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江郁漪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憔悴,不過精神還好,只是眼底浮腫,畫了點妝掩飾了,仍能看出些痕迹,沒有平時在公司里的光鮮亮麗,給人的感覺就像最近工作累出來的一樣。


  自那天起,郁齡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她了,這會見到,不由得有些驚訝。


  郁齡往她的影子看了看,微微暈成一團,並不明顯。


  看她這樣子,好像還沒好呢。


  江郁漪走過來站在她媽面前,將她和江郁齡隔開后,不給她媽開口的機會,勉強對郁齡笑了下,開口道:「好巧,你今天不用拍戲么?」


  郁齡神色冷淡,看了她一眼,彷彿懶得搭理她們這些愚蠢的凡人一樣,高傲地帶著一臉問號的陳明明離開。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她那種氣人的神情舉止,簡直不要太明顯好么。


  邵夫人看得心裡都有點兒不痛快,更不用說一向視她如仇的趙馨梨了。


  趙馨梨氣得要死,一把將擋在面前的江郁漪推開,「郁漪,你給我走開,今天我倒要看看江禹城教出來的女兒……」


  江郁漪錯不及防下,被推得一屁股摔在地上,腳上的高跟鞋歪了,扭到腳脖子,痛得臉色煞白。


  「啊,郁漪,沒事吧。」邵夫人驚叫一聲。


  趙馨梨懵住了。


  陳明明看得嘆為觀止,覺得那大媽簡直是個作人——作死的人,推人推得這麼用力,難不成那小姐和她有仇?等聽到那小姐叫她媽后,陳明明頓時有點兒同情江郁漪了。


  聽到動靜,郁齡也轉頭看過來,見趙馨梨和邵夫人都圍著跌坐在地上的江郁漪,旁邊還有一些路人站在那裡看,看了一眼,便繼續事不關已地離開了。


  對於趙馨梨這個女人,她小時候非常討厭她,恨不得她死,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看到她爸將這女人虐得都有點神經病了,終於將她當成路人甲看待。


  趙馨梨曾經一度被送進一家私人療養院,名義上是因病治療,事實上卻是因為江禹城的逼迫,讓趙家不得不將她送進去接受精神治療。


  直到幾年前,趙馨梨才從療養院出來,整個人變得更偏執了。


  或者說,她是被逼出來的偏執,這種偏執讓她活得越來越痛苦,明明痛苦,卻依然無法放下。


  對這事,郁齡心裡清楚,所以對於這女人,平時沒見著還好,要是見到,也就這樣了。


  從李秘書等旁觀者來看,大小姐她將人氣得半死,自己施施然地走了,留下對方在那裡氣得要發瘋。


  江郁漪扭傷了腳,自然沒辦法再逛了,趙馨梨和邵夫人只好先將她送去附近的醫院。


  路上,邵夫人關切地詢問江郁漪的腳傷,見她抿著嘴坐在那兒,越發的憐惜。


  趙馨梨獨自坐在旁邊陰著臉生氣,特別是看到女兒疼得臉色發白,氣恨道:「你這死丫頭,站在那兒做什麼?要不是你站在那兒?我會推你么?自己都不站穩一些……」將她說了一頓后,話音一轉,又道:「都是那賤人,遇到她就沒好事,你爸也是瞎了眼,偏心偏到沒邊了……」


  「媽!」江郁漪打斷她的話,「以後這種話別說了,也別和江郁齡吵架,爸知道又要生氣了。」


  「我怕他不成?」趙馨梨嘴裡說著,心裡卻有點兒悚。


  江郁漪哪裡看不出她的嘴硬。


  她爸要是生氣,那真是將人往死里折騰,怎麼痛苦怎麼來。她仍記得當年她爸逼著外公和舅舅他們將媽媽送去療養院時的模樣,那是她一生中的惡夢,也是因為如此,所以後來知道她媽當年做的事情,她依然沒辦法不理她。


