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絲柔
李華牧昏昏沉沉的醒來。
“啊，陌生的天花板……”
玩了玩穿越者的梗，李華牧揉著頭支起身子。
突然發覺，本該由戴在頭上的拾貳不見了。
黑色長發的深海把玩著拾貳，朝李華牧笑道：“你之前因為太疲累暈倒了，現在睡了幾小時，感覺好多了吧。”
李華牧打了個冷顫和噴嚏，身體周邊的並不是海水，而是空氣，這位深淵者到底把自己帶到了哪裏。
還有拾貳該怎麽拿回來。
感受到李華牧的目光，深淵者平靜的說道：“嗬嗬，年輕人不用害怕，我隻是用這件頭盔和李華梅交流而已，殘缺的霸者武裝對於我的吸引力並不大。”
李華牧真的一頭霧水，卡瑟拉帶他來這裏見這女人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他直接問向深淵者，但得到的回答隻是“我們馬上就動身，你很快就明白。”
怎麽可能任人擺布，隻是打不過……反正都忍了這麽久，暫時再忍忍。
李華牧探問：“拾貳是華梅阿姨給我所有東西裏麵，最重要的一件，我不可以失去她，如果您已經使用完了，可以給回我嗎？絲柔女士。”
“不用拘謹，我已經把深海意誌對我自己思維的影響降到最低，那些往事也該平淡消散了。”
第一任東之深淵——絲柔，歎息著往事，隨手將拾貳遞回給李華牧。
隨後一個人走出了屋子。
李華牧抱著拾貳，脫口輕聲問道：“她到底為了什麽才要承受這種孤獨？”
“為了你們唾手可得的自由。”
一直在冷眼旁觀的卡瑟拉突然回答問題：“作為深海，攻擊性思維的糾纏與異變就像睡覺作夢一樣，我們隻是想擺脫噩夢而已。”
如果是人說這番話，李華牧會叮囑她去看醫生。
但說這話的是卡瑟拉。
深海到底背負著一種什麽的痛苦存在於世界上，以至於要用毀滅和殺戮來平息這股無言的憤怒。
李華牧道：“我記得還有半年左右就到出現【深海暴動】的時間，你們還能保持理智嗎？”
卡瑟拉：“淨化結晶還有很多，你不必擔心我會殺掉你。”
沉重的話題，讓李華牧這個提問者無法繼續。
主動終止和卡瑟拉的交談，李華牧對拾貳問起絲柔。
拾貳確認絲柔用她和李華梅交流的事情。
李華牧這才知曉維度姐妹之間可以互相交流的能力，抱怨道：【那麽豈不是我的糗事都被阿姨知道了？】
拾貳：【放心好了，我可沒有聊八卦的興趣愛好。（一定會說。）】
【那阿姨還好吧？】
拾貳不吃李華牧的軟招：【別問了，現在還不是她出場的時候。】
李華牧再歇息幾分鍾，下床，要朝螺屋外麵走去。
拾貳提醒李華牧：【先戴著我，外麵是海水。】
李華牧碰觸著將海洋和螺屋相隔的透明界限，卻是摸不到任何東西。
這也是絲柔的能力。
找了許久，在一片紅色的海葵群上找到了她。
絲柔輕閉著眼簾，黑色的睫毛翹翹，微微抖動著。
斑斕的小魚小蝦遊走在她的身上，而她就輕輕飄飄地浮著。
沉下去又被擺動的海葵托起，像是她的身上消失了重量。
可流動的海水又帶不走她，隻是揚起她的烏黑發梢，化成一帶閃耀的黑色紗綢。
閉著眼的她突然朝李華牧這個方向勾了勾手掌。
李華牧身後突如其來一股海流，推著他便往絲柔衝去。
有點心亂的他劃起水，誰知道絲柔卻是一把抓過他那在抱水的右掌，將他拉到身前。
此時，絲柔睜開雙眼。
仿佛有星河炸開，紫黑色的瞳孔中是那炫彩的幻影，也，有著李華牧的身影。
沒有說任何話語。
絲柔牽著李華牧，遊蕩在這七彩的領域之中。
成群結隊的魚兒穿梭在明麗的陽光下，珊瑚礁石有著化蝶雙飛般的海馬家庭，生生不息的珊瑚蟲用一代又一代的時光組成了高大瑰麗的巨型珊瑚。
“這是墨魚，你碰一下它會噴好多墨汁出來。”
“別碰那塊珊瑚石，那是珊瑚毒針鮋假扮的。”
“你看，這是會跳舞的陽光海兔！”
……
這是好像一個無憂無慮的美妙世界。
李華牧看向了絲柔，她究竟是怎麽樣的一位深海？
感受到李華牧的目光，絲柔回頭相視。
“這裏是不是漂亮？”
