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177 進決賽

  「本來與魏國和談並無差錯,可是回來途中卻是被追殺,也不知道是東魏之人還是燕國的。」意識到自己竟是多說了,小喜兒連忙道:「王爺吩咐不準透露,還請娘娘……」


  「你放心,我,自然是不會說的。」她何嘗不知,他這般遮掩是為何?

  暖閣中,賢王似乎沉睡,安息香裊裊,靜嬪緩步上前,「小新,你去準備一些醒酒湯,小喜兒你且去準備熱水。」


  兩人一併離開,暖閣之中,靜嬪望著沉睡的人,不由輕聲一嘆,「你又是何苦如此?」她都快要忘了,眼前的人,她已經認識了三十多年,只是時光荏苒物是人非之後,他還是和當初一樣,眉眼細緻,光風霽月,以致於她幾乎忘記了時間。


  「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因是酒喝多了,他嗓子有些沙啞,便是伸出手去都帶著幾分無力,終究沒有觸碰到她的面龐。


  「我沒什麼的,只是你……」想要勸他,卻又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娘娘,我家王爺他,沒事吧?」


  小喜兒回來,竟是看到靜嬪落淚,心中頓時慌張起來。


  「喜兒,你且下去,吵吵嚷嚷,打擾靜,靜嬪為本王診治。」


  小喜兒縱有擔憂,卻還是退了下去。


  「我無礙的。」他輕聲一笑,靜嬪卻是微微蹙眉,伸手為他診脈,良久之後才緩聲道:「你比我精通醫術,自然知道該如何是好,往後我怕是再難見到你了,王爺你……」


  賢王聞言眉頭一皺,支撐著起身,丹鳳眼中帶著驚異之色,「你……」


  「十年了,我不知道我還有多少個十年,如今景琰已然而立,我這個當母親的能為他做的有限。此生唯獨虧欠你與宸妃姐姐,若不能為林氏申冤昭雪,便是他日黃泉相見,我有何面目去見宸妃姐姐和林帥?」


  不待他開口,她又是道:「你是個賢王,胸懷大志,要匡扶天下,整頓朝綱,我已決定要走一條兇險之路,要為林氏伸冤雪恥,世道蒼茫,前途未卜,你不必陪我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要知道,稍有差池,你就會風險萬分,你說我能走嗎?」


  她神色微微一變,卻是聽到那鏗鏘之聲,「何況我與林燮本就是故交,昔年林氏蒙冤慘遭屠殺我無能為力,如今你一閨閣弱質都有這般魄力,我又豈能置身事外?」


  貳 雖千萬人吾往矣


  宮裡的人都知道最近越貴妃失寵了,取而代之榮寵冠六宮的竟然是向來不顯山不露水的靜嬪,哦,如今應該稱之為靜妃娘娘了。


  靜妃的得寵打破了後宮的平靜,意圖在梁帝壽辰上重新得寵的越貴妃卻是失算了。壽宴過半,霓凰郡主竟是請奏重審昔日赤焰軍一案,一時間延熙閣內沸騰,群臣惶恐。


  向來陰沉的帝王此時臉上幾近於鐵色,絲竹之聲斷絕。原本因為霓凰郡主所奏而出現的嘈雜之聲消失,延熙閣內頓時靜如止水,賢王輕輕舉杯,鳳眸微皺,新走馬上任的刑部尚書蔡荃上前一步,「陛下,請陛下准郡主所奏,自即日起,重審皇長子與林氏之案。」


  舊案重提本就是危險至極,何況這一樁還是十年前梁帝親自處理的舊案。靜妃心涼如水,只看著延熙閣內的群臣,還有那端然正坐的人,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之中。


  他怎麼會如此冒險?

  「皇上,臣願意親自調查此案,查出真相。」


  延熙閣內靜寂被打破,梁帝看著請奏之人,一雙眼眸猶如淬了毒一般,「你也認為朕錯了?」


  「臣不以為然。」賢王依舊是那般雲淡風輕,「郡主舊案重提,顯然是心生疑竇,若是皇上置之不理,郡主為林氏遺屬,難免心中有憾。郡主為我大梁鎮守雲南邊境十餘年,皇上素來體恤郡主,便是賞賜她這個恩典,又有何妨?」


  梁帝冷聲一笑,「朕倒是不知,老八你竟是這般巧言令色!」帝王拂袖而去,壽宴頓時冷清了下來,賢王卻是站在那裡,依舊是雲淡風輕一派坦然。


  「王爺,如今該如何是好?」蔡荃擔心,沒有梁帝首肯,調查陳年舊案便是困難重重。


  賢王勾唇一笑,「本王再去請示皇上旨意便是。」


  「這……」延熙閣內群臣擔憂,賢王行八,與梁帝並非一母同胞,與紀王不同,賢王掌管軍中多年,和如今的風頭正盛的靖王殿下倒是有些像,都是行伍中掙出身的。


  昔年梁帝便是擁兵自重而後在赤焰軍林燮等人擁護下登基稱帝的,因而對軍中素來看重,當年赤焰軍舊案似乎也是因為主帥林燮擁護皇長子蕭景禹以致於犯了梁帝的忌諱,所以梁帝絲毫不念及昔日舊情和君臣父子恩情,竟是將林氏滿門處斬。素來得朝臣之心,以「賢」享譽天下的皇長子還有當時寵冠六宮的宸妃或是服毒自盡,或是三尺白綾黃泉幽幽。