  江禹城這樣的男人,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女人遇到他,要是不是他心中的那個,只能一生痛苦,這是趙家的女人用一生來證實的真相。


  偏偏她媽就是自己作死惹上了這樣的男人。


  邵夫人見母女倆有些僵硬,打圓場道:「馨梨,郁漪這次腳傷著了,可得仔細養著,趁這次好好休息,你瞧她累得黑眼圈都出來了。」


  江郁漪勉強扯了下嘴角,默默地低下頭。


  趙馨梨哼了一聲,「休息什麼?再休息江氏就要變成別人的了。」


  邵夫人自然聽得出她的意有所指,不好說什麼。


  其實她現在也有點兒後悔,早知道江禹城有這能奈將江氏發展到現在的規模,當初她說什麼也不會反對兒子和江郁齡交往,現在誰看不出來江禹城心尖上的女兒是誰,除了江郁齡,江郁漪在那男人心裡就是根路邊的草。


  原以為有趙家支持,江郁漪又是江禹城的女兒,將來江氏少不了江郁漪的好處,男人娶了這樣的老婆,助力不少,所以她當時是囑意江郁漪當兒媳婦的。卻不想為了這事情,兒子和她生分了。


  好不容易她想開了,答應兒子與江郁齡的婚事,可邵家剛開口,江家那邊就聽說江郁齡找了個男人,已經不稀罕她兒子了。


  江郁齡不稀罕就算了,偏偏她兒子還挺稀罕著她,為了她,這些年從來沒哪個女人和他進一步交往,外面雖然都是關於他的花邊新聞,其實都是一些捕風捉影的事情,讓她愁得飯都吃不下。


  到了醫院,醫生給江郁漪檢查。


  趙馨梨坐在旁邊沉著臉不說話,也沒等醫生給江郁齡正骨,就起身說了句「去趟洗手間」就出去了。


  邵夫人見她就這麼離開了,竟然一點也不關心女兒傷得如何,雖然知道她的脾氣,可仍是忍不住嘆息,看了一眼江郁漪平淡的神色,心裡對她有些憐憫。


  江郁漪這一摔,扭傷了筋骨,這大冷天的,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一個月內是別想好好走路了。


  等包紮好腳,邵夫人去取了葯后,仍不見趙馨梨回來,邵夫人不由得有些奇怪,用手機給趙馨梨打電話,打了好幾次,都沒有接。


  邵夫人心中一緊,對坐在休息椅上的江郁漪道:「郁漪,你在這裡瞧瞧,我去找找,說不定你媽媽已經回家了。」


  江郁漪點頭。


  邵夫人離開后,江郁漪一個人坐在那兒,周圍的人來人往,顯得她有點兒孤單。


  她無聊地發了會兒呆,突然感覺到有人站在面前,忍不住抬頭看去,發現這是一個穿著白色唐裝,長得非常好看的年輕男人。


  江郁漪微皺眉,禮貌性地問,「這位先生,你有事?」


  對方看著她,那雙眼睛給她的感覺彷彿看著的並不是個人,而是其他的什麼,還未等她看清楚,這男人突然神色微變,轉身就走了。


  江郁漪皺眉,覺得這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隨著那男人的離開,她身下的隱影處的那黑影不安地動了下,很快又沉寂了。


