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景仁帝第二天還是和皇后一起看的日出,被人裹在被子中,在半夢半醒間看到了新年的第一輪太陽,還得到了一個綿長的吻。


  景仁帝這輩子大概都沒有這麼狼狽過,只有真正經歷過,才會知道過去所有都只是夢,夢與現實根本就是兩種東西。景仁帝不知道是該哀嘆朕後宮佳麗三千結果朕卻只是個童男,還是該哀嘆自己帝王的尊嚴全都被皇后壓在了熱吻之下。


  大概是……不介意的吧。昨夜皇后的動作是極致的溫柔,溫柔到同為男人的景仁帝嚴重懷疑皇后究竟有沒有享受到身為男人的樂趣。景仁帝自己一開始是很不適的,但後來卻漸漸地真的有了一絲微妙的快樂。


  不過是開始還是中途,景仁帝只要想阻止,皇后就絕不會做他不願意的事情。可就在這樣一個無論怎麼燒地龍和炭火都會覺得無比寒冷的冬夜,皇后的懷抱太溫暖,暖到景仁帝根本升不起半點離開的想法。


  他沒想過自己會愛一個人到這種程度,連帝王的尊嚴都可以暫且放下,連一國之母究竟是男是女都可以不介意,這樣違背自己原則的舉動讓景仁帝完全不知道自己會為肖錦意做到怎樣的地步。


  未發生的事情,景仁帝是不會去杞人憂天的。他只覺得這一晚自己終於明白了過去的後宮佳麗都只是虛幻,只覺得這一晚自己很開心,只覺得今年的第一個日出無比耀眼,這就足夠了。


  日出后,景仁帝就要攜皇後去給太后請安,當然會遇到同樣來請安的淮南王。


  事實上昨晚整夜未眠的不止帝后二人,淮南王也是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他或許蠢點,可不是真正的弱智,就算一開始沒有想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過後也會明白的。他終於知道自己被景仁帝當成槍使了一次,昨晚震懾群臣,景仁帝在大年夜立得威實在是太狠了。


  因為睡不著,他第二天早早就起來在慈寧宮外候著了,期待太后能夠給自己解解惑。太後年紀大淺眠,天沒亮就醒了,見到小兒子一臉找不著北的樣子,慈愛地笑了。


  「昨夜的事情,哀家也略有耳聞,」昨天晚上那麼多太監宮女嬤嬤伺候著,太后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你們兄弟做的好。原以為陛下有些過於死板,將自己親弟弟打下大牢,原來不過是你們兄弟的一場戲。陛下在朝中艱難哀家是知道的,可是自古後宮不能干政,你外祖也嚴令族人不能因自己是皇親國戚就妄自尊大,哀家母族在朝堂上是說不上什麼話的。這些年哀家看著陛下那麼艱難,為母又如何不心疼。現在倒好了,你也長大了,你們兄弟齊心,哀家就可以放心了。」


  淮南王:「……」


  他想問的話真是一句都問不出來了,只能默默地陪太后誦經。


  太后每天早晨會誦經百遍后再吃早餐,淮南王本來就沒睡覺,現在聽到太后嗡嗡嗡完全不知道在說什麼什麼經文聲,便迷迷糊糊地開始點頭。


  等太后誦經百遍后對兒子道:「吩咐下面準備用膳吧,皇兒也餓了吧?」


  「……嗯!什麼?」嘴角留著口水的淮南王猛地抬頭,一臉搞不清楚狀態的樣子。


  自己兒子不好打,太后抽抽嘴角沒說什麼,起身領著淮南王從佛堂出去。這樣的王爺挺好的,心思純凈,不會在背後給自己皇兄一刀,兄弟齊心最好。


  景仁帝早就來請安了,只是太后在佛堂不便打擾,便在殿中等候。太后領著淮南王去見帝后,看景仁帝面色紅潤,過來一眼就知他昨夜定是度過了不錯的一夜,便滿意地笑笑。


  慢著,好像一般是被陛下寵幸過的妃子才會在第二天被人一眼就看出被滋潤過後的氣色極好吧,有點不對呀。太后安靜地看了會兒面不改色的皇后,又打量了皇后高大的身材,張張嘴想說的話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後宮這麼安穩,從來沒有人鬧到她這兒,想必也是皇后的功勞。有這樣的皇后,宮裡真是消停啊。


