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黑鷹
「撲啦啦……」
一隻長相類似烏鴉的飛鳥掠過樹梢,落在一人掌心。
那人取下烏鴉腿上綁著的信箋,展開一看,面色當即大變,騰身朝著不遠處的院落躍去。
院內竹亭下,正有幾人聚在一起,等待著什麼。
手拿信箋之人匆匆奔來,急道:
「秦大哥,不好了,三娘沒能逃出來,白姑娘也被姓周的識破身份給抓住了!」
「什麼?」
場中一位相貌俊逸、氣質不凡的白衣公子聞言變色,豁然起身:
「白鳳、三娘……」
「她們現在在哪裡?我去救人!」
「秦兄。」一位滿臉絡腮鬍的大漢急忙伸手攔住:
「不要衝動,奔雷斧周甲非是易於之輩,身邊還有諸多天虎幫暗衛,我等前去無疑是送死!」
「不錯。」場中一位女子點頭附和:
「秦兄關心則亂,現在過去,怕是正中對方的圈套,我認為此事應該從長計議。」
「可是沒有那麼多時間。」拿信那人面泛苦澀,道:
「姓周的今晚就要染指白姑娘,更是只給柳家一日的時間,找不到我們,就要滅門。」
「嗯?」
絡腮鬍大漢雙眼一縮:
「好毒辣的手段!」
「這裡不能待了!」女子面色陰沉:
「我們需要儘快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不!」秦固言搖頭:
「你們走,我要去救白鳳、三娘。」
「秦兄。」絡腮鬍怒道:
「你糊塗啊,明擺著是陷阱,去了豈不是找死?」
「死,難道就不去?」秦固言側首,面帶凝重,眼神中帶著股堅定不移,擲地有聲道:
「白鳳乃秦某心儀之人,三娘待我有恩,明知她們遇難,秦某豈能只求保全自身置之不理?」
「如此苟延殘喘的活著,還不如去死!」
場中一靜。
「沒錯!」
拿信之人重重點頭:
「我早就受夠了這種畏畏縮縮的日子,反正早晚都要死,乾脆與他們拼了,求個痛快!」
「秦兄……」絡腮鬍眼神閃動,陡然大喝:
「好,何某沒有看錯人,好血性、好男兒,既然秦兄有意如此,何某就陪你走上一遭。」
「還有我!」
「還有我!」
「生死與共!」
亭下眾人意氣激昂,紛紛應諾。
「不可。」
秦固言卻是搖頭拒絕:
「這件事因我而起,本就與諸位沒有關係,豈能因為秦某一人,連累爾等?此事萬萬不可!」
「姓秦的,你是看不起我們?」女子怒喝。
「不敢!」
秦固言急忙擺手。
「既然不是,那就無需多言。」絡腮鬍悶聲道:
「我等既然為知交好友,又豈會看著你一個人赴死,今日就與那姓周的魚死網破!」
「說得好!」
一聲大喝,從院外傳來:
「不愧是我黑鷹看中的朋友,幾位能視死如歸,即使修為不足,這份心性也足以讓某些人羞愧難當。」
「咣當……」
聲音未落,大門就已朝著兩側打開,一行三人邁步入內。
當頭之人身高接近兩
米,臂寬胸闊,一雙鷹眼炯炯有神,好似內藏寒芒,讓人不敢直視。
在他左右,有著一男一女,女子模樣俏麗,年紀似乎不大,男子金髮碧眼,卻是費穆世界的人。
此時三人看過來的目光,都帶著股同類人的認同。
「傅大哥!」
看清來人,秦固言面露狂喜:
「你來了。」
「我當然要來。」黑鷹傅棲梧淡淡一笑:
「諸位,我來給你們介紹。」自從看到來人,秦固言的面上的那股陰鬱之氣就蕩然一空,伸手一引,道:
「這位傅大哥來自鷹巢,乃大名鼎鼎十三鷹之中的黑鷹,當年秦某修為初成行走江湖的時候,多虧了傅大哥的照顧。」
「鷹巢?」
「十三鷹中的黑鷹?」
「竟然是他!」
眾人聞言變色,眼神閃動不止。
石城外,有兩大匪幫最是兇殘暴戾,分別是主水路劫掠的雲松水匪,和神秘莫測的鷹巢。
相較於有著亂軍之稱的雲松水匪,鷹巢則更加神秘。
想當年。
蘇家、小琅島、城主府三方合力,剿殺鷹巢,最終雖然殺死了不少人,依舊未能滅絕。
甚至直到如今,都無人知曉,所謂的鷹巢到底在哪裡?
