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蠻父
江小白抬頭打量，黑袍之下的雙目之中，隱藏震撼。
石殿坐落在一條裂開的山縫之中，天然裂開的口子，完全遮擋了四方的視線，唯有站在他的面前，方能管中窺得一角。
石殿依山而建，全是由巨大的岩石組成，鑲嵌在裂縫之中，並不是很規則，但卻顯得恢宏古樸，一股濃厚的歲月氣息，撲面而來。
甚至在石殿的表層，一道道印痕，刀印，劍痕，或是搶孔，甚至不知名的磨滅，仿若歲月留下的痕迹，即便模糊不清，依然殘存永恆。
「走吧，江公子。」
蠻月走在前方，看著前方的石殿，推開婉兒的攙扶，邁步之中，顯得很是尊敬。
巫神殿!
供奉巫族之神，巫神的殿宇，同時也是巫族歷代蠻父居住之所。
江小白深吸一口氣，跟在蠻月的身後。
石殿很大，甚至堪稱為巨。
走了進來，江小白才真切感受到了這座石殿的乾坤與浩瀚。
巫神殿的門沿，達到了近乎十丈的高度，然而這和巫神殿內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一尊巨大的青銅雕像，頂天立地，遠超二十丈的高度，口腔上下，犬牙交錯一般，合共六對十二根猙獰的獠牙，面目平靜，卻難掩厚重如獄的威嚴，巨大的左臂之上，纏繞著一條龍爪具現的龍蛇，龍首向天，龍軀彎曲緊繃，似乎隨時要殺上九天而去。
巨大雕像的右臂之上，停留著一隻大鵬鳥，羽翼程亮，一雙眸子冷冽，如刀似劍，似乎可以殺人神魄。
巫神之像，巨芒。
傳說之中，巫族三大始祖之一。
雖然只是一尊雕像，但是看上去的第一眼，江小白便是心神一震，恍惚之間，似乎回到了混沌之初，世界尚未開闢之際。
一尊巨人，身體高大強橫到無邊，周身綻放混沌氣，立身在無邊黑暗之中，驀然仰天長嘯，聲震黑暗，化作一縷璀璨的天光，宛若巨大的天刀落下，斬破黑暗。
世界迎來光明，隨著嘶吼落下，萬物造化，演化天地萬物，孕育蒼生萬靈，一方大世界逐漸誕生。
巨人一手擎天，一條龍蛇衝起，撐起清氣，化作天穹，一腳踏地，鵬鳥搏擊而下，濁氣下沉，演化大地。
吼！
巨人一聲嘶吼，乾坤穩固，世界徹底成型，江小白心神巨震之下，恢復清明。
額頭出現汗水，江小白有些駭然的看了一眼巫神巨芒之像，此時前方的蠻月回過頭來。
「江公子?」
蠻月帶著疑惑之色看著江小白，輕聲開口。
「我沒事。」
江小白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此刻他已經完全恢復。
「嗯。」
蠻月點了點頭，也沒有繼續探尋的意思，開口道：「江公子，這位就是蠻父。」
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然到了。
蠻月提醒之下，江小白這才發現，在巨大的巨芒之像的正下方，一個蒲團之上，盤坐著一個身形枯槁的老人。
蒲團是用一種江小白不知道的石料鑄造而成，枯槁老人盤坐在上面，面色青白，似乎正閉目打坐，呼吸微弱，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咽下最後一口氣。
如果不是老人一對外露的巨大獠牙，堅硬宛若石頭的皮膚，幾乎與一個普通老人，沒有什麼兩樣。
很難想象，就是這麼一個看上去，即將步入死亡的老人，居然會是偌大一個巫族，至高無上的蠻父。
「蠻父。」
蠻月站在老人的身前，規規矩矩，恭恭敬敬，即便老人半晌沒有絲毫的回應，她的身體依然躬成了垂直，臉上沒有絲毫不耐。
即便此前大大咧咧的婉兒，亦是如此。
江小白雖沒有如此，但也筆直的站在一邊，沒有多餘的動作。
忽爾，老人微微有些下垂的頭顱抬起，同時雙眼緩緩張開，仿若一條沉睡的巨龍自漫長的蟄伏之中蘇醒，一瞬間的威壓，如山如獄，使得江小白呼吸滯緩。
這一刻，巫神殿內，空氣凝固到呼吸可聞。
恐怕的壓迫來的快去得更快，上一刻仿若背負大山，下一刻便如沐春風，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卻給了江小白一種激烈大戰的錯覺。
「月兒，你來了。」
老人開口了，並不多麼的威嚴，真的就如同一個普通老人一般，此刻看著蠻月的眼中，滿是慈愛。
「蠻父。」
一瞬間，蠻月的臉上就綻放笑顏，可以看出，蠻月是真的很尊敬蠻父，發自內心的尊敬。
「蠻父，這位是江公子。」
蠻月沒有忘記江小白，指著江小白，開口介紹起來。
「蠻父前輩。」
江小白不敢怠慢，趕忙抱拳一拜。
「嗯?」
蠻父眉頭一皺，又很快舒展，看著江小白，有些詫異的開口道：「想必這位江公子，不是本土之人吧。」
「前輩慧眼。」
蠻父能一眼看穿自己的來歷，江小白一點也不奇怪，表現的很淡定。
「蠻父，江公子有辦法治療你的天陰蛇毒。」
此刻蠻月開口道，看著江小白的目光，滿含期期待。
「額?」
老人的表現很淡然，並沒有因為蠻月所說，表現出任何激烈的樣子，似乎這個與自己生命息息相關的消息，與自己無關緊要。
江小白暗暗點頭，這位老人此刻的氣度，倒是無愧於巫族蠻父之名。
即便不是真的不在意，但這份生死之間的淡然，心境之上的不為，便可以看出這位老人，極不簡單。
「說出你的條件。」
蠻父氣質不凡，此刻淡淡開口，蒼老的面容之上，顯露的是看破一切的目光，那眸子之中，萬丈紅塵起伏，最終消弭。
「哦?」
蠻父此言，倒是讓江小白略感詫異，此刻看著蠻父，似乎穿透了眼前黑袍的遮擋，開口道：「前輩就不問問，在下是否就真的有把握，可以化解天陰蛇毒?」
「哈哈哈!」
蠻父放聲狂笑，聲震殿內，眸子之間，驟然精光四放。
「吾蠻石乃是此代蠻父，而聖女蠻月乃是由吾親自定下，既然本族聖女說你能解吾之劇毒，如果我質疑，豈非是質疑吾之決定。」
蠻父一頭枯槁的長發無風而動，似乎回到了他最鼎盛輝煌的時代，此刻意氣風發，聲音如雷，開口道：「吾乃蠻父，此代巫主。」
……