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嬰靈

  「.……開機大吉，開機大吉.……」


  陳謀安舉著五柱香嘴裡念念有詞的帶著身後一眾人對著西面八方拜了拜，拜完然後把香插到擺滿了各類貢品的供桌上的香爐里，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香看。一直看了十多分鐘，看那五柱香燒的很一致，沒有出現什麼三長兩短這樣不好的現象，陳謀安就露出笑容回身跟身邊的副導演商量這等下的第一場戲。


  「瑤瑤，第一場戲我們要去醫院拍，你要不要跟著去，若是怕就先回酒店？明天我們去影視城拍你再繼續跟著？」陳謀安和副導演說完話，看著乖巧的站在工作人員中的沐瑤，就有些照顧她的問她要不要跟去醫院。


  「陳叔，我跟著你們去吧！」沐瑤看著四周因為《嬰靈怨》開機而聚過來的一些小孩和大人，吞了吞口水決定還是跟著劇組走。


  她在今天才知道，拍鬼片會這麼聚鬼啊。


  陳謀安看沐瑤要去，也就開口讓工作人員和主演們轉移陣地。


  沐瑤跟著陳謀安坐了他導演專用車，看著車子擋風玻璃下面掛著一個《幸福一百天》攝製組的牌子，心中就有些好奇，正準備問身邊的工作人員為什麼掛和拍攝內容不一樣的牌子時，卻是聽到了一陣竊竊私語，沐瑤看了眼車頂，然後就閉眼低頭什麼也不敢問了。


  「這劇組拍什麼《嬰靈怨》，一聽名字就是和那幾個小屁孩有關啊？」


  「好像是吧，你沒看著劇組開機放了很多小孩子愛吃的零食，這個和之前很不一樣，應該是這次拍小鬼的比較多！」


  「哦，這陳謀安把我們拍的倒也蠻逼真的，比那些只知道鬼喊鬼叫撒些什麼狗血的劇組拍的有意思多了！上次那個《孤魂》劇組，拍的那是什麼鬼啊，我看的無聊死了，都想上場自己演了！」


  「別說《孤魂》那劇組，上次老張好奇的去看了下，不小心嚇到人，他們就請了個什麼東西來趕老張，你看把好脾氣的老張氣的現在也不回來，一直跟著那個劇組的工作人員。」


  「老張不趕回來跟陳謀安這小子的新戲，他可是最愛看他拍片了，不過不回來也好，他這個徹頭徹尾的戲迷瘋子，每次都會看得投入進去參一腳！」


  「老李，你說這劇組也太懶了，上次拍《你弄疼我了》的時候，對外就掛這個《幸福一百天》的牌子來騙鬼，怎麼這次也不換換，不換也就騙騙那些新來的那些傢伙，不知道有大戲看的跟過來。」


  「管他，看的鬼少了，我們也好站個好位置！這次那些小鬼有些多，他們可厲害了，我們怕是搶不過他們.……」
……

  ***

  「諸位，借下場地，借下場地，打擾之處勿怪！」


  到了醫院租好的拍攝區域，工作人員都沒有開始布置場地，而是又跟著陳謀安做了一次祭拜，弄完之後還是看香沒有什麼不好的現象，陳謀安才開口讓工作人員開始布置場景。


  沐瑤看著他們把帶來的道具一一布置一間手術室，而這場戲的女主角楊欣和幾個配角也換了劇服，然後拿著台詞本熟悉這等下他們要拍攝的場景。


  「道具一號準備好了嗎？」陳謀安坐在架好的攝影機前，調試著機位查看拍攝畫面總布局，調試完就開始檢查各類重要道具。


  「準備好了，陳導！」道具師打開一個箱子，給陳謀安看，陳謀安看了一眼后，本打算讓編劇也來看看，卻是看著沐瑤那張還略顯青澀的小臉而打消了這個念頭，而是叫來了沐瑤的助理編劇過來核對劇本中對著道具的刻畫的要點有沒有什麼缺漏。


  沐瑤一直再打量手術室，發現各類東西都擺放好，有些在她小說中特意凸顯的道具比如人流手術需要的各類器材——監視器、窺鏡、抽吸器、吸引泵，碎胎鉗……這類道具儀器，沐瑤還走過去看了看，看著和她當初上網查的資料一模一樣，也就放心的走到另一邊。


