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余柏林登船的之後,船上的將士對余柏林的態度有詭異的狂熱。


  弄得余柏林一頭霧水。


  之後通過與幾位千戶交談后他才得知,這些人是知道新大陸是由自己提起,甚至海軍也是自己倡導的。


  一般而言,文武不撈過界,井水不犯河水。但在這個時代,就算武人再怎麼罵著讀書人,也都認為讀書的確高人一等。


  普通的讀書人他們看不起,真到了頂尖的,照樣膜拜。


  余柏林本身就是大宗師級別的文人,有真才實學的人,心理正常的人都會心生尊敬。


  而在歷史上,如果真有文人在軍事上很厲害,那是比普通將領更具有傳奇色彩。比如那些儒將,基本都被認為是神人級別。


  余柏林還沒打過仗呢,就因為新大陸和海軍一事,就被人認作是歷史中那些儒將級別的人,弄得余柏林心裡很尷尬。


  自己什麼都沒做,怎麼就背了一堆不是自己的名聲?


  不過這些對他之後工作有利,雖然心中尷尬,表面上還是要裝的高深莫測。


  再加上余柏林對軍事非常了解,和這些打過仗的將士們也聊得開,更讓人覺得神秘莫測了。


  因此這次行動,將士們對余柏林的服從度都挺高,這算是意外之喜。


  從海上走,人為的障礙較少,這次又沒遇到大風大浪,總的來說比較順利。比起封蔚還要操心各種陰謀詭計的事,要省心的多。


  余柏林來到這裡之後,似乎變成了天生是個操心命,明知道封蔚的能力,還總是擔心,並覺得自己應該走陸地上,封蔚走海上更安全些。


  但他也知道,調兵之事,封蔚做得,他做不得。


  雖然大臣們老是覺得王爺什麼似乎天生就有顆想謀反的心,但也知道在這種關乎權力的事上,皇帝如果有可以信任的宗室,就絕對不會交給其他人。


  最不信任的是宗室,最信任的也是宗室。


  封蔚調兵那是皇帝陛下信任他,余柏林去調兵,那就是權力太過。


  明知道封蔚去最合適,也按照最合適的去做了,但擔心卻是無法減輕的。余柏林只能自己這裡盡量做到最好,替封蔚減輕負擔。


  事實上,余柏林許多擔憂都是多餘的。


  這群人有膽子賣國,卻並沒有擔子起兵謀反。就算想起兵,他們也得有兵。


  在封蔚牽制了有可能引起兵變的閩州指揮使之後,余柏林率領海軍,雷厲風行的登陸榕城之後,微笑的答應了當地地方官和豪強的「接風」,並且讓各地知縣都來參加這次接風。然後在他們一個都不少的來「拜碼頭」的時候,直接圍了接風的園子,並且無論是否在金刀衛名單上,所有官員和所謂商會主席,全部抓住,就近囚禁在這個專門為他解封的園子里。


  之所以不是送往獄中,一是擔憂滅口,更重要的是,監獄太小,住不進這麼多人。


  這時候前來的人才悔不當初,怎麼這麼簡單粗暴,說好的文人之間的虛以委蛇呢?一言不合就派兵,一言不合就抓人,這哪裡像個文人了?


  這些人想抗議,想一哭二鬧三上吊,想用仁義逼迫余柏林。


  但被抓的時候,這些人全部被堵了嘴。被關起來之後,再怎麼叫都沒用了。


  此地金刀衛衛所的尚千戶一臉懵逼:「怎麼連我也抓?」


  他一直盼著京城來人,怎麼來了人把他也抓了?


  看守的士兵對金刀衛還是有幾分敬畏的,立刻將此事報告給了余柏林。


  余柏林道:「金刀衛路線被泄露,肯定內部也有內賊。請尚千戶委屈一會兒,本官會先差金刀衛,很快就接尚千戶出來。」


  尚千戶看著單獨接見他,還拿著皇帝密旨的余柏林,苦笑道:「查吧查吧,反正下官是無辜的。」


  這麼坦蕩,他好像連氣都生不起來。


  罷了罷了,都是為皇上做事,委屈一會兒就委屈一會兒吧。何況他也知道余柏林只是為了震懾他人,心中也知道他是無辜的。


  從待遇上就能看出了。他被好吃好喝的供著,只是被限制了自由而已。


  余柏林果然如所說的一樣,先把金刀衛翻了個底朝天,果真揪出幾個內賊。


  若金刀衛沒有內賊,怎麼會閩州異動發生了這麼久,還是有人告密,才察覺出不對?