李華牧看著那對眼睛，遲鈍地點了點頭。
“很美。”
絲柔看向前方，幾秒後說道：“謝謝。”
“這裏一直沒有什麽人來，精心打理的花園，如果隻有自己可以看到那就太可惜了。”
李華牧：“我是不是第一個來這裏的人類？”
“嗯，這是最高的禮遇哦。”
在上層，絲柔俯瞰著繁華的海底，將整個身體全然放鬆。
“我不希望這裏被戰火摧毀，所以收在紫色空間之中，但已經到時間了，這裏必將返回薩諾亞。”
絲柔取出一枚晶核球，向李華牧說道：“這顆晶核球標記著大螺屋的位置，你以後想來的話，可以隨時來這裏。”
李華牧沒有拒絕，接過晶核球好好收起。
“珍貴的閑暇時間也到頭了，我們回去吧。”
絲柔輕聲說道，帶著李華牧回到螺屋。
卡瑟拉從屋中走出，看著牽著手的兩人，默默歎了一口氣。
“絲柔姐姐……”
絲柔看著卡瑟拉，點了點頭：“我們去薩諾亞之環。”
又看向李華牧：“那裏有李華梅和你需要的第九把鑰匙。”
不等李華牧驚訝，紫色空間旋即包裹三人消失在原地。
卡瑟拉和絲柔輪流使用領域，沿著空間內那虛假的幻影飛行，不間斷地趕路。
花費半天，當卡瑟拉撤去領域時，李華牧三人已來到了薩諾亞之環的一座未知島嶼上。
他們所站的位置是一座高峰。李華牧剛想取出手機，看看定位，卻被絲柔製止。
“你想被聯合政府知道你的行蹤嗎？要謹慎。”
李華牧：“就算聯合政府會調查我，也沒所謂了。”
李華牧知道，這陣子與深海相關聯的事太多，恐怕黑名單上鐵定有自己名字。
加太陰姐反轉態度，勸導自己臥底深海提督一方的異常行徑。
恐怕脫身離開海軍的時刻就快要到來了。
李華牧自有打算，可前途未卜，拚運氣這種愚蠢到底的事也不得不再做一回。
將手機放回心靈倉庫。
李華牧放眼展望島嶼，竟發現不能一目全覽，甚至連邊界線都是島嶼的一線線山峰。
李華牧：“這島嶼有多大？”
絲柔答道：“這是威達利群島的主島。”
李華牧數秒後想起書本上的描寫，威達利群島位於薩諾亞之環的西南方，是由三百多個大大小小的島嶼組成半月形的島嶼群落，其主要島嶼有三個。
分別是北威達利島、中威達利島、南威達利島。
三個主島之間被深度一百米、寬數公裏的海水帶分割，其實可以算是一座超大島嶼浮在海麵上的三座“山峰”。
最大的中威達利島有五百九十多平方公裏麵積，島上最高的山也有七百多米高。
把鑰匙收藏在這麽大一個雨林島嶼上，確實很難被人發現。
兩人跟隨絲柔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在蔥綠幽深的密林之中，絲柔時不時停下來，用島嶼的山峰和太陽對比著坐標位置。
顯然她沒有做任何顯眼的標記，隻能光靠記憶來尋找。
趁此空暇時間，李華牧向卡瑟拉問起她和絲柔的相遇往事。
卡瑟拉：“我在五十年前繼承絲柔的領域能力，之後她便沉睡到現在。”
李華牧：“絲柔在沉睡前就預見到今日的這個局麵了嗎？不然難以想象，你會在挑選這個時間點帶我來見絲柔。”
卡瑟拉：“李華梅更改了計劃，我的計劃也該做改變了。”
李華牧聽到這種回答，心中更是不安。
絲柔的提前蘇醒，應該不在華梅阿姨的計劃內。
根據拾貳的答複，阿姨是在絲柔蘇醒後，通過拾貳達成一致的約定，所以絲柔此刻才會帶著李華牧前來取出第九把鑰匙。
……不對，華梅阿姨知道第九把鑰匙的事情，甚至很可能也知曉埋藏地在哪裏。
不，不不！
李華牧突然醒悟，按照卡瑟拉之前那種魯莽的行事風格來看，她並不是多麽足智多謀的人，甚至是天真。
所謂“更改計劃”更像是卡瑟拉被李華梅逼著走的一步棋子。
從絲柔和卡瑟拉都會使用【紫色空間】來看，卡瑟拉和絲柔的關係是不言而喻的，華梅阿姨故意將自己和卡瑟拉綁定到一起，最主要的目的不是為了給自己多加一道護身符！
而是讓卡瑟拉可以隨時帶自己去到早已死亡的絲柔身邊。
華梅阿姨和絲柔之間一定有過某種程度的接觸！
對於第九把鑰匙的信息隻知曉一些，所以才把可以完美運行原始阿爾法能量的李華牧當作誘餌拋出去。