  『《嬰靈怨》第310幕22場，第一次拍攝！」


  場記拿著場記牌在主攝影機前，報了幕後按下場記牌后，挪走場記牌露出身後已經就位的演員，演員在『』聲后就馬上開始進入拍攝狀態演繹了起來。


  「醫生，我打了麻藥后還會痛嗎？我很怕疼的！」躺在手術台的一個女孩有些害怕的詢問正在準備麻醉劑的醫生。


  那醫生帶著口罩露出有些冷冰冰的眼睛，有些不耐煩的回答女孩說，「這是無痛人流，麻醉過後你就不會痛了，等你麻醉散了肚裡的東西就沒有了！」


  「不會痛了，不會痛了……」女孩呢喃這這句話，被注射了麻藥慢慢昏迷過去，然後出現另外一個拿著抽吸器的醫生出現，那醫生先給女孩下身注射了某種藥劑，然後就對著手術床邊的監視器看著女孩子宮內的胎兒情況，然後把抽吸器慢慢的伸了進去，抽吸器發出比吸塵器大幾十倍的聲音……

  「卡！」


  陳謀安在攝影特寫了那抽吸器進入手術布后，就喊了卡，演員們就停止了動作，卻是沒有移動位置，而是等著陳謀安檢查了遍拍攝的畫像，然後掉了機子補拍了幾個鏡頭才補了幾個道具，其中就有比較重要的道具一號——一個血淋淋的已經具有人形的胚胎。


  另外安排好場景，陳謀安就銜接著拍了下一個場戲。


  而下一場戲的重點就是拍攝墮胎手術過程中，被抽吸器給撕裂的胎兒身體被用碎胎鉗一塊一塊的從手術布下取出的場景。


  配合這個場景的是監視器中的畫面，那監視器中就是在子宮內的胎兒在墮胎中的全過程。


  他蜷縮在子宮內中，已經能看出一個孩子的外形，卻突然被一根尖尖的管子戳到腦袋上注射了什麼，那液體讓他全身痛苦的抽搐起來后迎來的是一股巨大的吸力，那吸力撕裂著他的身體，他的四肢被肢、解，頭部被分離，整個過程中他都痛苦的抽搐著……

  「啊——」


  「啊啊——」


  「啊啊————」


  就在監視器開始播放這些畫面的同時，沐瑤就聽到一陣又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這陣尖叫聲嚇的沐瑤抖了抖，正在拍攝的人卻都無知無覺的專註的繼續拍攝著這一幕。


  沐瑤在尖叫聲中回身，就看見出現在手術室各個角落裡的小孩們都因為重見了墮胎的場景，而一邊回憶起什麼的瑟瑟發抖，一邊齊齊尖叫的畫面，這場景有些滲人，沐瑤卻是看的有些想落淚，因為尖叫聲中飽含著的那股痛苦、害怕和怨恨，聽的沐瑤一陣心顫。


  「小姨，小姨……」


  就在沐瑤被尖叫聲叫的頭疼的時候，卻是聽到了呆在玉佩中沐軒驚慌害怕的叫她的聲音，沐瑤這時才想起來沐軒今日一直呆在玉佩中，而剛剛那一幕沐軒也和其他孩子看到過。


  「別怕，別怕，都過去了！」沐瑤一邊撫摸著玉佩，一邊轉身離開正在拍攝的手術室。


  出了手術室沐軒就不管不顧的從玉佩中出來，沐瑤也沒有怪他出來暴露她陰陽眼的事情，而是不等他抱住她，她就主動把他抱懷裡低聲安撫著他。


  「咦，這女孩還養小鬼，不僅能看到他還能抱到他！」


  因為手術室嬰靈們的尖叫而被嚇出來的大鬼們，都注意到了沐瑤和沐軒的互動而瘋狂討論起來。


  討論著的時候還慢慢的靠近沐瑤，沐瑤感覺到她正被他們包圍，看到其中有幾個有惡意的鬼，就抬眼怒目的看著他們，這方法嚇退了幾個，膽子大的鬼卻是繼續靠近，沐軒也感覺到要抬頭幫沐瑤的時候，沐瑤卻是掏出一張驅鬼符念著咒語對著他們打了過去。


  驅鬼符在沐瑤的念咒聲中帶著金光向那些鬼飛去，嚇得那些鬼一鬨而散。


  沐瑤見嚇走他們，也不準備用符傷他們，所以就把符又召了回來捏在手中。


  符被召喚回來后，沐瑤就抬頭看著躲在遠處的那群鬼，對他們冷冷的說了句，「別惹我們！」


  就低頭繼續抱著沐軒，一直親著他的額頭做安撫。


  ***

  墮胎的那幕戲，沐瑤出來后就再也沒有進去，一直坐在手術室外的走廊中抱著沐軒，沐軒緊緊的依偎著沐瑤這麼一呆就是一個多小時，裡面的所有場景才拍攝完。


  沐瑤聽到陳謀安喊『收工』的聲音，也就拍了拍沐軒準備讓她摟好她脖子，她站起來帶著他。沐軒卻是叫了沐瑤一聲『小姨』，仰頭親了沐瑤下巴一下，就閃入玉佩。


  沐瑤見此也就繼續摸著玉佩，等陳謀安他們出來。


  「剛剛被墮胎的畫面嚇到了吧！自己寫這樣的場景，和真正的看到還是有差別的吧？我們這些男的見了也會冒冷汗，當時準備拿素材的時候，我們也不知道墮胎會如此殘忍！不過你這慕劇本安排的很好，放到電影中很有效果！」陳謀安對於剛剛的拍攝效果很滿意，見到沐瑤呆在手術室外，就覺得沐瑤是被拍攝的場面嚇到而跑出來，還安慰了沐瑤幾句。


