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豐收
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
「古人誠不欺我!」
看著面前的一堆東西,饒是周乙算的上小有積蓄,也是忍不住雙眼發亮,面泛動容。
兵器、甲胃、珠玉掛墜、散碎銀兩……
還有一尊金佛!
單單這尊金佛,重量就有二十斤往上,且造型精美、匠心別具,怕是能值上千兩紋銀。
加上其他的東西,今日收穫,已能抵中富之家一個家族的底蘊。
「呲……」
一時激動,導致傷口拉伸,讓周乙的表情也變的有些扭曲。
賀東掌法了得,在煉臟之中怕也屬於佼佼者,僅僅只是勁風擦傷,對他而言也非小事,更何況還有那楊五的臨死反撲。
雖然相繼了結兩人,他也難免受傷。
好在不甚嚴重。
「珠玉掛墜造型獨特,怕是會被有心人認出來,只能暫緩出手,等什麼時候有時間了再慢慢處理。」
「甲胃……」
兵器磨一磨上面的印記,處理不難,但甲胃這種東西,非豪門、幫派不然不敢藏私。
「算了。」
搖了搖頭,先把甲胃放在一邊。
而場中真正珍貴之物,是那純金打造的金佛。
不只是值錢。
還因為金佛身上繪刻有密密麻麻的文字!
純陽鐵布衫!
天佛手!
金佛正反兩面,各自記載一門功法,正是賀東修鍊的硬功和掌法,皆為江湖一流武學。
與之相比,金佛反倒是其次。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算是廢了點功夫。」
看了看身上的淤青,周乙話鋒一轉,當即拿起金佛放在眼前細細觀看,同時備好紙筆。
二十餘斤,聽上去不少,實則不多。
金佛單手可托,眼眉栩栩如生,多看幾眼,甚至心中自然而然生出一種頂禮膜拜的感覺。
識海中,一抹血紅悄然浮現,四下擴張。
天啟星突兀狂閃。
不對!
「咣當……」
手一松,金佛墜地。
周乙滿頭大汗、踉蹌倒退,雙眼緊緊閉合。
「這金佛有古怪!」
只是多看了幾眼,他心中竟是生出某些前所未有的念頭,好在天啟星適時傳來警兆,打斷了這個過程。
扭曲心智?
一件死物竟能影響他人心智,這……似乎不是武功所能解釋的?
穩了穩心神,周乙緩緩睜開雙眼,壓住朝地面看去的衝動,心有餘季取來一塊黑布罩住金佛,這才鬆了口氣。
「難怪賀東隨身帶著這件東西。」
「血光、蓮台……」
「紅蓮教?」
「賀東是紅蓮教的人?」
江湖傳聞,紅蓮教有邪法傳承,不少人對此嗤之以鼻,現今看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功法記載在金佛之上,金佛卻不能看,似乎無法可解。
實則簡單。
待到呼吸平穩,心中雜念消失,周乙方取來一張白紙在其上塗抹黑墨,然後閉眼貼向金佛。
待到取下紙張,淺色部分就是金佛表層輪廓,其中就包涵兩門功法。
多來幾遍,相互對照,兩門功法就
被拓印下來。
純陽鐵布衫!
至剛至陽之硬氣功,比市面上流傳的鐵布衫高明不知凡幾,且並無命門要害這等缺陷,只要修鍊有成就可成就鐵藝護體,防禦力大增。
真正大成,更是能證純陽之軀,不懼一流高手。
天佛手!
邪僧法顯所創的一門掌法,集正邪之大成,亦正亦邪,三十六式天佛手曾名震四方。
就算是在林家,此掌也屬頂尖行列。
整理好兩門功法,周乙面露微笑。
「嗚嗚嗚……」
「我的舅舅啊!」
「伯父!」
「……」
哭聲震天,笙塤齊鳴。
哀怨之樂,遍傳四方,白帳喪衣也給這寒冬再增一份冷意。
劉父終究還是沒能熬過這個冬季,某天夜裡,在劉禎、劉曼的陪同下,緩緩合上雙眼。
喪事在劉家老宅舉辦。
劉家在劉父之前,並無太過出挑的人物,數代居於城西,老宅所在堪稱簡陋,還是劉父花錢擴充的宅院。
余壯披著麻袍,聳了聳肩道:
「所以劉禎他們一家,與劉家其他人關係並不好,甚至還受過不少同族之人的白眼,但死後歸宗……」
「伯父終究還是要回族譜的。」
「嗯。」周乙點頭:
「這也在所難免。」
劉父也有父母,劉家墳塋都葬在一處,即使生前一家人再如何鬧矛盾,死後名冊不會分開。
這是無奈,也是一種羈絆。
「朋友可以選、妻妾可以選,親人沒得選。」
余壯朝後面示意了一下,道:
「剛才你有沒有聽見,有人還在那邊幸災樂禍,也不想想若非伯父擴充了老宅,他們估計還住別人家倒座房哪?」
「據說,劉家的幾位老一輩,正商量著怎麼瓜分伯父酒樓的生意,我看他們是痴心妄想!」
愛屋及烏,他倒是為劉禎打抱不平起來。
「算了。」
周乙搖頭:
「哼哼!」
余壯鼻間輕哼,隨即無奈一嘆:
「是啊!」
「我要是想小乙哥你這樣想得開就好了,這段時間跟劉兄接觸的多了,越發了解他的苦惱。」
「千頭萬緒,無從下手啊!」
「走,走。」見周圍人來人往,擔心餘壯的話被人聽曲,周乙示意:….