而十三鷹,就是鷹巢的首領!
有人說,十三鷹中的每一位,都是黑鐵高手,首領孤鷹更是一位黑鐵後期的頂尖強者。
這自然是妄言。
偌大蘇家,估計也沒這麼多黑鐵強者。
但十三鷹的實力,也可見一般。
就如面前的這位黑鷹,即使不是黑鐵高手,怕也相差不遠,單憑氣勢就能碾壓眾人。
「怎麼?」
看著面泛驚愕,遲疑不決的眾人,傅棲梧淡然一笑:
「諸位好漢可是自持身份,覺得傅某隻不過是一介見不得光的匪人,不配與爾等結識?」
「不敢!」
絡腮鬍急忙拱手:
「以傅……兄的身份,是我們高攀了才是!」
似乎才三十齣頭。
話音出口,改為了傅兄。
「何為高攀?」傅棲梧笑道:
「當年我能不介意秦固言的身份、修為,今日自也不會在意這些,不過此行定要加上我才是。」
眾人聞言,心中不由狂喜。
黑鷹,幾乎就相當於一位黑鐵強者,有他出手,此番哪還用畏懼區區一個奔雷斧周甲?
「大哥,這些人不錯。」
傅棲梧身邊的女子慢聲開口:
「不妨加上我和阿爾瓦。」
「唔……」黑鷹略作沉吟,隨即點頭:
「也好,你一直在鷹巢待著,缺乏真正的實戰,今日不妨見識一下,也能增加些經驗。」
至於危險。
有他在,豈會有什麼危險?
秦固言等人更是大喜,雖然不知道一男一女的實力,但能跟在黑鷹身邊,又豈是易於之輩?
只不過……
這女子的語言頗為奇怪,吐字清晰,字字有別,不同於大林王朝的語言,也非墟界通用語。
不知來自哪個世界?
*
*
*
文書島。
數千人的廝殺戰場,掀起陣陣咆哮。
火光衝天、黑煙如柱。
一艘艘破碎的船隻,好似破碎的玩具,散落在島嶼周遭水面。
身著黑衣的天虎幫幫眾攻破一層層攔截,諸多可以貫穿岩石的箭矢如雨一般朝前灑落。
一具具屍體,從山坡上滾落。
廝殺!
咆哮!
鮮血……
迎風獵獵的旌旗,立在戰場之上。
好似一副慘烈的畫面,以人血、殘屍拼湊而成,讓人熱血上涌,恨不得大殺特殺一場。
而在戰場後方,一場爭執正自展開。
「不能去!」
雷夫人額頭青筋高鼓,銀牙緊咬,目泛血絲,怒道:
「姓雷的,你瘋了不成,再堅持堅持,你一輩子的願望就能達成,這個時候你竟然要走?」
「老裘遇險。」雷霸天手持怒雷刀,面色陰沉:
「我不去的話,他怕是九死一生!」
「不……」
「應該是十死無生才對!」
「那也不能去。」雷夫人伸開雙手,死死攔住雷霸天:
「你去了,這些時間的努力就白費了,打了那麼久的天水寨,可能全都做了無用功。」
「而且……」
她湊近雷霸天,在他耳邊低聲怒道:
「救了裘伯威,對你有什麼好處?」
「婦人之言!」
雷霸天雙眼圓睜,怒道:
「裘伯威是我結義兄弟,他遇難,我豈能不救,我如果不救的話,豈不是成了背信棄義之人?」
「師弟!」
他側過身,看向一旁咳嗽不停的單慕華,問道:
「你說,我該不該去?」
「該去。」單慕華點頭。
「你……」雷夫人豁然轉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單慕華,大聲叫道:
「姐。」單慕華輕輕搖頭,道:
「不過……」
話音一頓,他再次開口:
「師兄,根據我們收集來的線索,這應該是一個針對你的陷阱。」
「陷阱,我更要去。」雷霸天悶聲開口:
「這說明對方的目的一開始就是我,老裘只是捲入其中而已,我又豈能讓他一個人擔著?」
「不止天水寨,還有血藤樓、雲松水匪,乃至鮫人。」單慕華肅聲開口:
「郭悟斷這時候都還沒露面,十有八九也在那邊,他們設下陷阱,就是等著你過去。」
「哈哈……」雷霸天朗笑:
「姓郭的倒是看得起我,準備了那麼多高手,不過雷某倒想見識見識,他們的手段,到底能不能留下我?」
說著,持刀欲行。
「雷老虎!」雷夫人氣的渾身發顫,死死抓住雷霸天的衣衫,甚至不管不顧道:
「你明不明白,裘伯威在幫里的威勢已經不比你低,他主管幫中財務,所有人都靠他吃飯。」
「你武功厲害,但幫里的人,認他不認你的!」
「他死了,對你也有好處!」
這女人莫不是瘋了!
