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玉佛寺
「你來這就是為了調侃我?」竹六道把手機放到枕頭下面,「對了,你怎麼進來的?」
「不用藏,好像誰要跟你搶似的。你娃子太興奮,門都沒鎖好。別看了,我已經鎖上了。」莫一凡往床上一坐,「你是在美女面前表現了一把你的英勇,可是,您六爺一句話,讓小虎子在我那求了半天的情。讓我在六爺面前賠個不是,看能不能不讓他回去。」
「咱倆不是分工好了。張啟那邊我不管嗎?」竹六道搶著莫一凡嘴上的煙,熄滅在煙灰缸里。
「您六爺的話,可是一個吐沫一個坑。誰敢不給您面子。」
「我也知道張啟已經很不錯了,這麼短的時間挺不容易的。這次就算了吧。」
「知道人家不容易,還不多給人家點資金。不知道現在的社會沒錢辦不成事。」
「我知道了,回去緊著張啟那邊。」竹六道撓撓頭,當家才知柴米貴,「誒!莫大要錢才是你的目的吧。」
「嘿嘿!不是。告訴你張林明的情況才是。」莫一凡當然不會承認,「你知道那小子來到這裡,乾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什麼?」
「先跟從這裡的黑社會找了四個保鏢。」
「你怎麼知道?」
「在你陪著于美人漫步在唐人街街頭的時候,我四處打聽的。怎麼樣?我比你敬業吧。」在竹六道這個聞不慣煙味的人面前,不能抽煙的莫一凡只好用喝水來代替。
「你敬業個鬼呀。你是難得這麼勤快吧。」
「你說的也對。沒點獎勵什麼的?」
「等回去,你可以找刀哥要。」
「呵呵!呵呵!」
「你笑什麼?」
竹六道扔出去的枕頭,被莫一凡一圈打了回來,「給你看樣東西。」莫一凡把手伸到竹六道的面前。自從莫一凡把結婚戒指摘下來后,他的手上就沒戴過任何東西。現在,小拇指上出現了一個戒指。
「戴個破戒指,你顯擺什麼?那個不開眼的女人送的?不是人妖吧。」
「說什麼呢?好好看著。」莫一凡的手微微一動,從戒指裡面彈出一個鋒利的小刀片,正好在小拇指的側面。
「我去!這麼有意思的小東西。取下來借我玩玩。」
「那可不行,這是我的。相好的人妖送的。」
「小氣樣!」竹六道裝作生氣的樣子,身體往床頭一靠。
「你的在這!」莫一凡隨手在桌子上放了個一模一樣的戒指。竹六道拿起來仔細端詳著,發現它的一側有一個小機關,不需要多大的力氣,就可以彈出一把小刀。戒指里側刻著一個漢寫的「六」字。
「呵呵!看來你這一天,沒有閑逛。」沒有謝謝,一句是不知道是鼓勵,還是炫耀的話。
兄弟久了,謝謝就顯得有些生分了。沒有謝謝,莫一凡反倒是覺得很自然。「出去,就別帶著軍刺了。真不知道你是藏在哪裡的。」莫一凡眼睛看著竹六道的大腿根部。
「往哪看呢?你沒有嗎?」
「哈——」莫一凡打了個哈欠,「跑了一天,累死我了。我要去泡個腳,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明天我也該開始幹活了。不能讓你一個人忙。」
走到門口的莫一凡又拐了回來,「那得六爺,有一個有美女配的假期。您就好好休息兩天。這種跑腿的事,就包在哥哥身上了。」
莫一凡帶著小虎子泡完腳,躺在床上,總是覺得有什麼事沒有給竹六道交代,卻又想不起來,反倒是看著手機上的簡訊——「一凡,我想你了,你要照顧好自己。」抱著手機進入了夢鄉。
有一個鮮艷天,在大廳里等於長燕的竹六道,看到一個身穿粉紅色短袖運動裝的女生,緩緩地向自己走來。竹六道揉了揉眼睛再看,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低頭看看自己也是一身的運動裝。在想:這就是心有靈犀嗎?