「咱們去別的地方轉轉。」
「嗯。」
余壯回神,點頭應是。
劉家原本不大,經由數次擴充,買下了前後左右宅院,坐擁五進大宅另有兩個偏院。
其中一個偏院更是改成花園。
寒冬花卉皆敗,草木不生,光禿禿的枝丫因缺乏打理無序滋生。
「小乙哥。」
余壯好奇開口:
「你說,劉兄讓我們留下來做什麼,他會有什麼事?」
「誰知道哪?」周乙搖頭,負手緩行:
「肯定不是生意上的事。」
「哎!」余壯嘆道:
「我倒希望是生意上的事,不
瞞你說,我發現相較於習武,我還是更喜歡跟人做生意。」
「若是劉兄不嫌棄,我倒是想跟他混口飯吃。」
周乙挑眉,回頭看來:
「能加入林家武院,你在武道上的天賦可不低,現在才十七就已煉皮,煉臟指日可待。」
「就算是煉髓,用用心也未必沒有可能,放棄太可惜了!」
「沒那麼容易。」余壯撇嘴:
「所謂窮文富武,練武只靠天賦有幾個能有所成的,單單煉皮沒個十年八年苦修都不成。」
「過了二十多,氣血不再增加,進度更是緩慢。」
「絕大多數人,煉皮有成就是極限了,你看就連很多富家豪門的公子哥都沒能煉臟。」
說到這裡,他又看向周乙,音帶感慨:
「再說,我也沒有小乙哥那麼好的毅力,能夠沉下心去不理外事、日復一日的修鍊。」
「你能成,我肯定不行。」
周乙輕輕搖頭。
這點,是他有些想當然了。
仙孤湯一鍋能賣好幾兩銀子,他這段時間幾乎是每日一鍋,一年下來就能讓劉家這等大戶也叫嚷吃不消。
其他人,就算是富貴之家也支應不起。
更何況他還有識海光幕,進步一目了然,修行法門更能一證永證,其他人遠遠比不了。
也正是因為有著諸多底蘊,他才會顯得如此踏實,且隨著修為的提升,身上自然而然顯出一股自信。
周乙是異類。
余壯這般,才是常態。
就連林家,也要優中選優培養弟子。
「噓……」
雙耳輕顫,余壯小聲開口:
「聽,那邊有動靜,咱們過去看看。」
「嗯?」
周乙側首,眼神微動:
「算了吧。」
他比余壯聽力更強,不止能聽到有動靜,還能聽出是一男一女,聲音好像有些熟悉。
「走啊。」
余壯雙眼發亮,踮著腳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行去,隨著距離的靠近,他的眼神突然一變。
面色煞白。
周乙無奈,只好跟在他後面,待聽清楚聲音后,面上也顯出詫異。
「明甫哥,你不該這個時候來的。」….
「曼妹,我實在是太想你了,心裡熬不住思念,而且今天這種日子,我知道你肯定很傷心,豈能不來安慰。」
「可是……」
「沒什麼可是,曼妹,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我的心意。」
「明甫哥!」
「曼妹!」
竟然是劉曼?
今日是劉父出殯的日子,她竟然出現在這裡?
