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拳場之上
一連三天,莫一凡就是這樣規規矩矩的上班,利用工作的空隙在網上尋找在南都可以當成家的地方。下班后,和竹六道打個招呼,便趕到地下拳場。和那些熱情狂叫的觀眾不一樣的是,莫一凡只是靜靜地觀察著拳手的動作。和觀眾還有一點不一樣的是,他是在內場觀看的。這就是拳手的福利之一吧。
只是就不和別人打招呼,也沒有表現出對哪位拳手的喜愛,總是出奇安靜地坐在一角。在這裡有個好人緣是沒有可能了,人不拿白眼看他。莫一凡已經覺得是燒高香了。
能夠預見拳手的下步動作,在拳場上很重要,卻不是必勝的關鍵。只有身體反應的速度、拳腳的力量才是這種身體間對抗運動致勝的條件。所以,每天晚上,莫一凡也只是看最開始的一場,便急急地趕往健身房。讓自己大汗淋淋之後倒床便睡,一覺到天亮。
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天,莫一凡卻喜歡上了這樣的生活。他感覺又回到了當兵那朝氣充實的兩年。
頭一天,莫一凡接到了上場的通知,他毫不猶豫地請了一天假。這樣的場合,竹六道是必須到的。他不需要請假,只給一個經理打了電話,便輕鬆地搞定晚上的值班。在混人際關係上面,竹六道比莫一凡強得不是一點兩點。
一張紙扔在了正在做仰卧起坐的莫一凡的肚子上。
「這什麼?」
「晚上對手的資料。」
「哪搞的?」莫一凡從器械上站了起來,用讚許的目光看著竹六道。
「不是說你,這兩天都在拳場泡著,怎麼不知道找人打聽自己對手的情況。」
「問那幹什麼?我只要贏四場拿到十萬就走人。」
「呵呵。口氣不小!你幹嘛非急著要十萬塊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太奇怪了。」
「我是很急,過幾天你就知道為什麼了。」莫一凡拿起紙看來起來,「什麼?這是個女的?搞笑嗎?」
竹六道做了一組仰卧起坐,站起來才回答莫一凡的話:「別小看女人。」拍了拍莫一凡手上的紙,「有一個小道的消息,你願不願聽。」
「說說看。」簡簡單單的一張紙的東西,莫一凡已經看完了。他知道既然是一個女子敢上拳台,一定不是一般人,坐在旁邊的臂力器械上,一邊練習臂力,一邊說到。
「拳場的幕後老闆是黑道人物『二哥』,你知道吧?」
「知道,還是會所挂名的保安部經理。」
「這個女人據說是『二哥』親自找來的人。上拳場比試是她給二哥的見面禮。」
莫一凡停住了動作,歪著頭,「見面禮?什麼意思。」
「拳場主要的收入靠的是賭博,這你知道吧。」
莫一凡點點頭沒有說話,他不想打斷竹六道的思路。
「今天你的賠率是一賠五,她的是一賠三。你猜買誰的人多?拳場希望誰贏?」
莫一凡歪著頭,皺著眉頭,盯著做仰卧起坐的竹六道。好長時間之後,才說道:「他們不會背地裡下黑手吧。」
竹六道帶著笑意地看著莫一凡,「莫大,你老人家好像沒到那個級別吧。您在人眼裡就是個傻小子。」
「對了,你怎麼知道這些內部消息的?」
「草!你當我瘦猴這兩年靠什麼在拳場上成為賭神的?」
「你就吹吧!死猴子。」莫一凡的腳跟竹六道的屁股來了個親密接觸。
竹六道沒有生氣,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並沒有的灰塵,「《無間道》看過吧。會所知道這事的人只有三個,作為保安部副經理的我,正好是其中之一。」
「那破位置,我也干過,我怎麼不知道?」莫一凡小跑地跟上竹六道。
「您老人家自己說說為什麼。」竹六道顯得有些臭皮。
更衣室里,竹六道坐在換衣服的椅子上,說:「上次我錯過了下注的機會,這次你說我該買誰?」
莫一凡回頭看了一眼,從兜里掏出一張卡遞給竹六道,「替我買五千!讓那小女子為我的十萬出份力。」
現代社會講得就是一個方便,竹六道沒有離開健身房,便通過手機完成了下注。至於買了多少,莫一凡沒有問,竹六道也沒有說。
現代社會商家掙錢首要的就是要讓顧客賓至如歸,所以健身房裡當然有按摩的地方。很是正規的那種,沒有一點的葷料。雖然會所也有這樣的正規服務,但是莫一凡更喜歡這裡的清靜。再說這筆費用是竹六道自願報銷的,莫一凡當然不會跟他客氣了。
