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之後余柏林和封庭二人帶著大寶小寶,又在京城中到處玩了好些時日,到假期結束的時候,兩人都陷入較為嚴重的低落期。


  最嚴重的不是余柏林和封蔚,而是封庭。


  皇帝陛下帶著皇後娘娘在京外遊玩了十幾日,回來之後情緒低落,食欲不振,滿臉沮喪。特別是最後兩日時,皇帝陛下一副腦袋放空的樣子,除了如廁和洗浴之外,完全不樂意離開炕上。


  皇帝陛下堂而皇之的在德王府頹廢,鄭牧家中也沒其他人,鄭家本家的人又都在邊疆,皇帝陛下便邀請鄭牧一起住到德王府嘮嗑。


  鄭牧看著皇帝陛下攤成一張餅的樣子,終於忍無可忍,大逆不道,犯上把皇帝陛下拎了起來,扔到校場上鍛煉身體。


  成皇后微笑著抱著自己兩個孩子圍觀。


  皇帝陛下攜妻子,一溜煙的跑回宮裡,還放言,有本事你在宮裡也大逆不道拎我去校場啊。


  鄭牧:「……」


  余柏林同情的拍了拍鄭指揮使的肩膀:「這麼多年,鄭大人也應該習慣了。」


  鄭牧看了一眼頹廢的攤做一張餅的封蔚,然後嘆了一口氣:「現在有皇后在,我已經熬出頭了。長青……你加油。」


  余柏林眼皮子跳了跳,所以他是不是該勸封蔚快點成家?好擺脫現在帶大號熊孩子的悲催處境?


  只是他腦海里一想起封蔚身邊會多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心中就莫名梗得慌。


  余柏林黯然想,難道事情朝著他最不願意想的方向發展了嗎?

  或許……還可以挽救一下。比如從現在開始,疏遠封蔚。


  余柏林放下手中書本,回頭看著在他的書房裡按了一張塌烤著火爐看著話本的封蔚,不由頭疼。


  可就算他想疏遠,又怎麼疏遠?去把德王府和自己院子中間連通的部分封了?以後都和封蔚除公事外不說話?


  怎麼可能。


  除非他不想做官了,準備歸隱了。


  可他一點也不想歸隱。


  在古代,若沒有權,生活根本沒有保障。即使有錢也不成。


  而且,封蔚這一家子,是他在古代生活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了。


  「啊哈~!」封蔚打了個哈欠,把話本放在一旁,抱著暖爐翻了個身,開始嘟囔,「假期要結束了,要結束了,要……」


  「閉嘴!」被打斷愁緒的余柏林隨手拿起檀木做的鎮紙,朝著封蔚扔了過去。封蔚一抬手就接住了。


  「可是假期要結束了qaq,我還沒玩夠。」封蔚拖長聲調道,「長青啊,你說我跟我哥說,我想做個紈絝子弟,閑散王爺,不領差事,就每日在家休息,我哥會同意嗎?」


  余柏林忍不住丟給封蔚一顆衛生眼球:「你可以試試。」


  「可私下我哥肯定不但不同意,還會揍我。」封蔚委屈道,「他會說,大哥我都這麼忙,你當弟弟的憑什麼休息。」


  余柏林嘴角抽了抽:「那你就憋著。」


  「可我想辭職,我想玩,我想休息,我想當閑散王爺。」封蔚不依不饒的在榻上滾來滾去。真虧他這麼大個子,居然沒從榻上滾下來。


  余柏林又朝著封蔚扔了一本書,又被封蔚接住了:「你要抱怨去朝陛下抱怨,找我抱怨有用嗎?」


  封蔚繼續滾。他滾了要一會兒,靈機一動道:「你說我在上朝時公開不幹如何?肯定有一大堆人附和我,說不定哥沒辦法,就答應了。就算他事後不樂意想要揍我,事情也已經成定局了,哈哈哈,我真是太聰明了。」


  余柏林為皇帝陛下深深嘆了一口氣,道:「我勸你最好別這麼做。陛下都這麼忙了,你別給他添亂子。」


  封蔚被余柏林打擊后,繼續躺在榻上裝死。


  余柏林看著已經靈魂不知道出竅到哪裡去,只剩下一副軀殼的封蔚,深深嘆息。他以後的媳婦真的受得了他嗎?


