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年齡對於相愛的男女不是問題。


  但是他們現在相愛么?除非非要無視一些顯而易見的問題,不然真的沒有辦法掩耳盜鈴自欺欺人,況且喬希不是那種自欺欺人的人,他一直認為年齡不是問題,但被這麼直白的冷嘲年齡,還是覺得有些內傷,胃都有些疼起來。


  接下來他無論說什麼對方都會有嘲諷的借口,果斷的轉換話題,「……當初我母親中毒的時候及時服食了一種解毒的藥劑,到了我毒素已經很淡了,我之前也一直用一種藥劑要壓制,可我在穿越蟲洞的時候遇到了時空亂流,飛船遭到了損壞,藥劑遺失在太空,十年之內我必須要回去。」


  這經歷真的和說故事的一樣。


  「……沒有別的辦法?」就必須要一直壓制?

  「有,但是必須要我成年。」


  「成年?」難道不是年齡到了就好了?如果是的話他也不必接二連三的提起成年了,「有什麼特別講究么?」


  「有個特殊的儀式。」在舉行這個儀式之前他算不上成年,甚至能力也不能完全的發揮,地球距離他的家族太遠,縱然是穿越了幾個蟲洞來這裡的時間依舊超過了他的估計,中間的空間亂流更是讓他在太空之中滯留了好一陣,距離他成年的時間越來越短,和毒素一起被封印的力量都是蠢蠢欲動,身體彷彿要被撐爆。


  這種折磨估計要在他成年之前都要忍受下去。


  君虞還很好奇,但是也並沒有再問下去,既然是特殊了,八成是不能對外人說的,就是他信任他,但是他身後還有個家族。


  喬希也沉默了下去,一時間變得非常安靜只有烤魚散發的出來的香氣,她閉著眼睛又躺了一會兒,臉上忽然一涼,伸手摸了摸那個位置,有些濕潤,睜開眼睛,小小的驚呼了一聲:「下雪了。」


  碎鑽一樣的星光不知道什麼時候全都消失了,天上全是黑灰色的雲,雪花盤旋的從上面落下,喬希也跟著抬頭,這一會兒的功夫雪已經變大了,雪花有指甲蓋大小,伸手接住很長的一段時間都不會融化,一些邊沿都看的非常清楚,而君虞那邊則是更為壯觀一些,雪花棉絮一樣的飄下來,在距離溫泉幾十厘米的地方就融化開來,「……真漂亮。」


  和漫天的花瓣雨一樣,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如果溫度再高一點就好了。」她肯定每年都要來這裡一趟,那股可以把五臟六腑全都凍僵的寒冷已經全都消失,只剩下讓人恨不得好好睡上一覺的舒服和暖和,「這裡既然能看到天空,那能從這上面進來么?」她是實在不想在體驗一次從水下過來的感覺,眼睛看在看向這個冰洞的四周,哪裡有凸起的地方可以借力,看了一圈后,憂傷的發現這周圍居然都是光滑的可以當鏡子了,冰棱全都是朝著地心生長,不過這個高度不算太高,她如果提氣上飛如果沒有借力肯定是不行的,如果藉助工具說不定真的能從這上面出去,「你帶沒帶繩索什麼的?」


  「……沒。」


  「……算了。」遺憾的嘆了一口氣,想起出去還要再嘗一次那種滋味,臉皮都要抽搐起來了,「我怎麼就下來了!!」敲了一下自己,抬頭接著看雪,現在還是不要想這些了,能享受的先享受一些。


  兩人在這個地方真的是與世隔絕了,沒有任何人來打擾,手機不出意外的沒有信號,她最大的愛好恐怕就是翻那幾個箱子,據喬希說這些箱子全都是他從不遠處的沉船地帶撈出來的,一些箱子已經裂開了裡面的東西浸滿了海水已經沒有任何用了,還有一些箱子幸免於難了,保存的比較完整,他當時就沒事做挑出來幾個箱子堆在這裡,君虞對沉船非常感興趣,只是又不願意下水,只能看向喬希,「你現在難道不應該表示表示?」