這不，絲柔就被卡瑟拉坑出來了。
李華牧心有所念，立即與拾貳對問。
拾貳：【你居然難得用一下腦子，真是稀有，不過有好些地方猜錯了。】
問猜錯了什麽，拾貳又不答複，弄得李華牧心癢癢。
這邊在各種猜測，那邊絲柔似乎是找準了位置，開始大刀闊斧地將這幾十年生長地大樹植被全部去除。
不到幾分鍾，一個黑漆漆的洞穴便是顯露出。
絲柔並沒有立即進入，而是對洞口舉起手掌，洶湧的紫色奧米加能量像是火焰一般被噴進了洞穴之中。
幾個呼吸後，洞穴深處傳來諸多刺耳的痛苦嘶叫聲。
又等了十多秒，尖叫聲逐漸停歇，五顏六色的奧米加能量如同淡淡的霧氣溢出洞口，慢慢消散。
隨後絲柔獨自一人走入洞中。
李華牧向拾貳問道：【那些嘶叫聲是什麽東西發出的？】
拾貳：【被惡性阿爾法能量扭曲的生物，看來這第九把鑰匙還帶著不小的麻煩。】
幾分鍾過去，一陣陣重物拖曳在泥土石頭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陽光重新照亮了絲柔的臉龐，也讓她身後拖著的巨大物體顯露出真容。
那是一個被粗大又生鏽的鐵鏈所封捆住的超大方型金屬體。
金屬體的一個頂角處，被一枚欖核形狀的石片所擊穿。
李華牧正想多看幾眼那個古怪的石片，卻是泛起一陣疲倦的睡意。
拾貳發出一陣bilibili的電流聲，李華牧的整個身體顫抖數下，精神也隨之提振。
意識到那石片的威力後，李華牧不敢再看。
他詢問道：“這是什麽？”
絲柔答道：“最初降臨的黑色石片，就是它將原始阿爾法能量扭曲成深海能量，像你這種原始阿爾法能量掌握者千萬別觸碰石片，不然後果難以預料。”
絲柔說完，跳到立方體上，雙手使勁要將石片拔出。
就在鬆動的間隙出現時，石片震出強勁波動。
突如其來的強波毫無阻攔般貫穿了李華牧的因菲尼提立場，震傷直達內髒腑器。
李華牧大口鮮血噴飛撒落一地。
卡瑟拉臉色陰沉地擋在李華牧身前，擋下了第二波衝擊。
石片與絲柔的角力還在繼續著。
每多撥出一分，便是一重衝擊波動，而且一重更比一重高。
與石片硬對硬的絲柔先是嘴角流血，然後是鼻孔、雙耳、雙目……雙手的筋骨張起，虎口手肉也流出豔紅的鮮血，順著指縫染紅了石片。
但即使這樣掙紮，石片還是被絲柔一點點撥出。
“哈！”
絲柔突然怒吼，惡氣一吐，瞬間將難纏的石片完全撥出。
誰知道此時石片也湧出前所未見的力氣，一把掙脫絲柔的掌握，浮空向上飛去。
絲柔被震到地上，大呼道：“小心！”
本以為要逃走的石片突然逆轉而歸，從上至下襲向李華牧。
卡瑟拉麵對這詭異的東西，動用領域能力，將李華牧收去。
可石片那驚人的速度居然趕在空間孔閉合之前，也進入到紫色空間中。
絲柔是與卡瑟拉同時啟動能力的，所以通過另外一個空洞緊跟著他們進入到紫色空間之中。
紫色空間中，李華牧捂著被撕去一塊血肉的左臂，痛苦地一邊高吼一邊跑路逃命。
隻是飛的比跑的快，石片在衝進空間的下一瞬間便是廢掉李華牧的左臂，現在折返回來，直直瞄準李華牧的心髒而去。
在那僅差三米的關鍵距離，全副武裝的絲柔搶先石片一步捉實了李華牧的右臂一扯。
“啊啊啊啊！”
被摔向一邊的李華牧痛得眼都閉起，不是摔得痛，是那石片又奪取了他左臂的一塊血肉。
激昂的炮聲響起，絲柔瞄準空中飛行的石片打出紅如烈日的火海。
晚了片刻時間進來的卡瑟拉，也喚出自己那龐大的深海艦裝對石塊攻擊。
隻是不過手臂長、巴掌闊的黑色石片憑借驚人的速度，在炮火間穿梭自由，又有襲向李華牧的意圖。
絲柔一把抄起李華牧，問道：“別離開我身邊！”
“我的能量被奪走了……”李華牧在劇烈的疼痛中說道，“那個石片在收集原始能量！”
絲柔臉上憂色一閃而過，沒有說話，隻是一邊守護一邊用炮火攻擊石片。
似乎是無解的局麵，石片不再退縮，將穿插的範圍一步步縮小，數次在李華牧身邊擦過。
眼見這些攻擊都暫時拿石片沒有辦法，絲柔在石片又一次衝鋒後即將折返的時刻，乘此機會帶著卡瑟拉和李華牧離開紫色空間。