另一位雖然聲音陌生,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劉禎曾經提過的薛家少爺薛明甫。
周乙皺眉,側首看向余壯。
果不其然,余壯麵色慘白,雙手緊握,身體微微顫抖。
奈何……
看來對方根本沒這個意思。
隔著樹枝,隱約可見不遠處冰封的水塘邊立著兩道身影,隨之竊竊私語,兩人越挨越近。
直至要融為一體。
「曼妹。」
薛明甫開口:
「本來我已經準備好跟家裡提咱們兩個的事,不曾想伯父竟然……,哎,早知道我就該早提的。」
「沒關係。」劉曼搖頭,柔
聲道:
「明甫哥有這個心就行了,不管是兩年還是三年,我都等著你。」
父母死後,子女不得出嫁,這是規矩,只不過有的守兩年、有的守三年,各不相同。
當然,也有例外。
若是父母去世之前就已定下婚約,可以推遲,但不必等那麼久。
「可我等不了那麼久。」薛明甫聲音一急:
「兩年、三年,誰知道那時候會是怎樣,我真想現在就去找劉兄,把我們的親事定下!」
「不可。」劉曼急急道:
「明甫哥,我哥本就不喜歡你,這時候你再提這種事,他更是不會答應我們倆的婚事。」
「我明白。」
薛明甫輕嘆:
「可讓我等那麼久,如何等的了?」
「而且你身邊還經常有其他人,尤其是那個叫余壯的小胖子,每次看到他我都強忍怒氣。」
「明甫哥信不過我?」劉曼音帶嬌羞:
「我的心還有……,都已經交給了你,難道你還不滿足,其他人從來都不在我眼裡。」
「可你哥哥不喜我。」
「我喜歡就行!」
「曼妹!」
「明甫哥!」
「……」
周乙抿嘴,看了眼身軀發抖的余壯,輕輕搖頭,示意他朝後看去,同時朝來人拱手:
「劉兄。」
「劉兄。」余壯回頭,同樣嚇了一跳,急忙低聲見禮。
「家門不幸。」
劉禎身著喪服,雙目哭的通紅,此即鋼牙緊咬,衣袖下十指緊握,指甲已然刺破皮肉。
「今日是什麼時候,這個丫頭竟然……竟然……」
「哎!」
他雙眼一閉,突然長嘆,聲音中滿是落寞。
「周兄,隨我來一趟。」
「是。」
周乙點頭。….
…………
暖爐釋放著熱氣,讓寒冬化作暖意。
燃香點燃,鳥鳥煙氣飄蕩。
如此雅緻的地方,劉禎卻是毫無風度的大口牛飲酒水,一碗接著一碗,不停倒進嘴裡。
「劉兄。」
周乙等了片刻,見對方毫無中斷的意思,不得不開口:
「你明日還有事要安排,現今劉家大大小小的事還等著你處理,不可在這種時候讓人笑話。」
「……」
劉禎動作一僵,隨即把手中酒碗重重摔在地上。
「周兄……」
他音帶哽咽,連連搖頭:
「讓你見笑了。」
「沒有。」周乙開口,轉移話題:
「劉兄找我有事?」
劉禎抬頭,眼神複雜,扭捏中帶著些許悔意,良久方點了點頭,從一旁拿出個包裹放在桌上。
「周兄應該知道,家父與城守韓大人是至交。」
「嗯。」
周乙點頭。
頓了頓,他繼續道:
「好叫周兄知道,韓大人是煉髓巔峰武者,出身名門,一手刀法尤其了得,曾與人圍殺過修成真氣的江湖一流高手。」
「他所修行的刀法,名曰追風十三式!」
說著,劉禎緩緩打開包裹。
包裹里有兩樣東西,一柄帶鞘長刀,一本書籍,書籍封面上有著五個大字,正
是追風十三式。
「嘶……」
周乙忍不住倒吸一口氣,面色變換:
「劉兄這是什麼意思?」
「韓大人死後,曾帶人把這路刀法留給家父,至於緣由你不必問,但刀法是真的無疑。」劉禎開口:
「劉兄。」周乙起身拱手:
「東西,還是收起來吧!」
「不一樣。」劉禎搖頭:
「我希望周兄答應我一件事。」
「嗯。」周乙眼神微動:
「我希望周兄能娶我妹妹。」
「……」
燭火晃動,無人吭聲。
「那個……」周乙乾巴巴一笑:
「劉兄厚愛,周某心領了,不過真是抱歉的很,在下心中有心儀之人,不敢耽誤佳人。」
「我知道我妹妹配不上你。」劉禎面色不變,道:
「只要她是正房,留有子嗣,周兄可以隨意娶妾,若是她敢不服,我做哥哥的親自教訓!」
「周兄。」
他起身打斷周乙的話頭,繼續道:
「所謂窮文富武,以劉家的財力、周兄你的天賦,三五年內煉皮大成不難,他日煉臟、煉髓也是常事。」
「你我聯手,彼此皆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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