  離開的男人——雲修然飛快地在醫院裡穿行,沿著鬼氣最強烈的地方疾走而去,終於來到醫院的太平間,卻在門前停下了。


  他往周圍看了下,發現這附近已經這被獨立隔離開來,俗稱的鬼打牆。


  雲修然將引魂燈拿出來,一手執著紅線,就要動手時,突然轉頭看向陰影處出現的一個紅衣艷唇的女鬼。


  當感覺到這女鬼的氣息時,他的神色又變了變。


  這是一隻鬼王。


  b市怎麼會混進一隻鬼王而沒有人發覺?除非這鬼王是鬼奴。


  明白這點后,雲修然冷然道:「你既然能在這裡,應該知道,天師的規定,鬼不能傷及無辜,否則就算是鬼奴,也必須受到懲罰。」


  【我沒有殺人。】蘇鸞慢條斯理地回答,【只是給她一點教訓,這是奚展王交待的。】


  雲修然:「……」


  雲修然僵硬地收回引魂燈,問道:「裡面的人和江郁齡是認識的?」


  蘇鸞點頭。


  雲修然雖然覺得鬼奴不應該傷害無辜,可這事情涉及到奚展王和那個有些奇怪的人類,他倒是不好再管了,而且就算他想管,也不是鬼王的對手。


  得知蘇鸞只是教訓裡面的人類,並沒有傷及性命和身體,雲修然乾脆離開。


  他往回走,回到先前發現異常的地方,卻發現坐在那裡的那個摔傷腳的女人已經不在了。


  那女人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邪氣,儼然最近和什麼邪物長時間接觸過,長久下去,只怕她的身體會漸漸地虛弱,性命不保。


  雲修然站了會兒,沒看到那女人,只好轉身離開。


  出於天師的責任,看到這種情況,自然要出手。不過那邪氣太淡了,本人又已經離開,無法明確判斷那是什麼。


  雲修然離開后,江郁漪在趕到醫院的助理的幫助下,不放心地去找她媽了。


  ****

  回到家,郁齡今天在商場購買的衣服也送過來了。


  衣服很多,劉嬸幫忙接收后,瞄見都是一些年輕男人的衣服,不太像江先生的,忍不住道:「大小姐是給奚先生買的衣服么?」


  郁齡嗯了一聲,轉頭給林肆打電話,讓他過來取衣服郵寄回湖月谷給某隻妖。


  估計除了妖自己開的快遞公司,沒哪個人類能將這些東西郵寄到湖月谷了。


  別小看那些妖,妖也挺會做生意的,早在快遞業興起時,已經有頭腦不錯的妖跟著開了快遞公司,不過服務的對象只限於妖。


  畢竟那些妖的地盤,也只有妖才能進去,人類壓根兒找不到地點不說,指不定還要被那些妖折騰得命都沒了半條。


  林肆在那頭有些懵逼了,不過仍是放下手頭的工作,乖乖地跑過來。


  林肆過來之前,江禹城就回來了。


  江禹城看到閨女在那裡整理一堆男人的衣服,哪裡看不出是給誰買的,心酸地道:「閨女,你怎麼只給奚辭買,爸爸呢?」


  郁齡看他一眼,說道:「給你卡,你喜歡就去刷,都算我的。」


  江禹城:「……」


  江禹城氣哼哼地回房了,將窗帘關上,屋子裡弄得像個鬼屋一樣,叫出藏在符里的郁敏敏,和她長吁短嘆地道:「咱們家郁齡終於長大了,現在連老公都有了,原本我是打算留她到三十再嫁的……算了,就算她一輩子不嫁,我也養得起……」


  郁敏敏微笑著坐在那兒聽他說話。


  江禹城感嘆了下,看到面前的鬼時,整顆心都發軟,很快振作起來。


  林肆過來取走衣服時,看到那一堆衣服,忍不住暗暗咋舌。


  雖然他看起來嫩,其實在人類社會中生活的時間不短了,也懂得一些人類社會的奢侈牌子,江小姐對奚展王真好,捨得給他買這麼多奢侈品牌的衣服,比他哥對他們這些兄弟好多了,果然找老婆應該找個有錢大方的。


