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葬禮

  “……你存在於故鄉的殿堂之中，你存在於溫柔手臂的夢鄉之中，偉大的人與事將成為漫長曆史中渺小的一頁，所以我們並不偉大也不渺小。


  去了遠方又複生，所以我們呼喚著你——那個去了遠方的你。


  我們在陌生的大地上彷徨徘徊著，找尋著你的蹤跡，卻得不到答案。


  在憂愁的世間中，隻看到斜陽下的影子，但是我們仍不會害怕，因為我們明白了沉默的語言，因為看見了看不見的人。


  我們變成了你，你變成了我們。


  遠方的你請安息，

  在無限的愛與夢之中，請安息；

  在眷戀的故土與親友之中，請安息。


  以此悼詞，致我們一直並將繼續愛戴的迪妮莎。”


  神父垂首以默哀，眾人獻花以默哀。


  今天天氣很晴朗，配合二月的清涼柔風，很溫柔。


  就像迪妮莎的笑容那樣，冬日的陽光總是容易讓人生出眷戀難忘之情。


  伊莉妮出席了葬禮，她穿著一套黑紗裙與保暖的黑色針織披肩，場中不少女性也和她同樣著裝。


  本來她想與迪妮莎的其他親友們進行交談，但看到他們的表情，伊莉妮還是打了退堂鼓。


  皇長女的葬禮按照傳統在皇家墓園完結。


  但死亡遺留下的情緒，還未能被安息的悼詞淡化。


  英聯邦在戰場上喪失了他們的皇長女，皇家嫡長血脈斷絕，那就必須要用敵人的血祭奠生者的恨意！


  作為迪妮莎的祖父，國王哈羅德四世在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下，望著結隊離去的追悼者。


  他在十多年前失去了體弱多病的長子，如今又失去了長子留存於世上的唯一血脈，他的嫡長孫女。


  如今皇室的正統被諸多旁支血脈所覬覦。


  而仇敵又遠在萬裏之外的東庭洋，這如何能讓他內心平靜。


  他那曆經滄桑變換的心靈並沒有將這一切表露在外，他依然是那位國民心中嚴肅端正的國王——即使他沒有不曾參政、也沒有參軍，但親民而公正的形象已是深入人心。


  但今天不同，今天的他隻是一位喪失孫女的祖父。


  他又望向墓園圍牆外絡繹不絕來獻花的國民們，終於是開啟了幹澀的嘴唇。


  “雖然迪妮莎在死前已經殺了不少深海提督，但這還不夠。


  她是為了戰友、為了未來的和平而死的，我身為一位國王已經無法為她做更多的事，但是我想作為一位祖父尋求您的幫助。


  神啊，我請求您，以一位國王為斷絕的血脈請求您，以一位祖父為死去的孫女請求您，去為她複仇吧。”


  同樣站在樹蔭下的還有伊麗莎白、鐵公爵、勝利三位艦娘。


  她們自然明白哈羅德隱藏於詞語之間的想法。


  伊麗莎白歎息一聲，回應道：“哈羅德，在私下向神禱告是無用的。”


  哈羅德：“來自大亞普納洋和奧卡加洋的深海還在窺探著海軍的行動，英聯邦已經無力進入第二個戰場，我除了寄希望於無影無蹤的神，還能為迪妮莎做些什麽。我知道這是無用的，或許我，隻是想尋找虛無的安慰。”


  鐵公爵輕輕提了一句：“雇傭軍。”


  “光是展現你的恨意還不夠，也向那些一直關注著事件的艦娘們展現你的誠意，讓她們看看你的恨意究竟能夠到達什麽程度。”


  “我明白了。”


  勝利聽著他們的談話，默然不發言。


  ……


  飄著大雪的街頭，伊莉妮獨自行走著。


  直到她注視到街邊蛋糕店內的電視播放出這樣一條新聞。


  她停下了腳步。


  “國王哈羅德四世在今日上午與議會通過了《皇室對深海戰爭特別撥款議案》，該議案主要內容為由皇室出資，經國家籌備規劃，由退役艦娘與提督組成軍隊編外的臨時戰鬥部隊，投入對深海的戰鬥。目前該議案已轉送聯合政府作進一步溝通協商。皇室方麵透露，如果議案正式被聯合政府采納，第一期戰爭撥款將高達二十億資源結晶……”


  伊莉妮冷靜地聽完了整個新聞。


  看來扶棺來到英聯邦的她不能再養傷了，腳下這塊土地即將迎來震蕩，恐怕這不會是迪妮莎願意看到的。


  隻是……


  或許這就是人吧，那位老人家舍棄國王責任的最後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