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山不在高
有毫毛附在那奔波兒灞身上，悟空也不虞他跑了，稍一感應，那魚精果在城內逗留，並未離去，遂安心說話。
玄奘見了妖精，驚恐片刻，隨即大喜過望，問道：「你這妖精，貧僧且問你，金光寺塔上的佛寶舍利可是你等盜去的？」
在此等候兩月有餘，霸波兒奔深知悟空是龍王爺的貴客，對玄奘的問話，雖然心中惱怒，更不敢發作，客氣的辯道：「這位大師說這話就不對了！俗話說財不露白，這祭賽國將寶物高置塔上張揚，如此做法與拋諸金銀於外有何兩樣？我家龍王爺和駙馬爺爺能取走，是我碧波潭的能耐，要怪就怪這國王和寺中方丈，反是污我家盜的，如此卻是何道理？」
「強詞奪理！！！」玄奘狂怒道：「那舍利確實是在寶塔上被取走的吧？即是他人之物，不告而取之，行的卻不是下賤賊道？更不要說有四百餘位僧人因此慘死了！如此滔天禍事，你還自覺無錯？端是猖狂！！」
霸波兒奔大怒，氣道：「我家駙馬爺爺取捨利時，已告知本寺僧人，是九頭魔君取的！俺也來此兩月有餘，多聽過和尚們的議論之聲，這皇帝無能，不敢尋我家所在不說，更無德，不但不信和尚之言，反污僧人監守自盜，如此無恥至極的行徑，以致四百餘僧人慘死他手，你這和尚好不講理！不去尋那無能無德無恥的皇帝的晦氣，反是一張血口，髒水盡潑我家！當著猴王爺爺的面，俺再猖狂，也不及你萬一！」
玄奘聽后怒氣更甚，恨道：「俗話說有因才有果，你家盜寶是因，陛下雖誤殺了不少僧人，卻也是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要說錯，你家必佔大頭！」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霸波兒奔狂笑道：「哈哈哈哈！世人愚昧莫過於此！所謂人間帝王，多是靠著陰謀詭計上位，或賴祖上萌陰登基，除那東土大唐是受命於天，這世間所謂君王，又有幾個有賢君之風？就憑身在其位，就能拿他人性命隨意處置？殺死四百餘人一句誤殺了事？就是俺們妖族，只要是開明的大王，手下小妖若無大錯，杖刑幾下漲漲記性就好，屢教不改者才逐走，闖下滔天大禍有背道義冒犯天道的才處以極刑，將那『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掛在嘴邊的，要麼是想借表忠心上位的狗奴才，要麼是愚昧至極的蠢人！看來你這和尚兩樣都沾邊哩！」
玄奘恨得咬牙切齒，更是怒氣衝冠，滿腹恨意憋得滿臉通紅，手臂揚起，顫抖著指著霸波兒奔，喝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其心必異！！！貧僧不和你爭競！悟空，還不將這惡毒的妖怪拿下！」
悟空早驚詫這霸波兒奔這般有見地，申辯起來更是理直氣壯句句在理，早就心中驚異了，聽了玄奘話語，雙手抱胸，含笑道：「非是老孫不想幫你！論起來，老孫也是你所說的異族哩。」
說罷停頓片刻，又冷笑道：「況且老孫以為，這世間拿個雞毛當令箭禍害他人的畜生多了去了，這霸波兒奔說的話，在理！」
悟空這番話出口，老沙八戒同時一愣，八戒更是投身豬胎，聽聞這句異族，不免有些黯然神傷。
見悟空不幫自己，玄奘正要著悟凈悟能兩個出手，一見兩人神情，心知自己失口說錯話了，急道：「貧僧方才也是心急，那非我族類之言，也不是說八戒和悟空兩個，妖精就在眼前，你兩個還不出手降了，成就一番功果？」
老沙平靜道：「老沙認同猴哥所說。」
八戒也道：「大師也知老豬懶散慣了，這降妖之事，還是猴哥出手為佳！若猴哥都不認為這位是妖精，老豬出頭幹嘛？憑白惹下禍事哩！」
事有不諧，玄奘心中怒氣更甚，將房中的一人三妖掃視一眼，含怒步出，『哐！』的一聲關上房門，自去了。
老沙終究是怕玄奘去遠了出了意外，跟出門外綴在身後，見玄奘執了掃帚奔著舍利寶塔的方向去了，轉身回屋告知悟空。
悟空使那縮地術，兩步到得塔下，開了門上黃銅大鎖，將塔頂油燈拿下放在門口，又拔一根毫毛變作蚊蟲，權做眼線照應玄奘安全，隨即回了方丈室。
悟空何其神速，等他回了方丈室，玄奘距寶塔還兩道門哩，到得門前，見鎖梃已開，門旁更放著一盞油燈，知是悟空所為，心中怒氣難發，推開塔門，將油燈端進去，悶著頭掃塔發泄心中煩悶。
初時悟空對這奔波兒灞霸波兒奔多有防備，見識了霸波兒奔的辯才后，那份戒備盡去，反是因著兩個小妖，對那碧波潭越發好奇。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能養出霸波兒奔這般手下的龍王，定然有些道行，就是悟空也有些神往。
在方丈室閑敘多時，那奔波兒灞果真帶著酒菜回來了。
卻是他叫醒了往日里供應自己飯菜的酒館老闆，本就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懼奔波兒灞怪模怪樣的，每夜起夜忙活，所為的還不就是多賺幾錢銀子養家？更何況這妖精出手大方，每次還多給些，算起來差不多一次有一兩多銀子可賺。
這酒館老闆眼尖，見奔波兒灞拿出兩枚十兩左右的金元寶，分外眼熱，卻也不明所以。
眼見要完成龍王爺吩咐下的差事，奔波兒灞心情大好，笑道：「今夜俺要招待貴客！這是飯錢，掌柜的可勁做。」
這酒館老闆連碎金也沒見過幾次，聽聞這兩枚金元寶是飯錢，一個哆嗦，腿一軟沒站住，直接跪下了，急道：「大爺別嚇唬小人啊！就小人這小店，全賣了也不值一兩碎金，這這這.……倆大金元寶，小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貪墨啊！小店真做不出幾十兩金子的飯菜啊！！！」
看著掌柜都快急哭了，奔波兒灞笑道：「這是我家龍王爺爺定下的筵席錢，你儘力去做就是了，俺來此兩月，你也夜夜辛苦，飯菜也還可口，剩下的，就當為你這兩月壓驚。」
一說剩下的當成自己壓驚的費用，掌柜的一下就哭了，也不知是感動的還是心中欣慰，一把鼻子一把淚的磕頭道：「這也太多了！小的實不敢受！」
奔波兒灞佯怒道：「這可是龍王爺爺定的！讓你拿著你就拿著！若不收下，龍王爺爺怪罪下來，你我都承受不起！」
眼見如此，掌柜的雙手顫抖著將兩枚金元寶貼身收好，又磕了幾個響頭謝了奔波兒灞與龍王爺，這才起身道：「龍王爺爺重金厚待，小的也不敢隨便敷衍，小店食材有限，大爺暫稍待片刻，小的去別家借些食材再起火！」
奔波兒灞點頭應道：「如此也好，只是我家貴客還等著哩！掌柜的儘快些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