  唉,怎麼又想到這個了。


  余柏林低頭看著手中書卷,發現一個字都看不下去了。
……

  這次寒假官員們都十分幸運,朝中沒有大事發生,大家都沒被抓去加班。


  只是上班第一日,大家都有點找不到狀態。


  余柏林臨時領的差事已經結束,他又回到了內閣,繼續做書吏的事,整理奏摺。


  只是現在他在內閣,受到的同僚們的熱情更多一些。大家都知道,余柏林上次領的差事,做的很不錯。皇帝陛下又是公開表明余柏林是他的人,要提拔他。所以余柏林受到賞賜陞官,是遲早的事。


  作為翰林官,每升一次官,就是朝著朝中中樞,更近了一步。


  這就難怪眾人對余柏林態度有所不同。


  連以往經常會對余柏林陰陽怪氣的許昌閣,經歷一個寒假之後,或許是被人說了什麼,想通了什麼,對待余柏林也客客氣氣,還有些拉攏之意。


  余柏林重新上班不過十日,他的賞賜終於下來了。


  其餘物質上的賞賜擱置一邊不提,官職上,余柏林升詹事府諭德,為從五品。詹事府乃是負責東宮之事,詹事府諭德掌對太子教諭道德,隨事諷諫。在已經立太子的情況下,這是一個實權官職。


  余柏林由從六品的翰林院編纂,升到從五品的詹事府諭德,連升兩級不說,還是實職,一時間羨煞不少人。


  不僅如此,余柏林領了東宮的職務之後,內閣輪值也未取消。他每日上午在內閣當值,午後去向太子授課。


  據說當討論余柏林升值之事時,余柏林這件差事做得太過漂亮的,大顯我國國威,朝中大佬都很高興,余柏林連升兩級之事大家都無異議,不過普遍意見都是讓余柏林直接任翰林院講讀學士,並進日講官。


  不過皇帝陛下力排眾議,說余柏林還需再磨礪一二,日講官先不給了,並把翰林講讀學士換成詹事府諭德。


  此舉似乎真是磨礪余柏林。翰林院講讀學士都有日講官名額,而日講官相當於已經是皇帝心腹,與皇帝共商政事。


  但稍稍敏銳之人,便能嗅出其中深意。


  皇帝陛下是真把余柏林當心腹,才把余柏林換成同品級的詹事府諭德。


  在沒有太子的時候,詹事府諭德只是一個榮譽虛階。但太子已立,詹事府諭德掌太子教喻道德,隨事諷諫,比起太子三師三少這六個象徵性更強的位置,諭德是實質上對太子教導影響最深的老師。


  帝后情深,皇帝陛下不重女色,太子身體健康,聰慧仁德,深受皇帝陛下喜愛。余柏林成為太子實質上的老師,可見皇帝陛下對其信任和重用。


  朝中大佬明白,皇帝陛下說是磨礪,不過是說余柏林即使沒有日講官的名額,照舊是他心腹。他把余柏林放在太子身邊,是把余柏林當兩朝元老培養。


  其用心良苦,可見一斑。


  朝中一些大臣上書了多次,皇帝陛下還是按住不鬆口,沒有讓太子搬去遙遠的東宮,只說要經常親自教導太子,讓太子還是住在內宮之中。


  照皇帝陛下意思,要重新劃定東宮地盤,讓太子離他和皇后更近一些。


  聖旨本說讓余柏林午後再入宮教導太子,但第一天當值,午餐前就被內侍請了去,讓余柏林不吃午餐便入宮。


  那頓午餐,余柏林自然是跟大寶小寶一起快快樂樂吃的。


  後來不需要內侍催,余柏林飛快的在上午就忙完自己手中所有事,然後就提前去宮裡陪著大寶小寶吃午餐。


  最開始他們還在酸余柏林東宮的差事也不容易,連頓午飯都吃不成,估計得餓得難受。


  誰知道余柏林之後每日都在飯點前就入宮,就有人猜測,該不會,余柏林是在宮中用飯。


  一些人感慨余柏林果然深得聖心,和陛下私交深厚,也有人心中認定,定是余柏林之後就在早晨早早填好肚子,早早的去了東宮,也不可能給余柏林留飯。


  這些人猜得是對是錯,對余柏林沒影響。他懷裡一邊喂小寶吃飯,一邊監督大寶吃飯,似乎又回到了當年還未入朝為官的時候。那時候大寶小寶住在他家,他也是這樣帶著兩個孩子吃飯。


  只是現在大寶小寶吃起飯來,都比當時乖巧許多,不再讓人追著喂。


  宮裡內侍看著太子和二皇子乖乖吃飯,心中不由感慨。自從余諭德和兩位皇子一起用飯之後,兩位皇子吃飯就再也沒任性過,連平日不吃的東西,也會乖乖吃下,一點都不會任性。


  內侍又見諭德林懷裡抱著二皇子殿下,身邊靠著太子殿下,就這樣坐成一團,給太子殿下講課,一邊講課,一邊還一心二用手把手教二皇子殿下習字。


  太子聽的專心,二皇子殿下面容嚴肅的握著毛筆,奮力的摹寫著《三字經》的字帖,也十分專心。


  這完全不嚴肅的樣子,兩位皇子都適應良好不說,皇帝陛下、皇後娘娘看見了,不但不會責怪余諭德,還會笑眯眯的誇獎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