  赤焰軍之案后,群臣為賢王擔心,畢竟誰都知道,賢王與赤焰軍主帥林燮乃是莫逆之交。也不知是梁帝心軟或是其他,賢王依舊是享譽天下的八賢王,掌管軍中深得梁帝信任。


  只是這都是過去的事情,若是今日賢王再去勸諫,只怕是……


  「本王自有分寸,你們且稍安勿躁。」幫助景琰穩定朝中位置,又是聯合朝臣,於今日這壽宴之上提及十年前舊案,他籌謀多時,又豈會因為帝王的拂袖離去而作罷?

  太極殿外,靜妃站在那裡,見到他來,臉上揚起一絲笑意,可下一瞬又是帶著些無奈,「你知道這是多麼危險的一個境地。」


  昔年林氏舊案他之所以能夠不受波及,那是因為他當時不在京中,又是有太皇太后力保,這才能安穩。


  十年前舊案,她失去了太多,林燮兄長,宸妃姐姐,景禹。她不想,如今再失去他。


  「像我這種在朝政上打滾兒的人,在朝廷里實在是太多了。」他從容一笑,「當初我就該當庭質問,只是不放心你,如今景琰朝中穩定,軍中亦是有支撐,我便是去了,也……」


  伸手攔住了他,「我不許你這麼說。」


  「好。」他微微一笑,帶著寵溺似的,太極殿門大開,他踏步而去,留給她的只是一個背影。


  叄 無端又是波瀾起

  那日,太極殿中,誰也不知道八賢王究竟說了什麼,竟是讓帝王鬆口,讓八賢王負責查證重申赤焰軍一案。


  舉國關注,八賢王究竟能不能為林氏申冤。然而,誰也不知道八賢王去了哪裡又是做了什麼,赤焰軍舊案又是取證到哪一步,直到那快馬加鞭直入皇城。


  為的卻是三天前小新送來的一句話,「娘娘,她出事了。」


  「走!」看到二話不說翻身上馬便是前往京城的人,小新鬆了口氣。她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可是如今能救娘娘的,只有八賢王了。


  「靜妃這綿裡帶刺的性子,確實讓本宮不舒服很久了。」皇后很是厭惡,越貴妃狐顏魅主以至於帝王亂了六宮分寸也就罷了,她一個多年不受寵的嬪竟不知使了什麼狐媚子手段一把年紀竟是讓帝王獨寵,更是讓她的兒子入主東宮,實在是可恨至極。


  「所以,皇後娘娘萬不可錯過這個機會。」隱藏在陰影中的人微微一笑,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皇后冷聲一哼,「本宮自然……」


  「娘娘,八賢王去了芷蘿宮。」宮女進來稟告,皇后鳳顏大怒,「他是怎麼知道的?」


  芷蘿宮由刑部派人看守,蔡荃看到八賢王竟是到來,不由震驚。


  「怎麼回事?」他不過離京才月余,為何竟是發生這般事?

  「我聽一些宮娥太監說,娘娘,好像是因為一些不守婦道的事情……」


  「以訛傳訛!是誰在胡說八道!」


  素來給人以如沐春風之感的八賢王竟是暴怒,蔡荃怔了一下,「微臣也是尚無頭緒……」宮中之事,又是七珠親王的母妃,偏生是皇后扣押的,他哪怕是刑部尚書,也有力所不逮之處。


  「我去看看靜妃。」


  蔡荃聞言一驚,剛是要阻攔,卻見八賢王已經進了芷蘿宮的大門。


  芷蘿宮不大,宮門外的聲音清晰可聞,小林子一臉喜色,「這件事發生不過幾天,王爺就從千里之外趕來了。娘娘,王爺他……」


  靜妃跪在佛像前,臉上神色淡淡,小林子沒有再說,見八賢王進來,便是退了出去。


  「你不用擔心我,我在宮中三十多年,足以自保。」


  他尚未開口,卻是忽然聽到門外叩拜聲,原來是皇後過了來。


  「八王爺怎麼也在?」皇后微微一笑,看向靜妃時,臉上卻是狠色,「將靜妃給我帶回去,本宮要細細審問。」


  宮女正是要上前,卻是被人攔住,「誰能拿出證據來?靜妃是宮妃,靖王殿下的生母,又豈是你們能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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