  「……好。」


  靠近海的那裡對君虞來說太過寒冷了,她接下來的幾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溫泉那裡,餓了就有喬希烤的魚,之後她也有學有樣的烤了幾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沒有他烤的好吃,明明同樣什麼調料都沒有,除了尋寶式的翻箱子吃東西,兩個人也就是說話了,這幾天他們說過的話恐怕要超過之前的交流的總和,喬希在一些方面說的很詳細,尤其是她非常感興趣的戰艦方面,聽的越詳細,對戰艦就越嚮往,一個人駕著戰艦在星海里翱翔,還有星際海盜可以讓她挑戰一下,日子肯定不會無聊,不知道是不是適應了這種寒冷,接下來的幾天她都沒有來剛來到這裡的時候那麼難受,甚至在一次例行打坐的時候驚喜發現她的內息運轉速度加快了。


  發現了這個讓她徹底驚喜起來,尋寶也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了,興奮和懊惱夾雜在一起,「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她記得師父曾經說過在□□上打坐對內息提高非常有幫助,之前天音門也曾經有過一塊寒冰床,可是在一次門派動亂的時候消失了,到她準備出海避難都沒有再找到,而這裡的冰就是形成沒有上千年也有幾百年了,她在這裡練功肯定事半功倍!這簡直就是以個寒冰洞,比在寒冰床上打坐的效果也不差了,想起這一茬后她就開始後悔自己前幾天的浪費,眼角瞥到一旁挑好準備帶出去的珠寶,心道我居然身在寶山心不知,居然被這種東西迷惑了心神!

  為了彌補前幾天的損失,她也不去溫泉那裡了,在那裡打坐的效果肯定沒有在這裡來的效果好,甚至她把外面的皮裘都給脫了,只穿了一件單衣,直接坐在冰面之上,極度低溫從身下傳來,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血色,咬了咬牙沒有站起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為了以後她拼了,她想要遊歷難道不就是為了尋找這樣的機會么?


  等到喬希拖著一個箱子回來的時候,君虞剛好運轉完三十六周天,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嘴唇變成了淡淡的青紫色,牙齒有些打顫,赤腳的站起來走了幾步,想像之前一樣給他一個笑容,可是臉抖了一下,笑容僵硬的不可思議,她伸手捂住臉,手和臉都和冰塊差不多,尖叫:「你剛剛什麼都么看到——」笑起來估計和鬼差不多了!


  她多久沒這麼丟臉了!!從今天起到出去為止她都要走冰山女王路線,別說以前的笑容了,一個字都欠奉!箱子也不看了,拿起皮裘朝著那個已經很熟悉的路走去,喬希:「……你不吃飯了?」


  「哼。」下巴抬高,「天天吃魚,能不能有點新意!不吃了!」


  說完就大步的離開了,有些莫名其妙的喬希:「……我還話沒說完。」而對方已經沒影了,想起來她怪異的舉動,反應有點慢的喬希忽然一笑,這是在害羞?

  她說不吃了,喬希完全不敢把這句話當真,和她相處久了就能知道她彆扭,無論什麼時候她的話都只能信五成,剩下的五成要不不是沒說要不就是說謊,如果真的順著她的話去做,八成要被帶到溝里去了,最後還要面對她的幸災樂禍,「是你自己笨,怪不得別人。」


  就是這個時候,如果他接下里不把魚烤好了給她送過去,她接下來估計要變著花樣的給他找麻煩,然後使勁的扣分,還必須振振有詞,喬希喃喃自語道:「如果一開始就知道她是這樣麻煩的性格,我還會接近她么?」


  在他印象中談戀愛本來就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況且還是君虞這種性格,如果是一開始,他八成就望而卻步了,不會像現在這樣任命的去抓魚,無奈中居然還帶著一點甜意,察覺到這一點感覺,他苦笑了兩聲,「我是不是真的完了。」


  君虞進去之後就有些後悔,她走的是不是太快了,對著一旁的冰面照了照,裡面的自己還是完美的,嘗試的動了動嘴角,臉僵的彷彿剛從棺材里爬出來,她猛的轉身,再次捧住臉,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剛剛就是這種模樣!!啊啊啊啊啊!!為什麼她要這麼丟臉!!