  德王殿下若不忙,也會時時過來,和余諭德一同教導。有時候,德王殿下會將二皇子抱走,單獨教他讀書習字。


  這也就罷了,當陳老大人來的時候,居然也未對余諭德那絲毫不嚴肅的教導有微詞,只當沒看見,正常考校太子功課而已。


  內侍心想,余諭德果然如宮裡幾位大總領所說,得罪不得,要像對德王殿下一樣,慎重對待。


  余柏林知道帝后肯定不會對自己的教導方式有意見——有意見就不會任他為詹事府諭德了。但陳老大人居然也沒意見,讓余柏林很驚訝。


  老一派的讀書人,不是對這種教書的形式和禮儀十分看重嗎?

  他不知道,陳老大人是因為皇帝陛下提前給他打了預防針,說余柏林教導方式和其餘人不同,但太子幼時遭遇禍事,只有餘柏林這種教導能讓他安心,讓陳老大人不要多干預。並且皇帝陛下請陳老大人在一旁偏殿偷偷聽了好幾日,之後陳老大人又考校太子,發現太子學習十分紮實,並且見解獨到,比他授課吸收知識更快。


  陳老大人不是迂腐之人,他也知因材施教,教育手段也各人不同。既然余柏林的教育方式能讓太子有很好成長,帝后二人也都十分樂意,他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陳老大人最後完全接受,還是考校二皇子之後。


  二皇子只是啟蒙年齡,按常理,不過教些識文斷字,再背一下《三字經》《千字文》《百家姓》之類的啟蒙書籍而已。


  余柏林卻在和太子講課的時候,不斷詢問二皇子的想法。二皇子小小年齡,居然也能說出自己的見解。雖然童言稚語,卻也另有一番質樸之意。


  陳老大人一次好奇,詢問二皇子一些書中典故,發現二皇子居然都聽余柏林講過,並且還能說出自己的見解,實在是驚訝不已。


  而太子說,他當年也是如此啟蒙的。


  陳老大人嘆息,怪不得太子聰慧異於常人,實在是余長青教導異於常人。


  他便徹底信任余柏林教導兩位皇子,甚至決定以後若是有人閑言閑語,他這把老骨頭要站在最前面為余柏林擋風遮雨了。


  對於陳曦這種一心為國為君的老臣而言,只要與國有益,與君有益,形式什麼,禮儀什麼,都可以暫且拋到腦後。


  若非陳曦是擁有這種品德的真正大賢德之士,皇帝陛下也不會心心念念,特意讓封蔚親自去陳家將陳老爺子請回京中,擔任太子太師了。
……

  半年過去,余柏林已經適應了這種生活,並且以為這種生活還要持續好幾年。


  按照常理,這應該是他升職的極限,也是最適合他的位置。


  翰林官輕易不外放,輪值六部又不如輪值內閣,余柏林想要換其他位置也難。


  再加上朝中最近安安穩穩,也沒有什麼大事,有皇帝陛下和洪首輔齊心協力,新政推行的很順利,新作物推廣的也很順利。


  新政已經全國推廣,新作物也已經讓邊疆屯田大量種植,並且向京城周邊民眾發放良種開始推廣。


  朝中大臣一個蘿蔔一個坑,又各個想要表現自己,都表現得十分有幹勁。還真沒有用到余柏林的地方。


  余柏林現在已經進入經筵講官行列,每月大講中和諸多翰林講讀學士一起和皇帝陛下討論學問。之後的發展,大概也就是進入日講官,為皇帝陛下政務出謀劃策。


  但余柏林還未進入日講官,卻先發生了一件大事。


  準確來說,不是他身上發生了大事,而是封蔚出了大事。


  無論是輪值內閣,還是任詹事府諭德,都是不需要上朝的。但余柏林經常入宮,皇帝陛下又經常與他討論政事,封蔚更是從不瞞他,自認為對朝中之事消息靈敏性開始很強。


  所以封蔚出事之事,余柏林腦袋一片空白,根本不敢置信。


  封蔚不知道怎麼得罪了皇帝陛下,居然被打了個半死,還是皇帝陛下親手執板子打的。被打了之後,封蔚還被軟禁在宮裡,不準回府,職務也暫時全停了。


  余柏林在得知此事之後,當即認為這是假的,是不是皇帝陛下和封蔚聯手做什麼戲。


  皇帝陛下溺愛封蔚之心他再了解不過,磕著碰著都心痛的不得了,得個小風寒都要派一大堆御醫守著。皇帝陛下會把封蔚打個半死?還是親自打?