  尚千戶的確沒有做過投敵賣國之事,但他失察之罪不可免。尚千戶或許沒有壞心,不是壞人,但他做事能力可不成,他所管轄的衛所已經完全成了漏子,還一無所知。作為國家特設在地方的督查機關,失察就已經代表了對這些行為的縱容。


  不過尚千戶好歹在得知之後,還是努力了一把。只是剛努力,就被控制住了。這次尚千戶前來余柏林的接風宴,也是想著最後一搏。


  不過還沒怎麼搏,就被抓了。


  尚千戶知道,自己烏紗帽肯定保不住了。不過就憑著自己最後好歹努力了一把,應該也不會有更大的懲罰。


  之後也的確如此。


  金刀衛被清理了之後,封蔚就派兵到來了。


  他果然遇上了一些麻煩。


  那閩州指揮使雖然並沒有投靠夷人的意思,但封蔚和余柏林前來瀛洲建立軍事基地,相當於分他的權。封蔚金牌在手,只要有皇帝陛下的密旨,就能憑藉密旨和金牌調動任意軍隊。也就是說,這閩州的「土皇帝」,就成了封蔚實際上的下屬。


  他囂張了這麼久,朝廷一直沒管這裡,他還真當自己是割據一方的軍閥了似的。


  所以,在和那些投靠夷人的地方豪強商議的時候,那閩州指揮使是想當背後的黃雀。


  若是德王吃了敗仗,肯定會被皇帝陛下召回去吧?若是他帶兵救了德王,又將夷人打退,那他的功勞肯定讓皇帝陛下對他更加信任看重。


  至於那些所謂與夷人勾結的罪證,他有自信全部抹平。那些所謂背後勾結之人,也能全部掌控。


  他就是這麼自信。


  他就是以為能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他就是覺得自己是一個梟雄人物。


  可惜,現在不是亂世,梟雄什麼,還不如狗熊來的尊貴。


  狗熊的熊皮能保暖,熊肉能吃,熊膽能入葯,梟雄能幹什麼?能吃還是能治病?

  那指揮使被抓的時候,還想虎軀一震,霸氣外露,摔杯為證,來個反殺,結果根本沒人理睬他。


  不僅如此,他的下屬們在得知德王是為何抓人之後,看著那指揮使的目光都恨不得把他吃了。


  封蔚看著趴在地上,滿身狼狽,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的人道:「現在是盛世,不是亂世。現在百姓都安居樂業,所有打破此番盛景的人,都是所有人的敵人。」


  「況且你的這些兵……」封蔚環視了一下周圍的人,「哪個沒再對海盜的戰鬥中掛過彩?」


  指揮使如遭雷劈似的,似乎想通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想通,一臉渾渾噩噩。


  原來一直以來,不過是他做的一個夢罷了。


  什麼割據一方,什麼梟雄,不過是他自欺欺人罷了。


  當今聖上治下,大暉正是盛世光景,四方來朝。在擁有如此民心的前提下,所有企圖有異心的人,不過是跳樑小丑而已。


  封蔚嫌棄的瞥了地上的人一眼,揮手讓人將其帶下去。


  還以為這人多麼心機深沉,老謀深算呢,結果……嗯,按照長青的話來說,腦洞太大,想太多,這是病,得治。


  抓了首惡之後,其餘人就好處理了。


  他們都知道事關叛國之事,當封蔚說要將人一一審查時,不但沒人不樂意,反而各個都十分積極。


  一是海上戰事頻發,他們本來就與海盜、與兼職海盜的夷人有深仇大恨,恨不得將身邊姦細揪出來,碎屍萬段;二是如此沉重罪名,要早早洗清了,才心安。


  封蔚這邊暫且處理完畢之後,就將後續事情交給了閩浙總督繼續督辦。


  閩浙總督自從從封蔚這裡得知此事之後,就一直處於低氣壓漩渦,連封蔚心裡都有些發憷。


  封蔚帶著一部分將士急急忙忙趕著與余柏林匯合,聽聞余柏林這邊也差不多壓制住之後,鬆了一口氣:「看來暫且沒事了。」


  忙得頭昏腦漲的余柏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暫且沒事?!現在才是麻煩事的開始好嗎?!」


  抓人是很爽很快,現在抓人的後遺症才出來。


  閩州從知縣開始的實權官員全部被一一審查,整個閩州的官僚體系相當於癱瘓了!這一日二日還好,就當放假了。但長此以往,閩州還不亂套?

  所以在短時間之內,余柏林和封蔚就得選出合適的代替人選,暫替這些官員辦事!而也要加快審查的速度,儘快將沒有問題的官員釋放!

  封蔚摸摸鼻子。唉,好麻煩,現在給哥寫信說要回京,等事情結束再回來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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