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眉頭緊皺,對方已經知道她來公司的目的了。
對方在暗,自己在明處,真是對她不利啊。
「南山怎麼了?」
小眉見她情緒不對,關切地問道。
「我突然發現有一件要緊的事情沒做,先走一步。」
「這麼突然?」小眉說,「路上注意安全。」
南山點了點頭,起身一把拿起包和紙袋,去櫃檯結了賬就離開。
……
公交車上,南山頭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右手緊緊地捏著手機。
半響,她睜開了眼睛,果斷地回復了簡訊,「不想知道。」
這種故弄玄虛的手段,對方愛咋地咋地,南山偏偏不配合了,又能拿她怎麼辦。
劇本沒有演員,還能演下去嗎?
她的心裡,覺得舒坦多了。
晚上八點,讓一個女孩子,去一棟幾乎沒有人辦公的樓房。
長著腦子的人,都不會孤身去那裡。
生命,可比真相迷人多了。
若是真的想要告知她真相,大可以發郵件,打電話。
再有兩站,就到南山住的小區了。
手機提示音又響了起來。
短短几個字,「你可以帶一個人過來。」
隔著屏幕,南山都能感受到他的無奈。
南山手指輕輕地扣著屏幕,為何對方如此執著於她。
雖不想承認,她的心裡有一點動搖了。
「如何?」
對方窮追不捨的,又發了條簡訊過來,似是要確定她的想法。
南山想了想,回了個「哦」。
……
簡訊這件事兒,在南山心裡敲響了警鐘。
她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有惡意還是善意。
有些事情,不得不防,還是提早做了準備比較好。
一早,南山就被簡訊給吵醒了。
簡訊內容:你為什麼不來???
語氣頗有些氣急敗壞。
南山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回道:我為什麼要來?
「你說了個哦。」
大早上的被吵醒,還得跟人扯皮,南山非常不悅。
「哦:朕已閱,懂嗎?」南山想了想又回道,「把你拉黑名單了,勿擾。」
年輕人得多上網,不然連最基礎的閱讀理解都不會做了,南山感到很無奈。
這年頭,通知人家被加入黑名單了,估計也只有她一個。
南山直接把手機關機了,蓋著毯子又睡了一覺。
「砰砰砰……」
玄關處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饒是隔了一道門,南山還是聽到了。
她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
南山毫不懷疑,要是她再不去開門,對方可能就要砸了她家的門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衣服,又拿起了放在柜子里的防狼噴霧,走到了玄關處。
「外面是誰?」
「砰砰砰……」
「到底是誰?」
「砰砰砰……」
「快說話啊,你不說話我怎麼開門。」
「砰砰砰……」
南山:……
她這門並沒有裝貓眼,有點老舊。
眼看著門邊的牆壁,簌簌地抖了一層灰下來。
她毫不懷疑,再不阻止,她的門就要倒了。
南山深呼吸一口,料想大白天的,應該沒有人會正大光明對自己不利。
可就怕萬一,否則對方怎麼不說話呢。
她這棟樓,住的都是上班族,白天幾乎沒有什麼人。
南山咬咬牙,就被門給開了,對方的拳頭直撲她面門。
好在她閃躲的快,還沒看清臉,直接送了他幾記防狼噴霧。
「是我,」對方雙手捂住了眼睛,「嗯……」
眼睛火辣辣的痛極了,他發出隱忍的悶哼聲。
南山定睛一看,詫異地喊了一聲:
「顧總?!」
……
南山用熱水去除了噴在他臉上的防狼噴霧,顧升臉上原本的皮膚,仍是不可避免地泛起了紅。
他坐在沙發上,他雙腿交疊地坐著,優雅隨性。
顧升起初疼得倒吸了幾口氣,她替他清理的時候,卻至始至終都是一言不發。
望著他堅毅的側臉,她的動作不自覺輕柔了不少。
等處理好噴霧,南山去廚房替他泡了杯茶,替他輕輕放在了茶几上,順便在旁邊坐了下來。
「剛才對不住了,」南山聲音中帶著些許歉意,又解釋道「我問了好幾聲,外頭是誰,都沒有人應……」
她沒有體會過防狼噴霧的滋味,但明白辣椒水進眼睛會有多疼。
「你做的很好。」
南山原以為他會責怪她,沒想到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誇她,這算不算是一種安慰。
顧升說:你警惕性很高,能夠好好的保護你自己。
他今早敲門的架勢,頗有要砸門的氣勢。
加之沒有聽到她的聲音提醒,在她開門時,頗有些猝不及防,虛握的拳頭險些砸到了她的臉。
南山仍是覺得抱歉,又想到他無事不會來找他,就問道:「你今天找我是有什麼急事嗎?」
他不像是那種下屬上班遲到,而特地來斥責的人。
這不是,吃飽了撐著嗎。
「我擔心你的安全。」顧升擰著眉頭,修長的手指在手機上鼓搗了一下,跳到了綠jj的閱讀界面。
他將手機遞給了她,「這是她昨天的更新,你看看。」
南山拿起它,一目十行地快速瀏覽著。
這章劇情講的是:南山接到了陌生人的簡訊,去了十二樓樓梯間赴約。深夜一點左右,她被陌生人打昏了頭。
最後一句話是:南山宛如一個破舊的麻袋,被男子拖在地上,進入了黑色的深淵。
南山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如若她昨天去了,約莫就是這樣的下場吧。
怪不得對方會氣急敗壞地發生簡訊給她,自己無意識中破壞了對方的計劃。