  說什麼他都不信。


  後來大寶小寶跑到他面前大哭一場,他才相信,不論打得重不重,至少封蔚是真的挨打了,還是皇帝陛下親自打的。


  不但如此,因封蔚挨打,並被軟禁宮裡不準回府,余柏林詹事府諭德的工作也暫時停了,只在內閣工作。


  余柏林越發擔心了。


  幾年來,他深知皇帝陛下對他的信任,若是他和封蔚正計劃著什麼,應該也不會瞞著他,反而會詢問他的建議。


  如今他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問德王府總管,他也一頭霧水,毫不知情。


  他像同僚好友隱晦打聽,甚至向陳老大人打聽,居然都無人知道封蔚究竟犯了何事,讓皇帝陛下怒火滔天。


  這時候余柏林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和皇室中間突然隔了一條天塹。


  原本他們之間距離十分近,但封蔚不見之後,那近近的間隔,就變成了深不見底的天塹,三步之遙,卻逾越不得。


  他沒有任何辦法見到皇帝陛下,甚至沒有任何辦法探知到宮裡任何消息。


  他第一次陷入如此無力中。


  就當余柏林絞盡腦汁,想著要如何得知消息,甚至決定去拜訪鄭牧之事,皇帝陛下終於恢復他差事,讓他入宮繼續教導太子。


  待他入宮之後,立刻被內侍引到書房,皇帝陛下正面色不豫的坐在那裡,眉頭緊皺。


  「微臣拜見陛下。」余柏林心裡揪的緊緊的,封蔚已經半月沒消息了。


  「免禮,坐吧。」封庭隨手一揮,讓余柏林坐下。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余柏林,神情十分複雜,「你在打聽澈之之事?」


  余柏林苦笑:「微臣實在是……被嚇到了,實在無法相信傳聞。」


  封庭的臉上莫名多了幾分焦躁。他似乎想說什麼,又似乎覺得好像余柏林這話並無錯誤。


  以余柏林和封蔚交情,聽聞封蔚被打得半死,不擔心才叫狼心狗肺。


  最終,封庭急躁道:「是朕打的,那孩子欠收拾。他若求饒,朕哪會不停手?結果這小子死倔死倔的,朕乾脆把他打死了算了!」


  余柏林心中「咯噔」一下。難道封蔚真的傷的很重?

  不過……聽皇帝陛下言語,雖然當時動了真火,但對封蔚關心親近之意並未減弱。


  「德王殿下……性子,陛下應該已經習慣了才是。」余柏林委婉求情道。


  在不知道具體何事讓皇帝陛下如此大動肝火情況下,他也不好多勸。只是以他對封蔚了解,封蔚對皇帝陛下也是十分尊敬信賴,不可能做出反目之事。


  可除了大逆不道之事,余柏林也實在是難以想象封蔚還有什麼事能讓皇帝陛下如此生氣。


  封庭站起來,背著手在書房裡焦躁的繞圈子,然後低吼道:「習慣,習慣!朕就是太縱容他了!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說他是不是想讓朕被氣死啊!」


  「……陛下息怒,德王殿下對陛下兄弟之情,一片赤誠,斷不會故意讓陛下難過。」余柏林忙跪下道。


  封庭沒好氣的擺手:「起來起來,跪什麼跪,朕看著就心煩。」


  余柏林默默的站起來。跪著都心煩了,陛下您到底被氣成什麼樣了,都半月了還沒好轉?


  「算了,兒女都是債啊!」封庭咬牙道。


  余柏林默默在心中道,這是陛下您弟弟,不是您兒子啊……算了,陛下說是兒子就是兒子吧。


  封庭終於坐下,灌了一口茶水,又狠狠的拍了拍桌子:「都傷成那樣子還倔!還倔!」


  余柏林終於忍不住問道:「請恕微臣斗膽,德王殿下到底何事……惹陛下如此生氣。」


  封庭臉色一僵,低頭又灌了一口茶水,才道:「自家家事,你不必知道。反正這小子欠收拾就是了。」


  余柏林只得閉嘴不再問。


  不過只是家事……大概封蔚不會有事吧?


  難不成封蔚把文宗皇帝排位掀了?還是把何太后揍了?


  不過就算這樣,皇帝陛下也不會生這麼大氣吧。


  封庭又灌了幾口茶水,終於緩過氣。


  余柏林坐著等著皇帝陛下自己生悶氣,等了半晌,封庭終於重新開口道:「澈之這樣實在是太不成熟了,朕有意為他甄選王妃,長青意下如何?」


  余柏林心中納悶,為德王選王妃,他能有什麼建議?他又不認識多少女眷,不是應該找皇后商量嗎?


  於是余柏林略帶茫然道:「德王殿下的確已經到了該娶妻的年齡,大丈夫成家之後,理應成熟許多。陛下英明。」


  封庭一時間,臉色好看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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