  轉了幾個圈后,又要對著冰面看過去,臉上帶著慘不忍睹的表情,眼睛有一下沒一下的看著冰面,挑剔的一眼再一眼,過了片刻,表情逐漸緩和,嘴角一翹,自言自語的道:「其實也沒有那麼難看么,我這樣的美人絕對經得起任何的考驗,說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就是三百六十度沒死角。」


  自我欣賞完畢,又小聲道:「他有沒有去烤魚啊。」


  對於她自己的性格她也知道,不就是不太好相處么,可是她完全沒想著去改——她又沒強求這別人和她相處,不爽可以走人,她又沒說非讓別人和她相處,當然,如果換她去求人,這樣彆扭的性格肯定會暫時的隱藏,這叫什麼來著,只會禍害親近她的人,用現代的用語說就是作死。


  她完全沒有想著回溫泉那邊去,一邊運轉內力一邊在這條通道里來回走,冰藍色的顏色加上一些光點是任何特效都沒有辦法比得上的,如果這裡的照片公布肯定會有無數人前仆後繼的過來,美景沒有辦法辜負。


  她一邊欣賞一邊在心裡默數著時間,眼角看向洞口,怎麼還不過來,難道真的信了她的話?她給的時間不多了,再不過來接下來的幾天她就要採取行動了,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的臉越拉越長,心道我再給你五分鐘……


  剛剛這麼想,就聞到一股非常熟悉的魚香,徹底放鬆下來,鼻孔朝天的看著拿著烤魚過來的男人,「我不是說我不吃么?還拿過來做什麼?」


  喬希:「真的不吃?」


  眼睛看著烤魚,流連了幾秒鐘,裝模作樣的咳了咳,「……既然都做好了,也不能浪費,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我們要不浪費每一粒糧食。」魚和糧食沒什麼關係,這個時候兩人全都選擇性的失明,她快步的走過去,伸手去拿魚,「看在你不烤魚不容易的份上,我不太想吃也吃了。」


  總覺得她這幾天年紀縮小了許多,喬希若有所思,不,不是年紀縮小,而是褪去了偽裝,露出了本性,她的本性就是這麼惡劣的讓人牙痒痒恨不得讓眼不見心為凈,可是卻有些捨不得,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聽到他嘆氣,君虞斜睨他,嘴裡還含著一塊魚肉,說話有些含糊不清,「嘆氣做什麼?看著我嘆氣,怎麼,看我不順眼了?」


  喬希:「……沒。」斂起心神,「我剛剛有話沒有說,現在想該怎麼告訴你。」


  「什麼?」


  「記不記得你需要的東西中有一種是在水底生長的?」喬希回想回來看到的東西,「我似乎看到了,就是水下有些模糊,有些看不清楚。」


  什麼!

  魚肉都顧不得吞了,她就知道自己當初跟著下來是正確的!不是她頭腦發昏,而是本能引領著她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在哪裡看到的,我去看看!」


  「距離沉船不遠的地方,你最好不要過去。」回想著看到的情景,「你水性不算太好,在那裡撐不到太久——」


  「不是還有你么——」君虞想都不想的脫口而出,說完就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眼睛在周圍亂飄了下,聲音都有些發飄,「我是說,咳咳。」


  咳了兩聲又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做賊心虛一樣,她心虛什麼?這有什麼好心虛的!霍的抬頭,眼睛對準他的眼睛,「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你難道是死的么?有危險你難道不會過來么?難道眼睜睜的看著我那什麼——」


  說完后自己率先唾棄了自己一下,這算是依賴他么?這口氣怎麼好像是離了他就不行了?惱羞成怒:「我就要去,快說地方!」


  她最近真的是越來越不對勁了!!