出了空間，李華牧還是心有餘悸。
而卡瑟拉則是擔憂說道：“把石片留在空間中不會有大麻煩吧？”
絲柔擦去嘴角的血液說道：“不知道，先暫時拖住。”
不敢耽擱，絲柔顧不上李華牧的傷勢，扶著他來到立方體麵前，解釋道：“這個立方體保管著第九把鑰匙，它和原始阿爾法能量有著相似的波動頻率特征，現在靠你來開啟它了。”
疲勞和痛苦，讓頭盔下的李華牧麵青唇白，但他還是點頭同意。
絲柔幫李華牧那血淋淋的左臂包紮止血，而他也在痛苦中勉強集中精神觀察立方體。
眼前的立方體大體呈銀灰色，上麵有和拾貳類似的浮雕刻印，但是太雜亂了。
拾貳掃描也看不出有什麽孔洞或機關。
李華牧隻能用沾滿血液的右手摩挲著著金屬外表。
用了原始阿爾法能量，但沒有反應。
“不是原始阿爾法能量！”李華牧與絲柔說道。
然而絲柔也沒有其他辦法了：“繼續嚐試，或許這上麵隱藏著……”
絲柔話還沒說完，三人上空空間忽然泛起波瀾。
卡瑟拉睜大眼睛，呢喃道：“該不會是！”
就是那石片！
下一秒，空間破碎，石片突飛而出，懸空一秒後化作幻影。
還是攻擊李華牧。
等不了破解立方體的開啟方法，絲柔拉著李華牧便又進入到紫色空間中。
石片隨尾而入，卡瑟拉也獨自進入。
新一輪的競搶逃命。
絲柔帶著李華牧又回到現實世界中，繼續破解立方體。
幾分鍾後，石片破空而出，絲柔和李華牧又逃，卡瑟拉又追著他們出入紫色空間。
來回數次這般操作，失血越來越嚴重的李華牧，已經難以使出能量了。
不能再耗下去了……到底要怎麽樣開啟立方體。
李華牧心中十分緊張，絲柔所說的開啟方法根本不管用。
立方體的金屬麵上已經留下了不少屬於他的血液，可惜也不是什麽滴血認主的寶物。
虛弱的李華牧抬頭望著這立方體，他知道那石片快要回來了，眼前就是絕路了嗎……
物體的模樣重重疊疊，眼珠子也終於模糊了。
隻是仰頭可見的金屬缺口，那被石片貫穿的缺口，讓李華牧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
——————
“最初降臨的黑色石片，就是它將原始阿爾法能量扭曲成深海能量……”
“……它和原始阿爾法能量有著相似的波動頻率特征，現在靠你來開啟它了。”
——————
【拾貳幫我分析立方體表麵的不同種能量反應比例！】
被李華牧一提醒，拾貳迅速調集起前麵已經收集到的信息。
數秒後，重新確認一遍的拾貳答道：【類原始阿爾法能量百分之九十二，類深海能量百分之七，熱能百分之零點三……】
得到數據後，李華牧雙手按在立方體之上，對護在背後的絲柔說道：“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絲柔那婉轉如夜鶯輕鳴的聲音傳來：“那就全力去做，你由我來守護。”
可惜李華牧聽不入這聲音，嘴角本已幹結的血印被一道細細的新血重新覆蓋，左臂的傷口又開始湧血。
生死間，李華牧反而進入到前所未有的寂靜。
身體中那所剩無幾的能量，化為兩股大小不一的“江河”，經左右兩手撞向立方體表麵。
完好的右手控製強大的原始阿爾法能量，受傷嚴重的左臂控製微弱的深海能量。
一開始是大概的比例，然後不斷地微調。
集中精神調整“開啟密碼”的李華牧忽然感受到來自背後的衝擊壓力，然後像被東西壓住一樣，但是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
顧不上回頭，李華牧和拾貳聯手不斷深化控製越來越高精度的雙能量比例。
他們就這樣沉浸在在心靈空間中，直至兩股能量間的比例都達到小數點後第十二位數的精度。
立方體的虛像出現在李華牧的心靈空間之中。
現實世界中，卡瑟拉凝視著突然發光的立方體，也知曉到李華牧已經破解“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