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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零九章 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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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鳴起步履匆匆地進入長安左門。


  洪鳴起稍稍停下腳步,就幾欲作嘔,隻能走得快一點,如此就能讓氣味隨風消散。


  “這不是刑部洪主事嗎?為何姍姍來遲。”


  長安左門的千戶剛以詢問,就聞到洪鳴起身上的臭味,不由掩鼻。


  洪鳴起不能答,隻好滿臉羞愧地在門籍上草草畫押,起身就走。


  到了午門前,官員們已是聚集在這裏,準備列隊參加早朝了。


  洪鳴起看見一名穿著鬥牛服官員的目光朝自己看來,此子不是林延潮還能是誰?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洪鳴起上前想要質問一句,林中允,是否你派人中途用淨桶襲擊老夫?


  但想想還是按捺下,這麽大庭廣眾的問下,實在太丟麵子,日後自己報複也是不遲。


  不過眾官員於午門前列隊,文武官員各站在一旁,洪鳴起立在隊中,他渾身的臭味令官員都是有些不適。


  官員們不由掩袖,私下議論。


  “這洪主事莫非屎尿撒在褲襠裏不成?”


  “不對啊,就是撒在褲襠裏,也沒這麽臭的。”


  洪鳴起咬著牙站著,老臉通紅。


  林延潮站在一旁,微微一笑,見禦史從自己身旁經過時,也是學著旁人舉起袖子掩麵。


  這禦史是負責監察早朝官員儀止的,見林延潮如此過來問道:“林中允,你為何掩麵?”


  洪鳴起見林延潮此舉不由心底大罵。


  林延潮向禦史道:“這……這朝廷有律例,上朝時官員若朝服不整,儀表不修。而洪主事眼下渾身惡臭前來朝參,這不是對聖上的大不敬嗎?”


  禦史聽了林延潮之言,走到洪鳴起身旁一聞,差點連早飯都吐了出來。


  官員們在午門前列隊時,連咳嗽,笏板掉地上,官袍不整都要被彈劾,何況洪鳴起渾身臭味。


  那禦史板起臉來問道:“洪主事,這是怎麽回事?”


  洪鳴起怨恨地看了林延潮一眼,然後向禦史老實地道:“本官路上被刁民襲擊,被人用淨桶潑糞。”


  哦,一旁眾官員們都是恍然。


  禦史見了狐疑道:“不過洪主事身上還是頗為幹潔的。”


  “當時本官坐在轎中,故而沒有沾染,但也是一身……此事必定有人主使,行此卑鄙下流之事,老夫已是將襲擊之人抓到,到時供出主謀之人,老夫要向聖上告禦狀,要此子身敗名裂。”


  禦史聽了洪鳴起的話,露出了一個十分同情的表情來。


  在場官員也知洪鳴起話中所指的人是誰,不由偷笑。


  而林延潮在旁附和道:“不錯,此行徑真卑鄙下流,洪主事若是抓到主謀之人,一定要將他繩之以法。”


  洪鳴起此刻肝都要氣炸了,隻能冷笑兩聲。


  禦史當下道:“洪主事之事,也是情有可原,但本官負責替天子糾察百官儀止。洪主事衣裳不潔,實有辱聖……聞,本官也隻好如實向陛下稟告,還請洪主事不要見怪。”


  於是禦史毫不猶豫地將洪鳴起的名字記在了小本本上。


  洪鳴起當場吃了這啞巴虧,此刻他又聽到一旁有人道:“我聽說洪主事謀求外放對吧?”


  一人道:“若是外放,被人擲淨桶,糞土塗身的事傳出去,不是有失威儀,如何能任正堂官牧民呢?”


  要知道官員最講究體麵,一旦這等事傳出去,那麽官威官體官儀何在?


  若是動則被旁人或者下屬譏諷,那不是糞土塗身的洪大人嗎?這樣如何能做官,如何能威服下屬,震懾治下百姓,純粹淪為官場上的笑柄,以後下屬官員,百姓哪裏會服洪鳴起。


  這等汙點在,吏部也不可能啟用你外放牧民,甚至以後擔任正堂官也是沒機會了。


  洪鳴起此刻知道自己仕途玩完了,他終於原來林延潮派人擲淨桶,是這等居心,真是好卑鄙!


  之後洪鳴起被彈劾,天子以禦前失儀之罪,將洪鳴起罰俸半年。


  罰俸是次要的,從此以後洪鳴起成為了官場上的笑料。


  洪鳴起自是不甘心如此,當下他將被抓讀書人,從五城兵馬司的大牢,轉至了刑部大牢,親自審問。


  幾名獄卒在旁,洪鳴起剛要動刑。


  那士子就道:“我乃是大興縣學生員,未經提學官,你們不可對我用刑,否則我要上控。”


  幾名獄卒一聽連連嗤笑。


  洪鳴起冷笑道:“爾要放肆,也不看這是什麽地方,此乃刑部大牢,連有功名在身的朝廷官員都可審問。又何況你區區生員。你以為本官吃你這一套嗎?”


  說完洪鳴起用手一招道:“把這書生吊起來。”


  書生當即被洪鳴起吊起,吊了半個時辰後,終於吃不住道:“我知錯了,我招!”


  最後這書生將十幾名參與襲擊的書生名字寫了下來。


  洪鳴起見了眉頭皺起問道:“這屈橫江,盧萬嘉與林延潮有何關係?”


  這書生一愕道:“關係,實並無半點關係?我等隻是平日敬仰狀元公的為人,看不慣朝堂上奸臣當道就是。”


  洪鳴起大怒,獄卒見了立即一個耳刮子就過去。


  洪鳴起知道這點證據,實不足以證明林延潮在背後主使,唯有將人抓到方能水落石出。


  於是洪鳴起對左右道:“爾等就著這名單上抓人。”


  一名番子道:“可是這上麵不少有功名在身的生員,還有國子監的監生,我們不好抓人。”


  洪鳴起哼了一聲道:“那是以往,首輔曾封禁天下書院,不許書生議政,如這些西園文會的讀書人借以研討事功學之名,聚會討論朝政,此乃違背朝堂綱紀,豈是生員所為。”


  “爾等隻要按著名單上,與五城兵馬司的人一道,將這些人拿來就是,就定以擅言朝政之罪!若你們再不放心,本官替你們請一道劉侍郎的堂諭就是。”


  眾番子心道,好你個洪鳴起,明明是借機抓這些書生,尋林延潮的把柄,但偏偏你還拿出了朝廷律例,這等堂而皇之的名頭。


  不過官字兩張口,憑你怎麽說都行。


  反正洪鳴起打起張居正的名頭,他們就師出有名了。


  於是眾番子當下一並稱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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