「我清醒的很!」雷夫人與他同床共
枕那麼多年,豈會不明白雷霸天的想法,當即道:
「裘伯威一直看我們娘倆不順眼,甚至就連慕華和希聲,他都不喜,這你是知道的。」
「萬一……」
「萬一你出事,他活了下來,我們這些人怎麼辦?」
「放心。」雷霸天皺眉,不悅道:
「我不會出事的,而且老裘不是那種人。」
「咳咳……」單慕華輕咳,道:
「師兄,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裘副幫主,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也許曾經是,但現在肯定不是了。」
「嗯?」雷霸天面色一沉。
不同於雷夫人,她的話他可以當做婦人之言,隨意打發,單慕華不常開口,但開口就不會無的放矢。
當即悶聲開口:
「你什麼意思?」
「這些年,幫中的財務多由裘副幫主處理。」單慕華從身上拿出一本冊子,遞了過來:
「姐姐托我暗中調查,看有沒有缺漏,我當時感覺多此一舉,後來才發現,有時候女人的直覺確實很准。」
他咳了兩聲,道:
「這些年,裘副幫主表面上對你恭恭敬敬,暗地裡則私藏了諸多財報,乃至暗自蓄養精兵。」
「證據,都在這裡。」
「唰!」
雷霸天一把奪過冊子,隨手翻開,面色越來越難看,最後更是手腕輕顫,乃至拿不住冊子。
「怎麼會?」
「怎麼會?」
「師兄。」單慕華低聲開口:
「也許裘副幫主並沒有背叛你的意思,只是有備無患,但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顯然也已與你離心甚遠。」
「同患難易,同富貴難,古人誠我不可欺!」
「啪!」
冊子落地,雷霸天踉蹌倒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神情茫然。
他不願意相信,但證據確鑿。
單慕華沒道理騙他,畢竟冊子上的東西回去后一查即知。
「這也是好事。」雷夫人見狀,放緩語氣,安慰道:
「裘伯威這些年把手伸的太長了,幫中有很多人都是他的心腹,我時常為此感到不安。」
「他死了,我心裡也踏實了。」
「不然……」
「有遭一日你讓囚兒接任幫主之位,裘伯威若是不答應,我們娘倆難道還能反抗不成?」
「別說了!」雷霸天大手一揮,面泛猙獰:
「我知道了!」
他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
「正好,今日先把天水寨解決!」
「轟!」
話音落下,他已身裹雷霆,宛如一道閃電,猛撲前線,酷烈的雷霆刀光悍然撕碎一道道防線。
「姐。」
房間里,單慕華淡然一笑:
「你先備好濃茶,等下為幫主接風洗塵。」
「知道了。」
雷夫人白了他一眼,輕拍高聳的胸脯:
「你剛才嚇了我一挑,我還以為你真的要讓雷老虎去救裘伯威。」
「放心。」單慕華搖頭:
「我怎麼可能與你不同心,待到解決了天水寨,再一統血藤樓,天虎幫就將是第二個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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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