了口信,讓她和他們坐到一處去。


  屋裡幾撥人其實坐的次序亦有說法,宗室,勛貴,清流都是自成一派。


  鄭綉並不知道她們二人,只知道前一夜薛直和她說的,可以和信王世子妃和南榮郡王妃都走動走動。兩人身份都比自己高,讓丫鬟過來傳話也在理,她便笑著應允,移步過去和她們一塊了。


  桃枝恰到好處地在鄭綉耳邊小聲介紹了兩人的身份——「穿曳地飛鳥描花長裙的那位是信王世子妃,穿古煙紋碧霞羅衣的是南榮郡王妃」。


  信王世子妃剛生養完,珠圓玉潤,看著十分和氣。


  南榮郡王妃面容姣好,位於先笑,看起來亦是平易近人。


  兩人看著都是二十五六歲的模樣,比鄭綉年長不少。鄭綉對著她們福了福身,見了禮。


  信王世子妃笑道:「鄭妹妹可別這麼多禮,折煞我跟你李姐姐了。」


  南榮郡王妃和信王世子妃未出嫁時就是手帕交,嫁的又是交情甚篤的兩個男人,兩人多年來總動頗多,感情親如姐妹。


  南榮郡王妃嗔怪地看了信王世子妃一眼,「本說咱們親自去把鄭妹妹請過來,偏你憊懶不肯動。倒讓鄭妹妹覺得咱們是在乎那些虛禮的人了。」


  信王世子妃便站起身,親親熱熱地攜著鄭綉在自己身邊坐下。


  她這一站,鄭綉才發現原來信王世子妃一隻腳有些不對勁,走起路來有些跛。她也沒敢多看,趕緊移開眼坐下了。


  「鄭妹妹看著可真年輕。」南榮郡王妃一臉艷羨地道,「瞧這臉蛋光滑緊緻的,真是恨不能親上一口。」


  她說話如此直接,鄭綉立刻就鬧了個大紅臉,道:「郡王妃謬讚了,您如今也是風華正茂,我該羨慕您才是。」


  南榮郡王妃哈哈一笑,「鄭妹妹不僅人長得美,小嘴兒也甜。薛將軍可真是好福氣。」


  信王世子妃也笑道:「好啦,鄭妹妹誇完她了,也快誇誇我吧。」


  鄭綉以為她是開玩笑的,結果她還真的十分認真等著聽的模樣,於是臉就更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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