「看到這章后,我第一時間給你打了電話,一直無人接聽。怕你真的出事了,就特地趕過來看看。」
顧升拿起了茶杯,有些許燙,轉頭對她說,「敲了大約五分鐘的門,半點響動都沒有,就急促了些。你再不來,我的確要砸門了。」
作為一位紳士,他從沒有想到會體驗到防狼噴霧的滋味。
比之這苦痛,看到南山沒有出事,讓他得了稍許安慰。
是他把她牽扯到這件事情中來,若是她真的出了事,他定會內疚一輩子。
「我忘了定鬧鐘,又把手機關了,」南山小心翼翼地望了他一眼,見他眉間沒有不悅,弱弱地說,「一不小心,就睡過了頭。」
顧升輕笑了聲,「你昨晚是去做賊了,能睡那麼死。」
見他一直神色淡淡,沒有生氣的跡象。
南山突然覺得,顧升也挺好的。
一大清早擔心下屬的安全,趕過來反被下屬噴了防狼噴霧。結果發現他白擔心一場,下屬不來上班,純粹是因為睡過頭了。
設身處地,要是她,一定會很生氣很生氣。
南山決定,顧升今天說什麼,她都不會還嘴。
「有一句話,我進門的時候,就想說了。」
「什麼事情?」南山正襟危坐,問道。
顧升說:你今天的眼屎,有些豐富。
南山:……
她醒來之後的確沒有洗漱,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來」就往洗手間飛奔而去。
回來時,她重新梳了個馬尾,清清爽爽的。
顧升打開了電視,也不看,就讓它放著。
是電視促銷的廣告,伴隨著有節奏的音樂,頗有些熱鬧。
「你回來了,」顧升看她,「我想了想,你昨晚是收到了那陌生人的簡訊了吧。」
南山沒有隱瞞,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他。
聽完,顧升對她頗有些刮目相看,「你戲耍了她。」
這也解釋得通,小說里的事情,為何沒有如實發生。
因為,南山根本就沒有走李秘書的劇本。
「讓我看一下你和她發的簡訊。」
「等我一下。」
手機正靜靜的躺在床上,南山起身去將它拿了過來。
當她將手機開機時,發現裡頭有二十多個未接電話,略微有些震驚,看來這次是著實嚇到顧升了。
顧升瀏覽了一遍后,就把它放在茶几上。
他淡淡地道:「先回公司吧,下次再收到類似的簡訊,就答應她。」
「再打電話通知我,我會帶保鏢和你一起面對。」
顧升輕輕晃動著杯中的茶葉,碧綠的嫩葉上下沉浮著,他望著其中的一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會的。」
時間還早,顧升自是不可能放她假。
他親自將她送到了公司,見她進了樓梯才離去,把辦公室的鑰匙,交給了南山。
今日是家族聚會,這個點他本該在本家的。
……
「南山,你去哪裡了?我看顧總擔心死你了。」
經過李子怡辦公室的時候,李秘書走了出來,倚在門框上看著南山,眼裡帶著些許關切。
南山探究地看了李子怡一眼,見她眼裡的關切不似作偽。
略微有些疑惑,是李秘書演技太好了,還是她另有隱情呢。
……
一個人的辦公室,著實顯得空曠了些。
一進去,她就替自己倒了杯水。
南山握著一支筆,將最近發生的事情都一一列了出來。
貓死,停車場事件,還有她收到的簡訊。
唯一能把這些事情串聯起來的,就是李子怡寫的小說了,裡頭的動機也能說得一清二楚。
只是,南山總覺得有一個環節錯了。
那一個晚上,李子怡究竟是去見故人,還是去見同謀者?
如同剪不斷,理還亂的亂麻,南山想得頭都有些疼了。
不知不覺,歪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無人喚她,醒來時窗外暗沉沉的,遠處的建築已經亮起了溫暖的燈光。
南山略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有一種已經睡了一個世紀的恍惚感。
雪白牆壁上掛著歐式原木鐘表,已經七點多了。
她揉了揉酸澀的脖子,稍稍收拾了辦公室,就往外走去。
這個時間點,職員大多已經下班了。
空曠的走廊里,她沒有遇到一個人。
南山慢悠悠地走著,低著頭習慣性地刷著李子怡的更新。
這兩日李子怡更新得有些勤快,上頭顯示最新的更新時間是今天下午六點半。
她打開了,隨意地滑動著屏幕。
一看開頭,忍不住笑了出來。
李秘書把上一章南山遇害的內容,都歸咎於一個夢。
也就是說,書中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強行扭轉了劇本內容。
看到一半,她頓住了,再也笑不出來了。
上頭寫著,南山喝了辦公室里的水,那水中摻了些許助眠的葯,一覺睡到了七點左右。
她的確從未在下午睡得這般死過,她原以為是她太累了,根本就沒有想過是被人下了葯。
來不及想對方是如何下藥的,她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惡意。
南山飛快地往下滑動著屏幕,以最快的速度看完了這章內容。
上頭寫著,電梯停在了十二樓,南山被一個以黑布蒙面的男人狠狠敲擊了腦袋,如同拖一個死屍般,將她拖進了原本那隻鴛鴦貓死去的地方。
她此時,就身處在電梯內。
電梯正在下降,給她一種失重感。
南山看了下樓層數,她此時正在十五樓,還有三樓。
她拿著手機的手微微發抖,強忍著害怕,按下了十四,十三,十二的按鈕。
到了十四樓,電梯並沒有如她所願停下來,一路下行。
電梯被人控制了,從她走進裡面的一剎那,就註定了她要到十二樓。
到了此時,南山反倒鎮定了下來。
倒退了一步,往旁邊靠去……
「叮」一聲,門緩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