  「後面要拍攝的就是些孩子報復的靈異的場景了，那些拍的時候就不會這麼嚇人了！」


  沐瑤聽了陳謀安的安慰，對他笑了笑作為感謝，就低頭沒有說什麼，之後劇組快速的離開了醫院，回了酒店。


  沐瑤是和陳謀安給她安排的一個生活助理住一間房，那生活助理因為一些事情今天還沒有到，所以沐瑤還是一個人住，陳謀安曾細心的問沐瑤一個人住怕不怕，要不要找個女工作人員陪，沐瑤說不怕，陳謀安才沒有安排。


  「小姨，抱抱！」


  進入酒店房間，沐瑤鎖好門，沐軒就從玉佩中出來，還是舉手跟沐瑤要抱抱，沐瑤也就繼續抱著他坐沙發上。


  抱著沐軒的時候，沐瑤沒有說話，沐軒也沒有，一人一鬼就這麼安靜的呆著，直到沐軒聽到什麼而開口才打破了靜謐。


  「小姨，他們在外面，要進來！」


  沐瑤聽到沐軒說『他們』，不知道是指那些鬼，不過看沐軒從她腿上跳下去就去拿他的零食，也就猜到應該是一直跟著劇組的嬰靈，也就開了門。


  開門的時候，沐瑤看著7,8個年歲不一的小鬼，他們在門口規規矩矩的站著，看到沐瑤都有些怯生生。


  沐瑤就開口問他們找她有什麼事。


  「這位姐姐，剛剛有幾個大叔說你能看到我們，叫我們來找你，說你會有好東西給我們！」


  其中一個大一些有七歲的小鬼，仰著頭看著沐瑤說話。


  沐瑤聽了就知道肯定是那些大鬼不敢來找她，所以就哄騙這些小鬼來試探她會不會對他們動手。


  沐瑤側頭去看酒店走廊，果然在走廊的拐角看到幾個探頭探腦的大鬼，沐瑤忍不住瞪了他們一眼，低頭面對幾個小鬼卻是溫柔下來的說，「進來吧，我請你們吃東西！」


  幾個小鬼見沐瑤對他們溫和，也都對沐瑤露出甜甜的笑，然後跟著沐瑤進了房間。


  進去沐瑤就看到沐軒已經大方的把她買給他的各類零食翻了出來放在了茶几上，沐瑤對他笑笑，然後對那幾個跟進來的小鬼指了指那些零食，然後告訴他們，「這些都是請你們吃的，你們去吃吧！」


  「可以吃東西了！」


  「嘻嘻，有牛奶誒！我最愛喝牛奶！」


  「謝謝姐姐！」
……

  幾個孩子反應不一的說著話，就跑去拿了桌上自己喜歡的東西吃了起來。


  沐瑤帶著沐軒坐到另外一邊沙發上看著他們吃，其中有幾個小鬼還把他們覺不錯的零食拿過來讓沐瑤和沐軒吃，沐瑤笑著拒絕了，沐軒卻是開心的加入他們一起吃了起來。


  等吃完，那些小鬼也就三三兩兩的離開了，離開前都笑著跟沐瑤說謝謝。


  沐瑤摸摸他們的腦袋，他們就笑的更開心。
……

  「她請你們吃東西，有沒有威脅你們？」


  「沒有，姐姐很好的！」


  「那她有沒有趕我們齣劇組？」


  「姐姐沒有說，大叔，姐姐為什麼要趕我們齣劇組啊？」


  「她可厲害了，那符可以把我們打的魂飛魄散，你們是不知道，若是她不讓我們呆劇組看戲，我們就得離開了！」


  「姐姐沒有趕我們走，還說以後想吃零食就去她房間拿！嘻嘻，大叔，姐姐真好！」


  「那是她看你們小，對你們好！對我們，可凶了！」


  「大叔，姐姐不凶，可好了！」


  「好好好，我不說她凶，你們別發怒，別發怒，你們發怒的樣子我就是鬼也害怕。」
……

  沐瑤站在酒店房間門口，就聽到幾個小鬼和大鬼的對話，沐瑤聽了一些后，也就關了門帶著沐軒回房休息。


  ***

  第二天一早，沐瑤就開始跟著劇組去a市的影視城的片場拍攝電影的其他場景。


  先拍的都是大人的戲份，需要小孩子扮演的嬰靈的情節都被放到了後面。


  大人的劇情都很好拍，加班加點的拍了兩天就拍完，拍完后陳謀安費了不少心思找的小演員們也就位，這些小演員們一來，陳謀安還請了法師給他們做了場法事，每個還給了他們一個從寺里求來的護身符帶著，才開始讓他們演嬰靈。