  喬希自從她那句話后就陷入了沉默,在這隻有微光的地方不仔細查看錶情很容易的就掩蓋情緒,喬希就是這樣,任由君虞在那邊糾結,也不說話,無論是理智和本能都在警告他最好現在不要說話,否則很容易被惱羞成怒的君小姐給掃地出門。


  等她硬邦邦的說完最後一句,他才壓抑住嘴角的笑意,讓自己的聲音也不帶有任何情緒,「——就在沉船那裡,那裡太深,附近沒有大型的冰洞,明天——等明天我在它上方弄一個窟窿,如果有意外可以迅速的浮出水面。」


  君虞勉強接受了,烤魚剛好吃完最後一口,「好,明天啊,記得明天帶我過去。」


  等到喬希走了之後,她的表情又陰沉下來了,甚至伸頭在冰牆上磕了磕,手也在冰面上使勁的敲了敲,這個時候寒冷倒是最讓她喜歡了,能夠讓她保持足夠的冷靜,她心道,這種情況不太對啊,丁餘一說的沒錯,應該是我把他迷的神魂顛倒才是,怎麼變成我這開始失常了。


  從頭到尾的分析了一下喬希,就是她一直看他不太順眼,也必須要承認對方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比那個倒霉的書生還要有魅力,完全是不一樣的魅力,前者是舉手投足的強大和風度,後者在於堅定和溫柔,九死尤未悔,在南牆上撞個頭破血流都不會後悔,她是在他措不及防的情況下一刀捅向他的心臟,一招斃命,他死的時候應該沒有太多的痛苦,而她當時是什麼表情,君虞仔細回想了下,好多記憶都模糊了,似乎最深刻的就是對方在倒下去的時候還對著她溫柔的笑,和以往一樣,沒有任何的怨恨,只是有些驚訝,「……阿虞。」


  她就是個渣……


  君虞有些鬱悶,又有些煩躁,又有些不可思議,不住的在原地打轉——她倒是想學著在家一樣在地上滾上一圈,可是情況不容許,她這種情況似乎比當初還嚴重了一些,後果比之前也要嚴重,如果她翻臉就是一刀,能把喬希給捅死么?她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從現在來看,不太可能,作為一個高爆發的刺客型的高手,如果近戰她不一定能打得過他,如果來場實打實的生死決鬥,那勝負就難說了,她有八成把握和他同歸於盡。


  思考了下如何弄死對方后,她又回過神來,對著冰面上的自己發獃,她想的有點遠,現在她該思考的是她真的對他動心了?什麼時候?為什麼?怎麼會?她對他的偏見一直存在,對他也很不客氣,有時候看他有些順眼有時候又覺得礙眼,後者占絕大多數,沒理由啊!而且她現在和當初的反應也不太對,她對書生有時候也發脾氣,時不時的讓他來哄自己,和又和現在不一樣,至少不會像剛剛那樣,脫口而出有你啊,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她和書生之間她是佔據了保護者的那一個,把對方當成需要保護的人,而喬希不是,他是一個值得相信的夥伴,不用擔心他一個人的時候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在某些時候甚至可以把後背託付給他。


  她似乎潛意識的相信對方真的不會傷害她,至少現在不會——以後的事情誰說得准呢。


  她在原地至少呆愣了有將近一個小時,腳都彷彿和地面粘合在一起了,也沒思考出一些頭緒出來,仰著頭喃喃道:「算了,誰知道明天發生什麼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反正還有賭約在——」


  喬希第二天就察覺到君虞的改變,臉冷冰冰的什麼表情都沒有——當然,昨天也差不多是這樣,他大約猜到了她不做表情的原因,他覺得不對勁不單單是指表情,而是她今天居然沒鬧脾氣——


  好吧,這幾天被她折騰的神經都有些敏感了,不發脾氣當然好事,他居然在這裡糾結,他自嘲的笑了兩聲,「你準備好了么?」他是真的不想待君虞下去,沉船所在的地方已經不是淺海了,而是深海,一個比較陡的坡上,上面覆蓋著厚厚的冰層,除了一些發光的植物外根本沒有其他的光線,而且氧氣非常的稀薄。


  而君虞既然決定去看看就絕不會反悔,眼睛在看到海水的時候瞳孔縮了一下,顯然想起了之前堪稱噩夢的經歷,但——「嗯!」


  明知道這種感覺非常難受,等下水的時候她的臉還是白了一下,被冰水環繞,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沒幾秒鐘身體就彷彿僵硬了,唯有拚命的運轉內力才能感覺到暖意,不至於讓自己像石頭一樣沉下去,她心道等自己出去內力必定大增!想想這個!現在所有的罪過都是暫時的!