他可真是不知道於長燕今天會穿運動裝。自己的這一身衣服還是出國前,在三有兩口的死纏硬拽下,以林晚茹的眼光給他挑的。理由只有一個:天天牛仔褲的竹六道出國,太丟華夏人的臉面了。
「你也穿著一身?好巧呀!」於長燕的臉就像外面的艷陽天,如此地讓竹六道著迷。
「是啊。」
不知道是於長燕已經對唐人街的美食吃夠了,還是怎麼。於長燕拉著竹六道來到了著名的大皇宮。竹六道雖然在莫一凡的影響下對於一切皇室的東西都不感興趣,卻不妨礙他美不滋滋地被於長燕挽著胳膊進入了大皇宮。
竹六道不知道那個用中文介紹的導遊講得什麼,只知道於長燕聽得很認真。神情專註,在陽光的照耀下尤為動人。
進入玉佛寺,於長燕鬆開了挽著竹六道胳膊的手,雙手合十,一副虔誠的樣子。
「你信這個?」
「怎麼了?」對著一個佛像拜了又拜的於長燕終於站起來撿起剛才竹六道的問話。
「有個問題請教一下?」
「嗯!」
「你說這眼睛看下面的佛祖,是在眼觀鼻,鼻觀心,還是在用慈悲的眼神注視著芸芸眾生?」
「嗯?」於長燕看到自己剛剛拜過的佛像,正如竹六道所說半開著眼。「也許,是在聆聽眾生的傾訴。」於長燕站在一旁給後面的人騰出一個位置說道。
「呵呵!」
「你笑什麼?」
「有天我問一個朋友,他是這麼說的,如來在藐視天下的一切。」
「你還是個好思考的人。」
「那到談不上,只是跟著莫大獃的時間長了,好像有點愛問問題。」
「莫大是莫一凡嗎?他看起來不太像這樣的人。」
「那是沒有人回答了他。他只好自己問自己。」
坐在大皇宮外的一家咖啡館里,竹六道看著因為走路時間長,而臉上出現紅暈的於長燕,說道:「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呀。」於長燕喝了口咖啡。
「你是怎麼信上佛的?好像你這樣的年紀,信宗教的很少。」
聽了竹六道的問話,於長燕的記憶回到了好多好多年前: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那年的冬天是於長燕記憶中南都最冷的一個冬天。沒能把她賣出去的人販子,逼著她跪在冰冷的馬路邊上,向過往的來人乞討。也許人們對乞討的騙子產生了厭惡,那天一直到傍晚,她的破碗里也沒有一分錢。
在她又餓又冷地將要昏過去之前,她看到一個身穿米黃色衣服的人,往自己的碗里扔了一張錢一樣的東西。她喜出望外地從碗里拿出來,確實有個頭像,但並不是錢。正當她不解地抬頭尋找那個惡作劇的人時,一個十六七的哥哥一把把她抱進了懷裡,痛哭流涕地大叫著——「妹妹!妹妹!」
聞聲趕來的人販子,對著那個哥哥一頓拳打腳踢。那個哥哥像發瘋似的,從懷裡掏出一把砍刀揮舞著,就像天神下凡一般,趕走了那個人販子。
後來,於長燕知道那張紙上的是個佛像。她就認為那天的哥哥是佛祖派來解救她的羅漢。
聽完於長燕含著淚花講完的故事,竹六道緊緊地把於長燕擁在懷裡,眼睛模糊地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車來車往,暗暗發誓:不再讓懷裡的這個女孩再流一滴眼淚。
好久,於長燕才從回憶的悲傷中走了出來,從竹六道的懷裡起來,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
「這麼說,你是刀哥的親妹妹了。」
「不是,哥哥的親妹妹在她四歲的時候就因為的病死了。不過,哥哥說當時我跟他妹妹的眼神特別像。其實,哥哥也是一個苦命的人,從小爸爸媽媽就出去打工,只留下他和妹妹和奶奶住在一起。他在自己14歲的那年裡送走了自己的奶奶和妹妹,懷著對家鄉的憎恨,對爸爸媽媽的思念來到了這個城市,才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已經成為了別人的爸爸媽媽。於是,為了生存便開始在街頭打架鬥狠。你說,哥哥和我兩人被世界拋棄的苦孩子,能活到今天,是不是佛祖的慈悲?」
「這個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你和刀哥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謝謝你!」
打開心扉的於長燕,像一隻不停息的小燕子,在竹六道身邊不停的回憶刀哥照顧她的點點滴滴。從咖啡館一直說到於長燕的房間,從於長燕坐在椅子上一直說到她迷迷糊糊的躺在被窩裡。
輕輕地把於長燕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拿進被窩,輕輕地在於長燕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吻,竹六道悄悄地回到自己屋裡,坐在窗邊看著外面發獃。
「給我一根煙!」這是莫一凡進到竹六道的房間,竹六道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看著竹六道從來沒有過的陰沉的臉,莫一凡默默地掏出一根給他點上。站在一旁,陪著竹六道默默地抽煙。
「我要殺了張林明那個混蛋!」煙霧和這句話從竹六道的嘴裡吐出來。
「沒問題!」莫一凡談談的回答。他知道這一天竹六道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但是他不需問。他不知道竹六道為什麼一定要張林明的命,但是他不需要問。他需要考慮的是,怎麼樣拿著張林明的生命,在此之前怎樣拿走他手裡的一半賬戶和密碼,在此之後,他們怎麼樣全身全影地回到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