  沐瑤見陳謀安似乎也是很相信世界上有某類東西，作為鬼片導演從開拍到現在對某些細節都從不忘，就好奇在一次吃飯的時候問他為什麼。


  然後就從陳謀安口中聽到了他拍攝鬼片多年，碰到的大大小小的靈異事情。


  「我第一次拍鬼片，是一點也不信的，只是喜歡這個題材才拍，第一次開拍的時候也不聽一些前輩的勸，好好拜神準備這些東西，那部戲拍的時候，邪門的我現在想了都會怕。」陳謀安因為張天愷的緣故，是把沐瑤當侄女來看，所以說起他的拍攝經歷也沒有什麼隱瞞。


  「後面我是聽了一個老前輩說，鬼都愛看戲，只要有戲的地方，就會聚集他們，而我們這類片又是演他們，他們就更愛看的常常跑來湊熱鬧。他們大多沒有惡意，那個老前輩就叫我敬著他們就行了，我抱著這種心態拍了這麼幾十年的戲，雖然出現了些怪事，卻都沒有出什麼大事。瑤瑤你既然也寫這類小說，還當編劇，叔叔給你句勸，唯物還是唯心，信不信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對什麼事物都要抱著敬畏的心，有些東西不能說就不要亂說！我劇組裡的人都是跟了我好幾年，都懂這個規矩，不懂的，我都沒有留他們，一些欠嘴的人我也不敢留，就怕他一人嘴欠，害了整個劇組，我們這個圈子，因為這個出事的還不少！」


  「陳叔，我知道的！」沐瑤見陳謀安是在以一個長輩的身份，認真的教她一些處世之道，也就很感激的對他笑笑。


  「你改編自己小說《嬰靈怨》的劇本寫的很好，劇本情節的順序安排比我想象的還要好，怪不得你乾爸這麼推薦你，你以後若是還有這類的作品，都可以先給叔叔看看，我們可以找機會再合作！」陳謀安在吃完飯後，舉著酒杯和沐瑤的飲料杯碰了碰，然後笑著和沐瑤約之後的小說合作，沐瑤也笑著說好。


  「沐瑤！」


  就在沐瑤跟著陳謀安和工作人員走出餐館，準備回酒店的時候，卻是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喊她。


  沐瑤回頭就看到穿著一套不知道那個朝代的士兵服飾，笑的一臉陽光的吳飛正在對她招手。


  「瑤瑤，你朋友？」陳謀安看吳飛叫沐瑤的名字，又看吳飛的年級也是個學生，就想著是沐瑤的朋友。


  「嗯，是我的一個學長，很喜歡拍戲，放假都跑來影視城當群眾演員。他的夢想就是當一個優秀的演員。」沐瑤對吳飛招了招手表示她看到他了，然後回答陳謀安的話。


  「群演？」陳謀安眼睛上下打量了吳飛的外在條件，然後說，「看外形他倒是有些優勢走這條路能走這條路。」


  陳謀安評價吳飛的時候，吳飛已經跑過來找沐瑤了，陳謀安見此也就吧沐瑤的生活助理留下陪著沐瑤，讓沐瑤和吳飛說話，他則是帶著其他工作人員先回酒店休息，他們都的拍攝強度很大，每天都很累。


  「沐瑤，剛剛那是恐怖片之父的陳謀安陳導嗎？」吳飛看著陳謀安的背影問沐瑤，沐瑤點點頭，吳飛就有些高興的說，「你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你的《嬰靈怨》被他看中拍攝啊？真的是，沐瑤恭喜你，你已經有兩部小說被影視化了！」


  「謝謝！」沐瑤聽出吳飛真誠的恭喜，也就笑著說謝謝，然後問他來這邊做群演的事情。吳飛和沐瑤說了他最近的群演經歷，就聽到有人在叫他去拍戲。


  吳飛和沐瑤就做了告別說以後聊的時候，沐瑤卻是想到一件事然後跟吳飛說。


  「《嬰靈怨》劇組，明天有一場街頭的戲，需要很多群眾演員，你若是感興趣明天早上七點前可以來xx區，我覺得裡面有個很重要的配角，也許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