  她有內力在,在水下的時間比普通人要長,然而和喬希還沒有辦法比——她已經發現了,他在水下沒有任何的障礙,換氣對他來說根本不存在任何的困難,彷彿能和魚一樣在水下呼吸,難道他們那一族就是水下品種?

  這也太犯規了吧?

  喬希還是緊緊握著她的手,帶著她一路朝著深海游去,她艱難的回頭看了下,他們來時的地方已經完全看不到了,黑漆漆的,如果他以前都是這樣來來回回,她非常佩服他辨認方向的能力,在這種情況下他是如何的辨認方向的?

  黑暗中這麼一路往下游去,很容易讓人產生無窮無盡的絕望感,而且一分多鐘過去了,她發現自己居然呼吸開始困難了,而現在他們顯然還沒有到達目的地,用力的握了一下他的手,黑暗下什麼都模糊,他應該是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她就覺得手上的力道加重,水下遊動的速度很快,不到一秒鐘她就感覺到身體被環抱住,緊接著他的唇貼了上來,渡氣——


  君虞瞪大了眼睛,我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呢,只是覺得撐不到了,又不是現在說就需要,本來今天已經打定主意一定不要向前幾天一樣——結果沒過去半天呢,她前段時間養成的習慣又上來了,肺部的緊繃感減輕,心道看在這個份上,她暫時就沉默吧——


  這次過後他們又渡了一口氣,然後他們就到了這幾天喬希時常過來的地方,這邊的發光植物更多了一些,光線和冰洞更為接近,她抬眼看過去,各種各樣的箱子就這麼七零八落的散在地方,還有一些骸骨,海藻在上面生長,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魚群游過,喬希指了指一個方向,跟著他又遊了一段,來到一個斜坡處,距離她大約三米的地方生長著一個發光的植物,花瓣和葉子全是透明的,輕飄飄的沒有任何的重量,隨著水流一張一合,有些像水母,它生長的下面正好是深不見底的溝壑,黑洞洞的,沒有半點光線,彷彿一個巨大的猙獰的凶獸張開的嘴,連帶著浮在它上方的花也變的有些恐怖起來,而君虞卻是眼睛一亮,沒錯!這就是她需要的東西!


  她想要游過去,喬希又把她拉到懷中,重新給她渡了一口氣,做了一個讓她待在原地不要動的手勢,自己游過去,那個溝壑確實讓她心驚肉跳,對方水性比她好,他過去算是最合理的做法——


  小心——


  剛這麼想,眼睛咻的睜大,張嘴后一串泡泡從她口中吐出,看到剛剛不知道怎麼的忽然下墜的喬希一把抓住那朵透明的花,朝著她游過來,她才鬆了一口氣,喬希抓住她朝著上面游去,發光的植物逐漸消失,周圍又變成了昏暗,而她卻覺得肺部好受多了,應該是這裡的含氧量逐漸增多了,等到兩人在水面冒出了頭,她吐了一口水,迫不及待的道:「剛剛怎麼回事?」


  看到他朝著那個黑漆漆的溝壑掉去,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真的要嚇出心臟病了,「那裡有什麼東西么?」


  喬希皺著眉頭點了點,「我靠近的時候腿麻了一下,那裡應該藏著什麼東西——」


  「別說了——」君虞打了個冷戰,「反正東西到手了,以後還是別來這裡了,看著有點可怕——」她並不是一個膽小的人,半夜的時候亂葬崗都去過,可是她看著那個地方總有不好的預感,「世界上那麼多的沒有完全解開的東西,還是把問題留給科學家吧,我們快回去——」這裡也不知道是哪裡,放眼望去還是一成不變的風景,星星明亮的彷彿要低垂下來。


  把透明的花塞到玻璃瓶里——原來裝尋人蝶的那個,現在她把蝴蝶姑娘倒了出來,清醒了下瓶子,把真花塞進去,順手拎起已經乾枯的尋人蝶用碎冰給它壘了一塊小小的墳墓,心道她這也不算違背諾言,這種地方估計除了她和喬希不會再有人,埋葬在這裡肯定沒有人打擾。