  於是因為江郁齡的原因,加深了林肆這個還沒成年的妖將來的擇偶標準。


  林肆拎著那堆衣服走了,打算今晚就直接寄回湖月谷,明天早上奚辭就能收到了。


  晚上,一家「三」口一起坐在桌餐上吃飯。


  郁敏敏已經變成鬼,不用吃飯,不過她坐在旁邊看著兩人吃,非常滿足。


  現在郁敏敏已經是鬼奴了,普通人也可以看到她,為了不嚇到劉嬸,江禹城便沒讓劉嬸像往常那樣常待在這兒,她做好飯後,就直接讓她離開。


  吃過晚飯,江禹城便非常有家庭主夫的自覺,乖乖去洗碗,捨不得閨女干這些家務,免得弄粗她的手。


  正洗著碗,手機響了。


  郁齡將他的手機拿過來,按下接聽鍵和免提,就放在旁邊給他。


  江禹城一邊洗碗一邊聽電話,混著嘩啦啦的水聲,當聽完那邊的彙報時,他驚訝地問:「她怎麼會跑到醫院的太平間去?」


  那邊的人便將今日江郁漪在商場摔傷腳,趙馨梨和邵夫人送她去醫院的事情說了。


  「……趙女士中途去了趟衛生間,後來沒人知道她怎麼去了醫院的太平間,為了找她,二小姐甚至請求醫院,看了醫院的監控視頻,這才在太平間找到已經暈迷的趙女士,後來趙女士醒來后,神經有些失常,趙家剛才將她送去療養院了。」


  江禹城淡淡地聽著,洗完碗后,回到客廳,見閨女坐在沙發上看劇本,哈士奇趴在她腳邊咬著塑料骨頭,時不時地用尾巴掃著她的腳。


  江禹城坐到她身邊,說道:「郁齡,聽說趙馨梨剛才被趙家送去療養院了。」


  郁齡抬頭看他,神色有些驚訝。


  見到她臉上的神色不似作偽,江禹城終於鬆了口氣。


  當年因為他的不盡職,害得女兒小不年紀差點患上自閉症,這是他一生中除了郁敏敏的死亡外,最痛苦的事情,無法原諒自己。


  後來他不管多忙,只要是郁齡的事情,都要仔細過問,對於女兒的教育更是慎重。


  他自己變成這副人憎鬼厭的樣子已經沒辦法改了,他也不想改,可是對於女兒,他不希望女兒小小年紀只有恨和怨,他希望女兒有正常的童年,有快活的少年,一生平安順遂,快快樂樂就好。


  所有傷害過他們的人和事,他一個人對付他們就好。


  聽說完趙馨梨的事情后,郁齡想了下,將蘇鸞叫出來。


  鬼王出現時,郁敏敏這虛弱的鬼魂無法與她的鬼王之氣抗衡,不過蘇鸞刻意收斂了,又有郁齡庇護,郁敏敏倒是沒有像以往那樣被壓製得厲害。


  蘇鸞很爽快地承認了趙馨梨被嚇得進了療養院的事情是她的手筆,說道:【奚先生交待過,遇到這種人,不用客氣。】


  一句話說得郁齡有些啞然。


  江禹城卻像找到了知音一樣,拍著大腿道:「不錯,本來就應該這樣,那女人是個噁心人的東西,早就應該消失了,奚辭這次終於有點男人的樣子!」


  奚辭長得太過俊秀,一副剛出社會的大學生的樣子,雖然江禹城知道那是一種假相,可看得多了,仍是有種憋悶感。這回的事情,倒是讓他高看奚辭一眼,覺得這女婿,似乎也是不錯的。


  郁齡被她爸弄得有點無語。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誰最恨趙馨梨,非江禹城莫屬,要不是殺人是犯法的,他還有個女兒要照顧,可能真的會直接勒死她。


  這種恨,從當年趙馨梨一臉得意地出現在郁敏敏面前,說她懷了他的孩子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要不是趙馨梨用這種極端的方法,他和敏敏根本不會分開,說到底,那女人其實就是個神經病,為了滿足自己的幻想,從來不會顧忌自己的事情對他人造成多大的傷害。


  江禹城喜歡慢慢地虐著那些人,軟刀子割肉,一片一片,讓他們生不如死,他沒有真正弄瘋趙馨梨也是這個原因,要是瘋了,怎麼能體會到他當年的痛苦呢?

  第二天,郁齡起床接到了奚辭的電話。


  那邊的妖用一種柔得像含了蜜糖的甜膩聲音說:「你寄來的衣服我收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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