  內心感慨了一番,表面上還繼續和藹地接受兒子兒媳的拜年,接著留兩人一起用膳。


  淮南王這次規規矩矩地給兄嫂見禮,昨天那放浪形骸的樣子倒是沒有了,景仁帝略有些滿意。


  兄友弟恭地吃了這頓飯,太后心滿意足地放兩個兒子單獨談話去了。昨夜搞了那麼大動作,今天肯定會商議下一步行動的,太后心明鏡一般,耐住想小兒子的心情,放他們去了。


  太后不喜歡被打擾,不用後宮妃子請安,但皇后是必須接受的。用過早膳便回坤寧宮見那些早就不是他對手的女人,而景仁帝帶著淮南王回了紫宸殿。


  一進紫宸殿,景仁帝便冷冷道:「跪下。」


  昨天還活潑膽大的淮南王,今天變得乖得不得了,得令之後噗通一下就跪了。


  「知道為什麼讓你跪嗎?」景仁帝問道。


  淮南王是不太知道的,按理說既然自己從入京被捕開始就是個局的話,景仁帝今天應該是對他讚賞有加並且安撫他的。可是景仁帝明顯是真的在生他的氣,而且是怒不可遏。淮南王心中升起一個非常不好的念頭,但又覺得景仁帝不太可能發現,便一邊想著不可能吧,一邊戰戰兢兢地搖頭。


  見這人還不見棺材不掉淚,景仁帝真是想狠狠抽他一頓。命所有伺候的人都下去,殿內安靜后,景仁帝才道:「獵場朕被行刺的事情,皇弟應該有所耳聞吧?」


  這話一出口,淮南王這種不會掩飾情緒的人立刻一臉心虛地低下頭。他之所以能夠坦然面對景仁帝,是因為他當初派人根本就是想先把景仁帝帶到淮南來,剩下的事情暫時沒想。他也實在是沒辦法,他比其他人來得晚,到這裡時就已經到淮南就藩了,連景仁帝的面都沒見過!比起其他人,那是蓮公公呢,最起碼也能見到景仁帝,可他卻只能收到一個個聖旨,次數還非常非常的少。


  好在他知道原著淮南王是真的要篡位的,手下養著私兵,後來還和景仁帝一起搶蘇懷靈。他倒是沒有篡位的想法,他就想著自己先利用原著的布置試圖綁架一下景仁帝,綁過來后,根據形勢有兩種選擇,一個是培養一下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另外一個就是中途親自現身把景仁帝救出來,兩人在山裡共患難培養感情。


  就算是綁架失敗,也可以被景仁帝抓來小黑屋,不管是小黑屋景仁帝,還是被景仁帝小黑屋,淮南王都是不介意的。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景仁帝竟是這麼聰慧又明察秋毫的人。旁人都這看到景仁帝昨夜是震懾群臣,只有淮南王自己知道,景仁帝震懾的還有自己。


  昨夜之後,淮南王就算明知道眼前這人只是個npc,卻還是忍不住敬畏。


  「臣弟有罪。」淮南王什麼都解釋不出來,只能將頭深深地貼在地面上。


  是他自己低估了這個世界,低估了景仁帝,他的出局是必然的。


  「你是有罪,」景仁帝低沉的聲音從頭上傳來,「但朕願意給你一個機會解釋。」


  這代表著,淮南王是否出局,取決於這個解釋。


  如果是別人,大概會想方設法想出一個完美的解釋,給景仁帝和自己個台階下。可淮南王在這幾天的教育之下,明白景仁帝並不是可以糊弄的人。要麼說真話,要麼一言不發,說謊掩飾只會適得其反。


  他還有機會!淮南王時長犯蠢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於是他貼著地皮說:「臣弟糊塗。」


  一般有這樣的一句話,就代表了淮南王的謀反之心,這句話就足以讓淮南王斃命。可景仁帝總覺得這句糊塗中話中有話,便反問道:「如何糊塗?」


  淮南王咬咬牙,鼓起勇氣道:「臣弟就藩兩年多,根本見不到皇兄,臣弟心中思念、思戀,難以克制。便想了這等荒唐的主意,想將皇兄綁了過來,只與我一起二人世界。」


  景仁帝:「……」


  景仁帝被淮南王這個大雷炸得外焦里嫩,向來循規蹈矩的他此時的心情根本無法用言語描述。本來應該直接狠狠抽沈君毅這個不懂事的弟弟一頓的,偏偏昨夜他自己也度過了荒唐了一晚,現在總覺得淮南王句句都在暗示什麼,暫時無法恢復冷靜。


  沒聽見上面有發怒的聲音,淮南王慢慢抬起頭,見景仁帝正沉著臉盯著自己,覺得早死晚死都是一死,不如富貴險中求,豁出去了!


  於是抬頭直視景仁帝,坦坦蕩蕩地說:「臣弟只有思慕皇兄,每日只看到皇兄一眼便覺得開心。就藩兩年零七個月,九百多個日夜,臣弟……情難自禁。臣弟心知自己這種想法不對,獵場之後不敢來京面見皇兄,接到聖旨欣喜難耐,卻又近人情怯。掐著日子來京,便是因此。」


  景仁帝:「……」


  還沒說話,還沒拖下去午門斬首?淮南王覺得有戲,便絞盡腦汁地從肚子里搜刮墨水,拚命表白:「臣弟心知有罪,可相思入骨難以自控。只求皇兄賜臣弟速死,讓臣弟徹底打消這荒唐的邪念。此情此心,除了一死,再無消散的可能。」


  「是嗎?」在淮南王不斷表白下恢復平靜的景仁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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