  默哀了一秒鐘後果斷的把玻璃瓶裝好,無論如何,這個玻璃瓶不能丟,說起來喬希似乎是她的幸運女神,自從遇到了他,她已經不抱希望的五種奇花異草已經找到了三株,剩下的兩株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再次找到了,她思考了下那兩種植株的生長習性,再想想地球上各種植被分佈。


  喬希:「在想什麼?」


  「熱帶雨林,懸崖峭壁……」喃喃的說了兩聲,眼睛發光,「我們哪天先去熱帶雨林走一趟!」他必須要去,幸運光環沒了他怎麼行,「之後再去找個沒什麼人的地方去攀岩,鍛煉身體!」


  君虞好奇過和溫泉隔了一個冰牆的地方是什麼,她發現喬希沒事就喜歡待在那裡,溫度一定非常低,她好奇的去過一次,可是距離那裡還要一段距離,她的身體就被凍的受不住了,麻溜的從那裡拐回來,對這種冰火兩重天的情況非常好奇,這到底是怎麼形成的,還要那溫度絕對已經零下一百多度了,喬希長時間的待在那裡,身體居然毫無異狀。


  而隨著時間過去,喬希的待在那裡的時間越來越短,和她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也再也沒有出現那種失去意識的時候,他的情況正在好轉,應該用不了幾天就要好了。


  果然沒過兩天,喬希不再是豪放的只裹了一層衣服,而是穿上了衣服,白襯衫長腿褲,這種裝扮對這個環境來講還是有些不協調,但比之前好多了,他把君虞挑出來的一些珠寶全都放到袋子里,「這些我會想辦法帶回去,和之前一樣,還有這些。」他指了指和垃圾一樣堆著的珠寶,「你來之前,應該有人給你一個緊急呼救的裝置,他們定時都會來查看遊客是否安全,現在他們應該已經急了,我先送你回去。」


  君虞也是這麼想的,點了點頭,又猶豫的看了看周圍的一切,「有機會再來,這裡對修鍊比較好,時常在這裡練功,我必定比之前還要早的進行突破。」


  兩人在這裡與世隔絕的相處了一段時間,默契度大大的增長,一些小習慣也都熟悉了,君虞有意剋制,但是在喬希伸手的時候,她理所當然的就把手遞了過去,在他握住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戒備反應。


  等到從水面冒出來后,君虞倒是沒有之前那麼冷了,內力已經初步形成了慣性,不用她特意運轉就奔騰不息的流轉,她背起包,對著喬希漫不經心的揮動了下手,頭也不回的就走了,指南針還沒壞,她一路朝南走,在這裡也不怕有人看到,也不用向來時一樣要時不時的注意著周圍的情況,輕功運到了極致,在漫天的雪花和大風之中化為一團朦朧的影子,眼前一花她就已經從眼前消失了。


  等她看到自己做了標記的冰屋的時候放鬆了些,改為慢悠悠的回去,進了冰屋外面的寒氣消失后彷彿直接從冬季到了夏天一般,居然有些不習慣,篝火都沒升起來,脫掉外套閉著眼睛打坐了幾十分鐘,手按在地上,內息吐出,沒有任何的動靜的,堅硬的冰層裂開了幾個非常大的縫隙。


  看著這幾條縫隙她心情好了起來,她就說什麼苦都是有回報的,境界沒有突破,內力卻雄厚了半層,半層看起來不太起眼,但是這僅僅是不到十天的成果!如果她在那裡生活半年——


  說不定境界直接突破了!


  在這樣的暢想下,之前所有受的苦頭,身體的難受和時刻麻痹的神經也不算什麼了,只要能突破,什麼都是值得的!換成大周,哪個門派佔據了冰洞肯定會當做福利或者獎賞送給每一個有潛力的弟子,必須要打破頭才能進去的地方,現在和她的私人後花園差不多,這麼想,真的是什麼都是值得的。


  她打坐完沒多久就有人來敲門,來人看到后鬆了一口氣,用英文說了一長串,大約就是前天來查看每個人的情況沒看到她也沒聯繫到她,他們很擔心,今天再來看一下,如果再聯繫不到她,就要開始搜救活動了。


  「多謝,我還要在這裡幾天,預定的錢應該不夠我回去補足。」


  等對方走了,她接著開始練功,在這裡不比在冰洞但也有聊勝無聊了,再幾天喬希也應該徹底沒問題了,說起來他一個上市公司的總裁離開了這麼久沒問題么?就沒人擔心他?他也不怕有人趁這段時間來搞小動作?