剩下半天的時間,兩人沒有走出健身房半步。直到太陽不再毒辣,街上有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兩人才打了輛車直奔地下拳場。上車前,莫一凡伸個懶腰,喚醒睡了一下午的身體。
趕到拳場時,已是夕陽晚霞時分。已經有觀眾陸續的進入拳場。莫一凡很不願意用「觀眾」這兩個字來命名這群人,覺得用「賭徒」叫他們更適合。竹六道卻說:「你以為那些看世界拳賽的人都是被拳擊藝術征服?告訴你吧其實和這些人一樣,只不過一個是合法,一個是非法。僅此而已。」
非法的拳場給拳手提供的休息室條件當然比不上那些合法的拳手。一張桌子、一張長椅佔據了莫一凡休息室的大部分空間,唯一讓人欣慰的是有一台嗡嗡作響的空調。探著腦袋通過門縫往外看的竹六道在一陣腳步聲過去后,掩上了門。
莫一凡點著煙,「看到了?」
竹六道點點頭。
「如何?」
「那個《水滸》裡面有一個叫什麼二娘的,外號是母夜叉的那位?」
「孫二娘?」
「對。就那形象。」
「橫眉殺氣,眼露凶光?」
「嗯?這倒沒看出來。但是和你長不多高,比漢子還漢子。」
拳場上,觀眾的喊叫聲四起。莫一凡就和竹六道嘴裡的孫二娘面對面,這還真是個漢子般的女人,國字的臉,身上的肌肉塊明顯比莫一凡的大很多。如果不是她上身穿著一個短袖,而不是像莫一凡一樣光著脊樑,莫一凡真不會把她當成女人。她身後的陪同清一色的短髮,迷彩短袖長褲的女子。
莫一凡有些走神,如果有個人說眼前的這位是個女同,他一定相信。可比紀妍彤看得更合理。
什麼?夜叉三姐?好奇怪的外號?雖然和竹六道對她的點評比較貼切,但是,有人會喜歡這樣的稱號?
什麼?木頭人?你奶奶的?誰給老子按上的這個外號?比「夜叉三姐」更噁心人。問過爺們沒?
拳賽,不會因為莫一凡的胡思亂想而推遲。就像「木頭人」的外號不會因為他的不滿,而不被觀眾(我們接受竹六道的觀點,稱之他們為觀眾吧。)喊起。
長得比漢子還漢子,氣勢當然不落真正的漢子。裁判剛剛喊出開始,一個長腿便劈向了莫一凡月球表面般的俊臉。莫一凡連忙後退一步避開,一個閃身拉開和夜叉三娘的距離。
莫一凡的敏捷引起了觀眾的叫好聲,眾人萬分矚目地期待莫一凡漂亮的反擊,因為夜叉三姐剛才沒有逼近留出來個空檔。讓大家失望的是莫一凡再次後退,絲毫不珍惜剛才的機會。在遠處默默著等待著對方的再次發力。
場邊的竹六道深深地惋惜莫一凡錯過了一次機會。轉念一下,旁人都能看出來的機會,焉知不是一個陷阱?不由地敬佩起莫一凡的冷靜起來。
死死盯著對方舉動的莫一凡,沒有竹六道想的那麼好。之所以放棄這個機會,是因為他「看到」自己進攻后的慘狀。雖然躲過了對方几次的進攻,但是莫一凡卻深深體會到了拳腳生風是什麼感覺。既然對方實力強於自己,只有保存體力等待時機,出奇制勝才是最佳選擇。
一個回合三分鐘,很快就過去了。觀眾很是失望,那些在莫一凡身上押注的人更是對莫一凡氣憤不已,誰見過一個男人比一個女人逼著連連退後的,還TMD的沒有還手之力?如果下面的回合還是這樣,就不要怪老子往場上扔啤酒罐子了?
莫一凡坐在場邊的凳子上,喝著竹六道遞到嘴邊的水。聽著近處觀眾罵罵咧咧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裡默念:冷靜!一定要冷靜!不能一擊制勝絕不出手。
四分鐘后,莫一凡依舊坐在這裡。竹六道顧不上往莫一凡的嘴裡灌水,忙著用藥棉擦去莫一凡額頭的血跡,還好口子不算大,一個創口貼便可以搞定。
第二個回合,莫一凡當然採取他認為的最佳戰術,依舊沒有出一拳,踢一腳。卻惹惱了一位下注在他身上的哥們,未開啟的一罐啤酒直直飛向莫一凡。意外就這樣發生了。發生的讓莫一凡措手不及,發生的讓所有觀眾覺得在情理之中。
「哥們,輸了沒關係。一拳不出的輸,太丟人了。人家還以為我們拳場打假拳呢?兄弟,哥哥求你了?好歹打兩拳。」外號刀疤的拳場主事人,在自家老闆的怒氣中來到莫一凡的身邊苦苦地哀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