  上市公司確實有這種問題,但是未來科技是喬希一手創辦的公司,王牌遊戲更是他一手策劃一手研發,在公司的威信無人能比,根本不會有人去質疑他的權威,當然一連消失好一段時間還是會引起注意的,不但是公司成員,還有就是財經雜誌,作為前好萊塢演員,現在的上市公司總裁,身上的話題度非常多,時不時的就上財經雜誌。


  一連消失了這多天,他們不由的好奇起來,他們最先想到的就是他飛華夏找女朋友去了,可是似乎他的女朋友也消失不見了,根據從航空公司調查出來的資料是去了北歐國家——能調查出來這個的自然已經不是財經雜誌而是娛樂雜誌,喬希的信息更為隱蔽沒有查到,他們一致認為喬希也一同飛北歐去了,不然為什麼君虞會在這個時候飛北歐?


  一些雜誌為了新聞也跟著飛了過去——根據他們得到的消息,君虞似乎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演唱會都擠到了一塊去,連開三場演唱會,之後更是連休息都沒有直接飛北歐,能讓她這麼著急,是不是因為喬希在北歐出了什麼事情?

  拍到了就是大新聞!


  可是他們滿懷希望的來,卻是敗興不已,他們根本就沒有找到喬希和君虞兩人,旁敲側擊了數天也沒有打聽出更多的消息,幾個同行圍在一起喝了幾口酒,互相徵詢了意見準備明天就走人的時候,一人醉眼朦朧中似乎看到了喬希,伸手推了推旁邊的人,用力的拍了一下頭,清醒了一下之後,眼底閃過一絲興奮:「看!」醉意還未完全消失,聲音卻因為本能壓低了下來,把前面的酒杯拿出來遮在眼前,遮住后又拿去,這不是不打自招么?


  再看過去,就看到疑似喬希君虞的二人坐在吧台上,君虞身體前傾倒在了喬希的懷裡……兩人果然是飛北歐了!他們先是興奮,又是失望,兩人既然全都來了這裡,肯定就沒出什麼問題,夢想中的大新聞沒了,大家都有點意興闌珊。


  君虞剛坐下就感覺到了身後的視線,她湊過去道:「是不是記者?」


  喬希點了點頭,君虞又道:「追著我們來的?」


  「應該。」


  「看在他們這麼敬業的份上我們難道不應該給他們一個大新聞?」


  「什麼新聞?」


  君虞摸了摸下巴,沉思了片刻,眼睛看著喬希,半閉上眼睛,「我現在給你一巴掌——」


  「——我拒絕出軌之類的理由。」喬希居然回答的一本正經,伸手攬住她的腰,半抱住她,「我們之後還要去看厄蘭格先生,我不願意第一次上門就被打出來。」


  「你還怕被打出來?」


  「當然怕,因為不能還手——當然,如果是威廉動手,我肯定會還手的。」


  兩人在這裡竊竊私語,在其他人眼中這就是感情親密的最好證據,記者本著有聊勝無聊的心思摸出相機對著兩人拍了一些照片。


  「嗯,其實還可以從另一方面製造一個大新聞。」幾分鐘后,喬希忽然道,正在好奇的喝一杯雞尾酒的君虞側頭,「嗯?」


  就目瞪口呆的看出喬希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個戒指,遞給君虞,「和你的手鐲配套的。」


  戒指流光溢彩,和那個有些陳舊的手鐲並不一樣,這個戒指已經被處理好了,重新變成了剛製造出來的那樣的美麗,在酒吧的燈光下越發的美麗,簡直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昂貴這兩個字。


  「要不要?」


  酒杯停在唇邊,白光一閃,「咔」的聲音傳來,她嘴角抽了抽,「你故意的。」


  酒保這個時候小小的驚呼一聲,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看到這邊的情況,有些醉意的人全都吹起了口哨,還有起鬨聲,一個英俊的男士,一個美麗的女士,中間還要一個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戒指,非常容易讓人想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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